第717章 可以啊，當然可以嘛
“張雨欣，你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陸海寧情緒有點失控，他上前一步，雙手壓住張雨欣的肩膀，“就因為我把程遇之打了一頓，你就這個樣子？他在你心裏頭占多少分量？”
“我說了，你別再提遇之！”張雨欣發火，瞪著他。
“行，行，我知道了，我在你心裏頭一文不值！”陸海寧憤憤道，“我不過就是你利用的工具，你根本不喜歡我，你隻是看中我的能力和錢財，好給你肚子裏的孩子找個靠山，對吧？”
“你是這麽看我的？我在你眼裏就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對嗎？”張雨欣看向他，“相處的那段時日，你一直是抱著這樣的態度跟我在一起的嗎？再說，你有什麽能力？傍女人的能力？”
“張雨欣，你過了！”
“讓我靜一靜。”
陽光傾瀉下來，陸海寧的陰影落在她的臉上，張雨欣無力地閉了閉眼睛。
鼻端依然是枯草的芬芳，那氣味很霸道，覆蓋住陸海寧身上淺淺的古龍水味。
她不知道該怎麽跟失去記憶後的陸海寧相處，其實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她都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耳邊有小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陸海寧不平的喘息聲。
她能感受到他熾熱的目光，如刀子般，鋒利灼人。
良久。
她緩緩開口：“陸海寧，你從James集團離職，能做到嗎？”
這沒頭沒腦、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陸海寧的眼底閃過不滿的光澤。
“我工作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他沉沉道，沒什麽好脾氣。
張雨欣的唇角牽起一抹嘲諷的弧度。
她沒有再說什麽。
她不說話，陸海寧也沒走。
她淡淡笑道：“總裁，你出來了這麽久，就不怕你未婚妻找過來嗎？你不怕，我怕。”
她真得不想再去處理他身邊的鶯鶯燕燕。
她處理不好。
“張雨欣，她不是我未婚妻，你搞搞清楚。”
“以後會是，不是嗎？你總不能一邊占著人家的好處，一邊不承認人家的地位，你這樣，很渣。”
“張雨欣，別陰陽怪氣！你想說什麽就說！”陸海寧緊緊盯著她，目光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
“沒什麽可說的。”張雨欣情緒很平靜。
就在陸海寧剛準備爆發的時候，一個四五歲的小女孩跑過來，抓住張雨欣的手：“姐姐，我弟弟欺負我。”
小女孩癟起嘴巴，很不高興，兩隻羊角辮一晃一晃的。
小女孩喜歡張雨欣，就跟張雨欣撒嬌。
張雨欣笑了，摸了摸她的臉：“弟弟怎麽欺負你了？”
“弟弟把我的風箏搶走了，不讓我玩……”
“弟弟小，你就讓他多玩一會兒。”
“可他一直都不讓我玩。”小女孩可不高興，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要哭了。
“那姐姐的風箏你拿過去玩吧。”張雨欣正好把手裏頭的蝴蝶風箏給了她。
“姐姐的風箏給我了，那姐姐玩什麽呀。”小女孩很懂事，不肯接，眨巴眨巴看著張雨欣，乖巧又可愛。
張雨欣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姐姐不玩，姐姐要坐著休息會。”
小丫頭挨近張雨欣，下意識將小腦袋靠近張雨欣的肚子，側著耳朵，一本正經聽她肚子裏的聲音。
“小寶寶怎麽不動？”
張雨欣笑了：“小寶寶睡著了。”
“小寶寶白天也睡覺嗎？”小女孩將小腦袋擱在張雨欣的腿上，認真問道。
“對啊，因為他是小孩子，所以困了就會睡覺。”
陸海寧也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他伸手拎起小女孩的衣領就把她扔到了一邊去：“離遠點！”
小女孩瞪著眼睛，氣呼呼地看著陸海寧：“叔叔你好凶啊！叔叔是壞蛋！”
張雨欣真不知道陸海寧是不是毛病了。
她將風箏遞給小女孩：“給，拿去玩，和弟弟一起放風箏。不過，一定要注意安全。”
小女孩怯生生地走過去，害怕地離陸海寧遠了點。
真得是個很凶的怪蜀黍。
她接過張雨欣手裏的風箏，心情又好了起來：“姐姐，風箏好漂亮，我要去放了，一定比弟弟放得高。”
“去吧，玩得開心，和弟弟一起玩。你們是兄妹，要相親相愛，不要起爭執哦。”
“姐姐，這個怪蜀黍是你什麽人呀？他是小寶寶的爸爸嗎？”小女孩童言無忌，膽子也大，想問就問了。
張雨欣怔了下，莞爾一笑：“姐姐也不知道他是誰。”
“這樣啊，姐姐你要坐好了，我媽媽說，陌生人會騙人，千萬不要相信陌生人。”小女孩一本正經，“我媽媽還說，越是長得漂亮，越是容易被盯上，姐姐你要注意安全哦。”
張雨欣被她逗笑。
陸海寧臉色陰沉得厲害。
小女孩怕怕地看了陸海寧一眼，就是覺得他是壞人。
“姐姐，我兜兜裏還有一塊糖，給你。”小女孩掏出一塊水果糖擱在張雨欣的手心。
張雨欣接過。
小女孩蹦蹦跳跳、高高興興拿著張雨欣的蝴蝶風箏去了草坪上找她的弟弟。
兩個小孩子差不多大，像龍鳳胎。
張雨欣眯起眼睛看向他們，心情好多了。
吃下水果糖，甜甜的。
“張雨欣，你他媽真能耐，不知道我是誰？”陸海寧爆發，緊盯著張雨欣。
“哄小孩子的話，你也信。”張雨欣淡淡道。
“小孩子都哄，你真是個滿嘴謊話的騙子。”
張雨欣無語。
她沒有再搭理陸海寧，隻默默坐著，看小孩子們蹦蹦跳跳。
天空是蔚藍的，白雲是聖潔的，四周的花花草草都是美麗而輕盈的。
她一向喜歡安寧和平靜，而這種時刻，就是她最喜歡的時刻。
不知道為什麽，陸海寧一直沒走。
他站在原地，依然擋著張雨欣的陽光，但沒走，腳步都不曾動一下，就跟定住了一樣。
他雖然也不說話，但張雨欣能感受到兩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如鋒芒，似銀針。
她就這樣坐著。
她坐了多久，陸海寧就站了多久，一動不動。
陽光灑在他的頭頂上，他整個臉部線條都被暈染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期間，陸海寧的手機響了很多次。
可他一個都沒接，就這麽站著。
張雨欣皺起眉頭，她嫌吵，站起身，她打算換個位置。
還沒有等她站起來，那個拿了她風箏的小女孩哭得眼淚嘩嘩地跑過來：“姐姐……”
張雨欣連忙拉過她來：“怎麽了，怎麽哭了？弟弟又搶你風箏了嗎？”
“沒……”小女孩哭得眼睛都紅了，“弟弟的風箏飛得好高，我的風箏怎麽都飛不起來！”
張雨欣看過去，果然，那個小弟弟的風箏飛得很高，小男孩得意洋洋玩得可開心。
張雨欣犯難，她又沒辦法幫小女孩放風箏。
而且她也沒怎麽玩過風箏，要是萬一也放不起來，那太丟人了。
“姐姐，姐姐，怎麽辦，風箏飛不高，弟弟要笑我……嗚嗚……”小女孩哭得很傷心，抱著蝴蝶風箏，哭得像個瓷娃娃。
大眼睛紅通通的，臉上還掛著淚痕，腮幫子鼓起來像是又難過又生氣，委屈得不得了。
張雨欣抓住她的小胳膊，看了一眼陸海寧：“要不你找這位叔叔幫你放風箏。”
小女孩搖頭：“凶巴巴。”
張雨欣：“……”
陸海寧臉一沉，蹲下身，直接蹲在了小女孩的麵前。
他抬手揪了一下小女孩的羊角辮：“你說誰凶巴巴？嗯？”
“哎！”張雨欣被氣到，陸海寧有沒有臉啊，跟小孩子也計較，還是個小女孩。
小女孩嚇得退後兩步，瞪著陸海寧，裝作一副很凶的樣子：“怪蜀黍！凶巴巴！沒人喜歡你！”
“你再說一遍！”陸海寧蹲著身子，盯著小女孩。
“怪蜀黍！凶巴巴！沒人喜歡你！怪蜀黍！凶巴巴！沒人喜歡你！怪蜀黍！凶巴巴！沒人喜歡你！”小女孩蹦蹦跳跳，“我可以說三遍！”
陸海寧氣得肺疼。
他忽然上前一步，雙手將小女孩從地上撈起來，抱著她就往草坪上走！
“嗚嗚，壞蛋要打寶寶了，姐姐救命，嗚嗚嗚……”小女孩抓著風箏，在陸海寧懷裏不安分地亂動，兩隻小辮子左右搖晃。
張雨欣無語望天。
陸海寧把小女孩抱在懷裏，那姿勢倒很熟練。
小女孩起初還掙紮兩下，怕掉下來，就摟住了陸海寧的脖子，口中還一個勁咕噥：“怪蜀黍，大壞蛋。”
到了草坪的空地上，陸海寧將她放了下來，替她理了理淩亂的小裙子。
他蹲下身，拿過小女孩手中的風箏，仔細研究了一下，站起來將蝴蝶風箏放飛到天上去。
陽光下，風箏越飛越高。
小女孩一開始還委屈巴巴，不一會兒就變成了崇拜，仰著頭看著自己的風箏，高興地又是跳又是笑，直拍掌！
“風箏好高啊，我的風箏飛得最高！”
小女孩緊跟著陸海寧，寸步不離。
一開始還喊“壞蜀黍”，沒多久就變成了“大哥哥”。
“大哥哥好厲害，大哥哥好帥。”
金色的陽光給陸海寧的臉龐度了一層溫柔的顏色，秋風撫平了他冷銳的棱角和緊繃的下巴線條。
草坪上的人很多，有小孩子，也有大人。
但無疑，陸海寧是最紮眼的那一個。
也許是張雨欣坐著的緣故，她眼中的陸海寧個子特別高，伸手牽著風箏線時專注、凝神，抬著頭，一直看著天上飛舞的風箏，隨時隨地控製著線的長短。
風箏並不好放，線太長不容易牽住，線太短又飛不高。
風吹起那個男人的長風衣，張雨欣看著看著，眼底的神色有幾分朦朧。
樹葉的斑駁光影落在她的臉上，她靜默地坐著，看向人來人往的草坪地。
那個小女孩跟陸海寧很快就熟絡了，有時候還會拽著陸海寧的風衣，抬頭眼巴巴看著陸海寧。
“大哥哥，給我放，可以嗎？”
“小不點，你能行嗎？”陸海寧低頭看了她一眼。
“可以啊，當然可以嘛。”
陸海寧蹲下身，將手裏的風箏線交到小女孩的手上，又拽著她的手放了一會兒風箏，這才鬆開。
小不點的手軟軟的，很有意思。
小女孩玩得可高興了：“我的風箏最高，我的最高！”
陸海寧站在一旁，雙手插在風衣口袋裏，眯起眼睛。
男人筆挺修長的影子落在枯黃的草坪上，孤冷、頎長。
站了一會兒，他轉過頭，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張雨欣身上。
張雨欣本來一直看著這邊，見他看過來，長睫毛顫了顫，移開視線。
陸海寧邁開步子往她走過來，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一開始的那種惱火和冷漠也都褪去，隻剩下波瀾不驚的平靜。
他在張雨欣的身邊坐下。
張雨欣低下頭，從椅子上拾起一片掉落的黃葉，靜靜擱在手裏頭把玩。
誰也沒開口，就這麽坐著，相顧無言。
陸海寧的手機又響起。
“喂。”這一次，他接了。
“總裁，jat金融大廈的會議馬上就要開始了，我一直打您電話，您都沒有接。”於康火急火燎。
“哦，我忘了。”
“……”於康額頭上都是汗，忘了？這麽大的事也能忘了？這是有多不上心。
“那總裁，您現在趕過來嗎？”
“不了，你幫我開。”
“您……要發言的。”
“你做不了？”
“這……不是我做不了，是不太好，真不太好，您這是把一眾董事、總裁不放眼裏啊。”
“理由不會找？於康，你跟了我好幾個月了，智商沒進步，情商一團糟，再這樣下去，你就去基層曆練曆練，當什麽總裁助理！”陸海寧言辭厲烈，“優柔寡斷，大事不決，這是總裁助理該有的樣子嗎？這種小事，也值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請示？我的電話不是呼叫熱線，能不給我打就別給我打！”
那頭噎了一下，知道捋了老虎須，不敢再反駁。
“總裁，我知道了，您忙，會議的事我會處理好。”於康汗涔涔。
陸海寧按斷電話，幹脆關了手機。
張雨欣倚靠在長椅上曬太陽，她什麽都聽見了，又閉著眼睛裝作沒聽見。
陸海寧打完電話看向她，還以為她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