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剪不斷,理還亂
他居然!!
“雨欣,你就當可憐可憐總裁,他對咱們也挺好的,是吧?他現在真得很可憐,就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於康,他有房有車,你有嗎?”
“……”
“他有錢有股份,你有嗎?”
“……”
“他有地位有權力,你有嗎?”
“……”
“所以你可憐他?”
“雨欣,你憋說了,我去哭會。”於康掩麵,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掛上電話,張雨欣無奈。
她看了一眼手上的保溫盒,又想起那個扔在他家裏的保溫盒。
良久後,到底還是舍不得他,她往james集團大樓走去。
大樓裏靜悄悄的,電梯、樓道更是十分安靜,聽不到一點聲音。
還好,大樓大廳燈火通明,光線明亮。
張雨欣上了電梯,直往總裁辦走。
這兒,空無一人,她看到總裁辦的燈亮著,張雨欣輕手輕腳,就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這樣的夜晚太過安靜,安靜到可以聽見窗外的秋風聲、蟲鳴聲。
終於,她走到總裁辦門口,這才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輕輕推開一部分,張雨欣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著的陸海寧。
她腳步頓住,目光落在他的身上,歎了一口氣。
怎麽就趴在桌上睡著了。
他的身上隻穿了一件單薄的墨色襯衣,額前的頭發微微淩亂,像是剛睡過去。
燈光照在他的臉上,偌大的辦公室裏燈火通明,他那張冷峻、幽邃的臉龐上,也覆蓋了淺淺的光澤,褪去平日裏的嚴苛、肅冷。
張雨欣輕輕走過去,他竟然沒醒。
看他這樣子,像是幾天沒有睡安穩覺了。
電腦開著,張雨欣瞥了一眼,上頭是密密麻麻的數據。
張雨欣將保溫盒放在茶幾上,又去櫃子裏挑了一條薄薄的毛毯。
行動不怎麽方便,但她還是盡力照顧著陸海寧。
這個心狠的人,明明早就把她忘得一幹二淨……
歎了口氣,她把毯子蓋在他的腿上。
睡顏裏的陸海寧很溫和,像一隻饜足的獅子,長長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圈扇形的陰影。
他的唇很薄,眉頭微微皺著。
張雨欣彎不下腰,就一直站在桌子邊看著他。
他的手下壓了幾份文件,他就這樣趴著睡著了。
張雨欣在一旁看了他很久。
就在她準備替他蓋上外套時,陸海寧手指頭動了動,醒了。
迷迷糊糊中,他看到張雨欣站在他麵前:“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沒多久。”張雨欣道,“怎麽不去休息室裏睡會,趴桌子上睡覺很容易著涼。”
“沒事。”陸海寧垂下眼瞼,整理桌子上弄亂的文件。
“秋天流感多發,你怎麽知道沒事?現在是晚上,辦公室又冷,你穿的也不多,很容易就會感冒。”張雨欣有點不高興。
陸海寧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她一眼,皺眉。
“於康讓我過來給你送點吃的,我拿給你。”張雨欣站起身。
陸海寧一把拽住她的手腕,看著她:“別動,我來拿。”
他把張雨欣按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保溫盒換成了天藍色的,陸海寧打開後發現還是桂花酒釀小圓子,她倒是執著。
他將小碗拿出來,盛了滿滿一碗。
整個辦公室裏都充滿了桂花和清酒的香氣。
他吃了一口:“味道還行,就是酒香味欠佳,做酒釀,果酒最香。”
張雨欣看著他,挑開耳邊的碎發,淡淡道:“有本事自己做。”
“……”
“總裁,加班是不是能發家致富?脫離單身?”張雨欣冷不丁問道。
“……”陸海寧閑閑看了她一眼,“不能。”
“那你為什麽這麽拚命加班呢?”張雨欣道,“像你這個樣子,是做不了好丈夫、好父親的,沒人願意嫁一個連自己都不在乎、不關心的人,那樣的人,怎麽能在乎妻兒、在乎家庭。”
“如果我在乎自己、關心自己,你願意嫁給我?”
“你別忘了,我們已經分手。上一段感情裏,你提出的交往,又是你提出的分手,我並沒有自主的權力,似乎都是你說了算。”張雨欣嗓音柔了下來,“上一段感情,兩個月都不到的時間而已。”
“白癡。”陸海寧氣得無話可說。
“小圓子要趁熱吃,冷了就不好吃了。”張雨欣一手放在肚子上,看向他,“叮囑你的話……也沒有什麽可以重複的,我說再多,你也做不到。”
“那你可以天天叮囑我。”
“……”張雨欣氣笑,“你又不是三歲小孩子。”
“你親手做的?”陸海寧指了指勺子裏的小圓子。
張雨欣點點頭:“嗯。”
“難怪味道不怎麽樣。”
“……”張雨欣不高興了,“不愛吃就不要吃。”
“小圓子太黏,太稠,酒香不夠,你自己嚐嚐,是不是。”
“有那麽糟糕嗎?”張雨欣不相信。
陸海寧端著小碗走了過來,他從碗裏舀了一勺小圓子,吹了吹熱氣:“張嘴。”
“……”張雨欣死活不肯。
“嗯?”
“我不……”
下一秒,陸海寧將勺子裏的小圓子喂進自己口中,用唇堵住了她的紅唇,也堵住了她要說的話。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微微抬起她的頭,將小圓子喂給她。
張雨欣剛洗過澡,身上是濃鬱的沐浴露香氣,清新好聞,宛如鮮花盛開。
她的發稍上、紅唇間都是香氣,那幹淨而撩人的氣息,引得陸海寧忍不住探索下去。
他啃噬她的唇,試圖探進她的口中,汲取屬於她的芬芳。
張雨欣身上的香氣深深刺激著他的嗅覺,那是屬於女性獨特的氣息——宛轉溫柔。
陸海寧丟掉勺子,俯身壓過去,手指頭在她的發間穿插。
他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在座椅上,不給她一點喘息的機會。
張雨欣被迫將小圓子咽下去,閉上眼,承接他的吻。
他的身上依然是她最熟悉的氣息,那獨特的,屬於他的男性荷爾蒙氣息,沉穩、內斂、純粹。
四周,溫度驟然上升。
“嗯……”張雨欣皺眉,淺淺嚶嚀。
他的吻密如急雨,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的小手扣住他的肩膀,試圖推開他。
陸海寧哪裏夠本,壓著她又狠狠吻了幾下,這才放開她。
張雨欣大口喘著氣,臉頰通紅,她瞪眼看向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隻顧喘著氣。
頭發亂了,呼吸也亂了。
陸海寧的心緒何嚐平靜,他的耳根子也紅了,眼底是蕩漾的波紋,心口跳得厲害。
他把張雨欣圈在椅子裏,直直看著她。
燈光照射下來,四目相對,擦出無數火花。
張雨欣怨恨地看了他一眼,失憶了,吻技也倒退了。
剛剛那個哪裏叫吻,明明就是……啃。
接吻都不會了。
跟個小狼狗似的。
從前的陸海寧吻得溫柔又動情,常常,他一個吻下來,她就已經軟成了水,勾著他的脖子想要。
現在陸海寧的吻……不,根本就不是吻!
陸海寧的呼吸也亂了,心口跌宕起伏,身體裏的欲望都挑了起來。
“陸海寧,你是不是見到女人就會啃?”
“啃?張雨欣,你會不會說話?!”
“算了……”張雨欣躲開他的目光,“你把小圓子吃完,要涼了。”
“你老公吻技很好?”陸海寧的眼底出現了挑釁的光芒,深沉、昏暗。
“哪壺不開提哪壺。”
“說話!”
“他……沒你好。”
“他什麽都沒我好,我還是比不上他,對嗎?你會主動追他,可你永遠都不會主動追我,因為你並不是真得喜歡我!”
“莫名其妙。”張雨欣睨了他一眼。
“你可以走了。”陸海寧臉色不悅,站起來,轉過身去。
“陸海寧,你這胡亂猜疑的毛病不能改改嗎?別的不說,我老公他從來都不會懷疑我,他無條件相信我,可你呢?你暴躁、易怒、多疑,你問問自己,你從心眼裏相信我嗎?不要急著回答我,我來告訴你,你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否則,你不會憑著幾張照片就認為我跟很多男人發生過關係!”
“有沒有發生過,你自己心裏有數。”
“你!”張雨欣被氣瘋了,她站起身,“算了,今晚上是我自己不要臉,以後,我再也不會找你。你聽著,是以後,永遠!”
張雨欣是真得被氣到了,她站起身,不解氣,伸手撕了他辦公桌上的幾份文件!
“撕拉”聲響起,地上落了一層碎紙片。
張雨欣踩過去,保溫盒也不要了,離開總裁辦。
辦公室,一片狼藉。
陸海寧站在原地,身影被燈光拉長。
張雨欣跑出了總裁辦,她按了下去的電梯,眼淚兒忽然就毫無預兆地溢滿眼眶。
心口,抽痛。
失去記憶後的陸海寧對她的信任度並不高,她原想著好好引導他,再讓他配合治療。如果能想起從前的事更好,如果真得想不起來,她也會好好和失憶後的他相處。
淚水“啪嗒”“啪嗒”掉了下來。
她哭了。
她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哭是什麽時候,但這會兒,她被他氣哭了,心口揪著痛。
蹲不下來,她就倚靠在牆邊,肩膀抽搐,哭得不可遏製。
她放聲大哭,淚水直流,眼睛通紅。
因為四周太過安靜,她的哭聲在周圍的空氣裏蔓延開來,就像是星星之火,春風一吹,迅速延開。
眼睛紅了,張雨欣擦了擦淚水。
但,眼淚兒還是像斷線的珠子,“啪嗒”“啪嗒”不停地落在手背上。
手指頭冰涼冰涼,她裹緊風衣外套,靜靜倚靠牆壁,哭個不停。
自從懷孕後,她已經不準自己再哭,可這會兒,情緒怎麽都控製不住。
哭聲在安靜的空間裏回蕩,黑暗的角落裏,張雨欣形單影隻,雙眼通紅。
時間,就像是靜止了一樣。
她躲在角落裏,小小一團,孱弱的身影顯得愈發瘦削。
“雨欣!”
忽然,樓道裏傳來陸海寧低沉、緊張的聲音。
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字,急迫地在樓道裏走來走去!
“雨欣!”
“雨欣!”
張雨欣聽見了,她茫然地抬起頭,止住哭泣。
黑暗的角落裏,她屏住呼吸,沒有吭聲,用紙巾不停地擦著眼淚。
肩膀抽搐,她咬緊牙關,沒有回應他。
陸海寧到處找人,從電梯下來就在喊著她的名字:“雨欣!雨欣!你在哪裏!”
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她,他又往大樓外麵跑。
月色下,張雨欣定定地看著他的背影,他那頎長的身影被燈光拉長,落在地麵上,亦是形單影隻。
“雨欣!”他大聲喊著她的名字,四處張望。
可,怎麽都看不到她。
找了很久,陸海寧雙手插在短發裏,眼底是絕望而迷茫的光澤,黯淡、消沉。
一隻手撐在樹幹上,他站在樹下,看著四周。
可是,哪裏還有她的身影,她一個孕婦,怎麽會走這麽快?
“雨欣……”陸海寧呢喃出聲,雙目無神地看著遠方。
剪不斷,理還亂。
清冷的月光混合著暖橘色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他清俊、孤冷的麵龐上添了幾許落寞和孤獨,眉頭鎖著,眼中是一望無際的暗沉,如夜空下的海洋,黑沉沉。
手指頭無措地握起,放下,握起……
他舉目望著,可哪裏還看得到她的身影……
他喜歡她,喜歡到控製不住自己,喜歡到自己的七情六欲都牽在了她的身上。
他怎麽會這麽喜歡她……
不過就是兩三個月的時間,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半點情緒。
為什麽會這個樣子。
他試圖擺脫這種狀況,試圖離開她幾天,可……一離開,一種叫“思念”的東西就會像雨後的爬山虎一樣攀爬在他的心上。
那樣的情緒斬不斷,揮不去,越是想理清,越是理不清。
陸海寧頹然地倚靠在樹幹邊,風吹過他利落的短發,吹過他單薄的襯衣。
他閉了閉雙眼,眼底是一片青色的憔悴。
“雨欣……”他呢喃囈語,空闊的馬路上隻有他孤零零的身影。
影子落在空地上,交織著錯亂的樹影,廣袤的夜空下,隻有他一個人。
不遠處的角落裏,張雨欣定定看著他,一時間忘記移動腳步。
她水汪汪的眼睛裏閃動著水花,嘴巴微微張著,有錯愕,有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