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3章 張雨欣越發哭笑不得
陸海寧讓她離職的事，也就隻有她和他知道，公司裏沒有任何消息。
不過，當張雨欣上電梯的時候，幾個公關部的同事議論紛紛。
“你們聽說沒有，小吳沒有坐上副經理的位置啊，是市場部那邊調來一個副經理。”
“我就覺得她當不上，那盛氣淩人的樣子，再加上又是剛畢業，怎麽可能這麽快升副經理。”
“不好說呢，聽說她們喜歡玩潛規則那一套，不過我們公司向來公平公正，怎麽潛都沒用！”
“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們是沒看到，小吳最近和公關部那個大腹便便的經理走得很近，看著真惡心。”
“所以說啊，該認真工作就認真工作，別老想著靠關係上位，美國不吃這一套。”
“可不是。”
張雨欣站在一群人中默默聽著。
怎麽，陸海寧都沒能幫他相好的坐上副經理的位置？太沒權力了。
張雨欣訕笑。
電梯停下，她往秘書部走去。
……
那天後，張雨欣忙得也沒空去搭理陸海寧。
再加上他們已經分手，她關心他會顯得很多餘。
周五晚上，下班後，她路過程遇之家的麵包店，跟蔡阿姨買了些草莓醬和柚子茶。
小乖正坐在院子裏的樹下玩毛線，小爪子抓著一團毛線，玩得可開心。
張雨欣抱起小乖，甜膩膩地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程遇之不在家，她就跟蔡阿姨聊會天，或者幫蔡阿姨看會店。
“雨欣，遇之最近去溫哥華出差了，一時半會回不來，我挺想他的。”
“等他出差回來，您就可以看到他啦。”
“等他這次回來，我就去紐約看看他，我也好久沒見到他爸了，他爸工作也忙。雨欣，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紐約嗎？”
“蔡阿姨，我去不了了呢，最近有點懶，不想出遠門。”
“也是，懷孕了都這樣，有時候好幾天都提不起勁。”蔡阿姨感慨，“你現在一個人住著還習慣嗎？該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缺什麽就跟阿姨說。”
“挺好的，我家阿姨對我很好，東西都準備好了，就等小家夥出生了。”
“其實……”蔡阿姨欲言又止，猶豫半天，“其實……我看得出來，遇之很喜歡你，奈何我也看得出來，你對遇之隻有朋友的情誼。說真的，我挺舍不得你，也很希望你能和遇之在一起，有個男人照顧一家子，總歸會好很多。不過，蔡阿姨懂你的想法，隻是……有點遺憾。”
張雨欣也聽懂了蔡阿姨的意思。
她笑了笑：“蔡阿姨，我和遇之真得會是很好的朋友。”
“沒想過嫁人嗎？”蔡阿姨問道。
“我……”張雨欣沉默了。
嫁人嗎？嫁給誰……
“柚子醬給你做好了，都是我親手熬製的，和外麵賣的不一樣，純天然。”蔡阿姨沒有追問，主動岔開話題，沒有讓張雨欣為難，“回去後可以直接衝泡，很好吃。吃完了你再來拿，我這隨時都可以做。”
“謝謝蔡阿姨。”張雨欣接過。
蔡阿姨向來心疼她，笑道：“好了，回去吧，早點休息，別太累。有什麽事直接打電話給我，我這兒離你家近。”
張雨欣點點頭，想再說一聲“謝謝”，但這兩個字又不足以表達她的感恩。
她抱著甜甜的柚子醬回家，用熱水衝泡開，一杯美味的柚子茶就做好了。
打開電腦，張雨欣開始寫她的離職申請報告。
手指頭，有些顫。
倏地就想起七月的時候，自己頂著烈日找工作。
那時候萬念俱灰，隻想著找一份工作養活自己和寶寶。
但沒想到，上天將陸海寧送到了她的眼前。
那個烈日炎炎的夏日，明明才過去三個月，但仿佛已經走遠，回想起來就像夢一場。
窗外，秋風吹動落葉。
秋夜寒涼，草叢中時不時有蟲鳴聲。
張雨欣托著頭，寫累了就喝一口柚子茶。
清甜的味道從舌尖蔓延開，口中就都是香甜，揮之不去。
閑適的周末時間飛逝，宛如白駒過隙。
雙休時，張雨欣看了個畫展，看了場電影，又去花鳥市場買和張管家買了幾盆花。
她跟著張管家學做了幾樣菜，打算以後做給寶寶吃。
周一。
張雨欣帶著離職報告去人事部。
麵試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沒想到，短短幾個月時間，她又得離職了。
“張雨欣，我正想給你打電話，沒想到你就過來了。”人事部的主管對張雨欣道。
“找我嗎？”張雨欣訝然。
“對，找你。”金發碧眼的美國女人落落大方，幹練又知性，“你的產假申請，我們批了，時間是半年。”
她拿出一份文件給張雨欣。
張雨欣錯愕。
發生了什麽？
產假申請？她並沒有申請過。
“好好休息，公司很看重你的才能，等生完孩子，歡迎繼續回來。從今天開始，你就可以不用來上班了。”
張雨欣仔細看了看文件。
沒錯，是產假申請。
底下，赫然印著“總裁辦”三個字，還有陸海寧的簽名。
“你這段時間一直跟著Evan在做項目，所以這份申請是Evan親自批的。”女人笑道。
“謝謝您，我知道了。”
“沒別的事了，我先去工作。”女人端著一杯咖啡，衝張雨欣莞爾一笑，離開。
張雨欣還沒有從文件中回過神。
她低下頭，又仔細看了一遍文件，是產假申請，而不是勸退之類的東西。
也就說，她不用離職了？
她在秘書部的職位還會繼續保留？
張雨欣的眼底是意味不明的光澤，閃爍著湧動的光澤，宛如輝月。
良久後，她將文件放在背包裏，悄悄去了總裁辦。
“三家銀行的審批報告已經全部出來，總裁，我放在辦公桌上，您看一看。”辦公室裏，是於康的聲音，“晚上商業銀行分部的董事長有一場酒會，邀請函我帶來了，您去參加嗎？不去的話，我幫您推了。”
“不用推，我會準時過去。”
“總裁，您這段時間身體不太好，這種酒會很明顯是要喝酒的，還是……”於康建議道。
“於康，幾家銀行審批下不來，這種酒會我要是再不去，是等著資金短缺嗎？”陸海寧厲烈的聲音傳來。
門口，張雨欣腳步停住。
“總裁，可您這幾天一直在吃藥。”
“吃了幾天，早就好了，沒事。”
“那好，我去回複商行那邊。”
門內，傳來腳步聲。
於康往門口走來，一開門，愣住：“雨欣？”
站著的陸海寧也轉過頭來，看到了張雨欣，眉頭緊皺，眼底是古井水一般深不見底的光芒。
“於助，早上好。”
“你來的正好，你幫總裁泡杯咖啡吧，我手藝沒你好。”
說著，於康衝張雨欣比了個手勢，抱著一大疊厚厚的文件離開。
總裁辦裏隻剩下張雨欣和陸海寧兩個人。
陸海寧收回目光，低著頭整理桌子上的東西。
張雨欣走進去，也沒說太多的話，隻看了陸海寧一眼，往休息室裏走去。
不一會兒，她端了一杯牛奶出來。
“咖啡對胃不好，於助怎麽也糊塗了。”張雨欣淡淡道，“鮮牛奶，喝吧。”
“我不喝牛奶。”
“那你要喝什麽？”
“咖啡。”
聽到他孩子氣的話，張雨欣氣得哭笑不得，但下一秒，她收起表情，眼底是嚴肅和認真。
“總裁，你胃不好，該吃什麽，不該吃什麽，你自己心裏再清楚不過。你已經不是三四歲的小孩子，在身體方麵，要懂得照顧自己，如果照顧不好，吃苦的還是你。上次隻是打針，那下次呢？”
“張雨欣，你煩不煩。”陸海寧皺眉，看向她，“管管管，你憑什麽管我？嗯？”
“憑我……算了。”張雨欣搖搖頭，“我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
來辦公室前醞釀好的話，也都忘了。
陸海寧脾氣倔，她比誰都清楚。
“總裁，我今天過來不是跟你吵架的，我是來謝謝你的。一碼事歸一碼事，謝謝你幫我在公司保留職位，從今天開始，我就要正式休假了。”
“你是來跟我炫耀的嗎？”陸海寧瞪了她一眼。
張雨欣越發哭笑不得。
陸海寧現在怎麽跟個孩子一樣。
炫耀啊……行吧，要帶薪休假半年，確實可以炫耀呢！
“總裁，遊樂場項目我交給於助吧。”張雨欣道。
原本是想自己親手負責這個項目的，如今看來已經沒有必要。
“嗯。”
“牛奶……你要真不想喝就倒掉，不要喝冷的。”張雨欣看了一眼陸海寧，嗓音柔柔的，“我要休假了，沒什麽事的話，就……半年後見。”
陸海寧整理文件的手停住，他的眼中閃爍著明明滅滅的光澤，恍如月色下的汪洋，泛著粼粼波光，深不見底，廣闊無垠。
半年。
一時間，辦公室裏沉寂下來。
空氣冷了幾度。
張雨欣雙手擱在桌子上，一會兒鬆開，一會兒握起。
心上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蔓延，就連心跳都快了幾分。
有那麽一瞬間，她屏住呼吸在等著陸海寧的回答，可，他一言不發，隻有纖長的睫毛顫了顫。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之久。
陸海寧的眉頭緊鎖著，張雨欣終於再次開口：“總裁，要不我就先走了。”
“嗯。”
陸海寧的臉上沒有什麽表情，幽邃深沉的輪廓一如往常。
張雨欣低下頭，她看到了於康送過來的一大堆文件，這些疊加的文件堆積在陸海寧的辦公桌上，像一個個小山丘。
張雨欣很珍惜這一段和他共事的時光，這是一段獨特的記憶。
從前，他連陸氏集團都極少帶她過去，更別說和她聊工作上的事。
而現在，他們也可以有共同話題，也可以在一起聊項目、聊合作、聊金融。
她喜歡這份工作，也很珍惜這份工作。
但半年後，什麽都說不準。
想到這兒，張雨欣的目光在這些文件上停留了很久。
“總裁，你的那些禮物……”
“不要了。”陸海寧整理文件。
“你會吃虧。”她淡淡道，“那些東西的價錢我已經都算好了，折算成美元，差不多……”
“我說不要了就不要了，張雨欣，你煩不煩？！”
“一會兒要一會兒不要的，總裁，你今天不要，如果明天來跟我要，你讓我怎麽辦。”
“你可以走了。”
張雨欣瞪大眼睛看向他，他們還沒有說兩句話，他就開始趕她走了。
也罷。
張雨欣沒打算說太多，靜靜道：“再見。”
說完，她背著包，轉過身就走。
總裁辦的門關上。
陸海寧坐在辦公桌前，手上的動作驟然停止。
陽光穿過窗戶落在辦公桌上，五彩斑斕的光線裏，他臉上的冷峻輪廓添了幾許柔和。
杯子裏的牛奶散發著白色的霧氣，霧氣中是香甜的味道。
陸海寧抬起手，拿過杯子。
他一向不怎麽愛喝鮮牛奶，然而喝了一口，感覺……還不錯。
陽光下，杯子閃爍著鮮瑩的光澤。
陸海寧站起身，邁開修長的雙腿往窗口走去，雙手插在西褲口袋中，深沉的目光看向窗外。
高樓林立，秋色無邊。
天空是一望無際的碧藍，陽光籠罩在城市上空，瓦礫、高樹上都泛著一層粼粼金光。
張雨欣走後，於康又給陸海寧送來了幾分報告。
有季度賬目結算表，也有項目進度表，陸海寧的辦公桌越堆越高。
“總裁，晚上實在要喝酒的話，記得喝醒酒茶，要是喝醉了就打電話給我，我去接應您。”於康道，“總裁，其實您的身體……真不該出去喝酒的。”
“沒事。”陸海寧麵無表情。
“我要不從秘書部抽幾個同事跟您一起去？”
“不需要。”
於康知道陸海寧在工作上一向說一不二，他也不敢多勸了。
“那總裁，我先回辦公室，您記得吃藥。”
“嗯。”
於康走了，辦公室又恢複沉寂。
陸海寧想抽煙，從儲物盒裏翻出打火機，習慣性準備點一支煙時，腦中忽然回蕩起張雨欣的聲音：你有沒有想過，你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有人會難過？
陸海寧的手頓住。
好一會兒後，他又把打火機扔進儲物盒，沒有點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