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真當我一點常識沒有？
來到停車場，她一眼就認出了陸海寧的邁巴赫。
嶄新的黑色車，低調內斂，又透著高貴和奢華，確實很襯陸海寧的氣場。
司機老楊已經在駕駛位上，見張雨欣過來，替她打開後麵的車門。
“謝謝您。”張雨欣笑著致意，坐進去。
“不客氣。”
並沒有等十分鍾，兩分鍾後，陸海寧就出現在了車外。
他一身深藍色襯衣，一條灰色條紋領帶，筆挺的西褲包裹著他修長的雙腿。
工作時的他一絲不苟，冷峻的臉上是威嚴和肅冷。
他上了車，也坐在後麵。
“總裁。”張雨欣打了個招呼。
“嗯。”陸海寧打開文件夾，淡淡道，“老楊，開車。”
“是，總裁。”
張雨欣詫異：“這……就我們嗎？於助呢？”
“就我們。”
張雨欣閉嘴，沒有再問。
“等會兒開會的時候有個主題宣講，你負責講。”陸海寧沉聲道。
“就是關於構建的初始計劃和數據展示那部分嗎？”
“對。”
“我……知道了，第一次講，希望能正常發揮。”張雨欣不免緊張起來，忐忑不安，手心裏都出了一層汗。
她對項目計劃已經很熟悉，可以說是爛熟於心，但真得要當著大家的麵來宣講的話，她倒沒多大信心。
“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是希望不希望的問題，是你必須做到的問題！距離上次在莊園已經多久了？你該不會隻顧著玩，把重要的東西全都忘了？嗯？”陸海寧淩厲的目光落在張雨欣的臉上，絲毫沒跟她客氣，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
他對她的這種猶猶豫豫的態度很不滿。
在他手下做事，要的不是猶豫躊躇，而是自信和充分的準備！
張雨欣轉過頭，正好對上他嚴肅、森冷的眸光，她不免哆嗦一下，雙手交疊緊握。
“張雨欣，你現在告訴我你不行，還來得及，我現在就換人！老楊……”
“不，總裁！”張雨欣情不自禁抓住他的胳膊，眼底是慌亂的神色，“我可以的，我會講好，不會讓你失望的，你別換人。”
陸海寧冷笑一聲。
張雨欣的手緊緊攥著他的襯衣。
他工作時的樣子和平時簡直判若兩人，張雨欣哪裏見過他這麽凶的樣子，就算她以前做錯事，他也沒有這樣嚴苛過。
“張雨欣，你最好給我自信點，公司丟不起這個人！”
“知道了。”
外麵的雨還在下，黑漆漆的，宛如黑夜。
雨水打在車窗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反而，車內卻很安靜，安靜到可以聽見彼此的心跳聲。
過了好一會兒，張雨欣才意識到自己還抓著陸海寧，她緊張了一下，趕忙鬆手。
為了不給陸海寧丟臉，不給公司丟臉，也不給自己丟臉，她翻開文件，把會議上要用的東西都溫故了一遍。
說不緊張是假的，手心裏都是汗。
她的金融知識太少，生怕到時候一緊張會出醜。
可陸海寧的命令落在了這兒，她也跟他保證了，所以隻能進不能退。
集團離娛樂城比較遠。
一路上車子穿梭在雨中，宛如黑色的雨燕，衝破簾幕。
張雨欣將文件放在腿上，小聲背著一些專業的金融名詞。
“這個……怎麽念？”張雨欣指著一個單詞，抬起大眼睛，求助地看著陸海寧。
陸海寧轉過頭，那雙深邃、肅冷的眉眼正好對上張雨欣晶瑩剔透的眸子。
這個……怎麽念……
怎麽念……
頭，忽然鈍鈍痛了一下。
腦中有重疊的影像鋪天蓋地襲來。
陸海寧皺緊眉頭，眼中是隱忍的光澤。
“嗯？總裁你也不會嗎？”張雨欣見他遲遲沒說話。
陸海寧壓住心口的躁動和難耐的頭痛，吼了她一聲：“靠近些給我看！”
“哦。”張雨欣撇撇嘴，指著單詞，往他身邊靠近了一些，“這個，就是這個。”
“Shareholder。”陸海寧給她念了一遍，“再常見不過的單詞，你至今都不會念，我真得懷疑你大學時的獎學金是怎麽拿的。”
張雨欣笑了：“還能怎麽拿的，我們長得漂亮的人都是靠刷臉，嘿嘿。”
“……”夠不要臉，陸海寧腹誹。
就在張雨欣準備繼續往下看時，忽然，車子一個打滑，老楊急速踩下刹車！
“啊！”張雨欣睜大眼睛，嘴唇發白，她本能地抓住自己身邊能抓的東西，用力勒住陸海寧的胳膊。
“小心。”陸海寧臉色一變，大手撈過她的腰，迅速一帶，將她攬入懷中，另一隻手的掌心墊在自己的身體和她肚子間，生怕她柔軟的肚子受到自己皮帶的撞擊。
車子在老楊的控製下，轉了一下，很快，又恢複平穩。
“老楊！怎麽回事？”陸海寧板起臉，冷聲質問。
駕駛位上的老楊驚得滿頭大汗，臉色也嚇得發白：“總裁，對不起，剛剛一個小孩橫穿馬路，我才踩了個急刹車。對不起，總裁，對不起，我自願領罰。”
“你知不知道車上有孕婦？嗯？”
“我知道，我知道，是我的錯，責任全在我。”
陸海寧冷聲質問老楊。
而張雨欣腦子卻一片空白，刹那間恍恍惚惚，她被陸海寧摟在了懷裏，而他帶有溫度的大手落在她的腰上，緊緊摟著她。
她跌落在他的胸膛，他的懷抱竟然是一如既往的溫暖，溫暖到喚起她之前的回憶，溫度到……她不願意離開。
鼻端是他身上的氣息，她臉紅了。
他們靠得如此近，近到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男性的特殊部位。
文件已經掉在地上，可她渾然不覺。
“老楊，你要是開車再這樣冒冒失失，明天就主動請辭。”
“總裁，不會了，不會了，真得不會了，我會注意。”老楊心慌意亂，不敢辯解一句。
張雨欣沒敢動，黑暗的車裏，她能聽到自己錯亂的心跳聲。
陸海寧訓完老楊，這才低下頭：“你有事嗎？”
“沒，沒事。”張雨欣慌亂地從他的懷中坐起來。
陸海寧也鬆開了手。
“我司機的錯，有什麽事，我全權承擔。”陸海寧淡淡道。
他低頭看著離她很近的張雨欣，她沒有用香水，頭發上是淺淺淡淡的茉莉花香氣。
張雨欣坐好，還沒有從剛剛的事情中緩過神來，臉頰紅通通的，一顆心也是猛烈地跳動不已。
車內的空間本來就很狹窄，她靠近陸海寧，有一種別樣的心動。
這種心動，仿佛像回到十六七歲時，少女心萌動的伊始。
那時候已經懂得男女之事，他坐在她身邊，她的心就會跳得飛快，他每說一句話，她都會臉紅。
而如今，那種感覺竟回來了。
“怎麽不說話。”陸海寧沉聲開口，低啞的嗓音裏也有壓製的沉鬱。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幽黑的瞳孔裏是她瘦小的身影。
張雨欣撩了撩淩亂的頭發，盡力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
她淺淺一笑：“我沒什麽事。”
“嗯。”陸海寧眉眼舒展開，似是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不過……”張雨欣緩緩開口，定睛看著陸海寧，“我沒什麽事，不代表肚子裏的寶寶沒事。”
“……”陸海寧眉頭又皺起，還有這種說法？
她沒事，按理說，不就是沒問題？
然而在這方麵，陸海寧也不懂。
“要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下？”陸海寧問道。
“開完會的時候去一下吧，你不知道，寶寶可是我的命哦。”張雨欣看向他，眼底是天真又純粹的光芒。
“嗯。”陸海寧從喉嚨裏應了一聲。
於情於理，他是該陪她去醫院看一下。
雖然……他總覺得根本沒事。
張雨欣心裏頭竊喜，鎮定地從地上撿起文件，小手摸了摸肚子。
她皺了皺眉頭，“唉”地歎了一口氣：“寶寶要是生出來笨笨的，會不會是因為剛剛車子打滑的緣故。”
她的聲音不大，但陸海寧和老楊都聽見了。
陸海寧還沒開口，老楊倒是一臉驚嚇，連忙道：“張小姐，這……孩子智商跟剛剛的事情沒關係吧……”
“怎麽沒關係呢，萬一剛剛撞到小腦袋了。”張雨欣故作正經。
“別胡扯。”陸海寧掃了她一眼，“真當我一點常識沒有？”
張雨欣：“……”
“就你這樣，能生出什麽聰明孩子？嗯？”
張雨欣：“……”
她怨念地掃了他一眼，這叫什麽話啊。
陸海寧：“要真生出個小笨蛋，也別把帳賴我頭上。”
張雨欣更怨念了，什麽叫別把帳賴他頭上，不賴他賴誰啊。
張雨欣很生氣。
老楊連忙道：“我們總裁以後的孩子肯定很聰明。”
“老楊，認真開車！”陸海寧沉聲道。
“是，是。”老楊不敢再插嘴，生怕再出什麽事故，他平視前方，認真開車。
張雨欣更生氣。
不帶這麽嫌棄她寶寶的。
她不吭聲了，拿著文件繼續看，不想再搭理陸海寧。
這一次，老楊的車明顯開得要小心很多，速度也降了下來。
外麵還是傾盆大雨，天空黑壓壓的，雨水打在車玻璃上，給安靜的車內添了些嘈雜的聲音。
雨水聲混合著張雨欣翻文件的聲音，細細碎碎。
車子往前開著，一時間，誰也沒有開口。
張雨欣低下頭認真背單詞，又把整個方案都過了一遍。
她沒想到陸海寧還會帶她出去開會，還會讓她繼續負責這個項目，也不知道他和江瑤是怎麽擺平的。
但她知道，陸海寧是個態度強硬的人，說一不二。
可能，她還有一點可取之處。
也多虧他上半年在陸宅的時候教了她很多東西，雖然她學起來慢，但他卻都是無私地教給了她，毫無保留。
車外下著雨，車內安安靜靜。
她挺享受現在這樣的時光，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
在陸宅的那段時間雖然美好，但他都不敢讓她出門，不敢將她暴露在公眾視線下，盡管如此，還是出了事。
而如今，他們可以一起做項目，一起工作，似乎……也挺好的。
就是有一點不好，陸海寧脾氣壞透了。
“你在想什麽？半天沒見你翻一頁！”陸海寧看向她，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
張雨欣臉一紅，走神了。
她翻了翻文件：“在想著等會兒給總裁長臉。”
陸海寧嗤笑一聲：“別長臉了，不丟臉就好。”
張雨欣：“……”
雖然是下雨天，娛樂城的門口還是停了很多輛豪車。
Dick先生一看就是個很有童趣的人，將行政大樓都做成城堡的樣子，充滿了童話的精彩。
處處都是糖果色的裝修風格，尖尖的塔樓，古老的掛鍾，用油漆噴成五顏六色的塑料花……各種各樣，仿佛精靈王國。
還沒進去就能看到一個精彩的世界，仿佛縮小版的童話世界。
正好是下午三點，鍾樓打了鍾。
雨落在古銅色的大鍾上，更添了幾分古老而神秘的色彩。
鍾聲一響，一隻布穀鳥就探出頭來，像隻小精靈一樣，充滿了活潑可愛。
張雨欣擦了擦車窗上的水霧，透過雨幕往外看去。
真漂亮呢。
五顏六色。
她想象中的遊樂場也是五顏六色，充滿童趣的。
現在的科技很發達，在她的構思裏，遊樂場裏有很多裝扮成公主、動物的機器人，一定是好玩又有意思。
Dick先生是這方麵的高手，如果能獲得娛樂城的融資和技術支持，陸海寧的項目也一定會成功。
看著窗外，張雨欣忽然又充滿了希望。
外麵的雨沒有停，但雷聲停了，隻有暴雨還在下著。
雨裏的娛樂城就像是一個遊離在世界之外的世界，還沒有進去，就已經感受到了真誠和質樸。
那是一種隻屬於孩子的真誠和質樸。
陸海寧的車一路開了進去。
張雨欣目不轉睛看向窗外，眼睛都忘記眨了。
她是頭一次來這兒，這兒給她的震撼遠比想象中多。
“好有意思，總裁你看那個噴水的大象，做得太逼真了。”張雨欣指著窗外，在跟陸海寧說話，眼底都是熠熠光彩，很有精神。
“少見多怪。”
“唔。”張雨欣被他潑了一盆冷水，“我是見得少，所以才覺得有趣呀。總裁你什麽世麵都見過，人生豈不是黑白的，再沒有什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