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他不是一個會服軟的人
江瑤的語氣很是咄咄逼人。
她本來就是在蜜糖裏長大的,眾星拱月,她要什麽就有什麽,也沒有人會忤逆她一句。
可遇到陸海寧後她發現,這個男人,沒有想象中服軟。
陸海寧沒有轉身,靜默地站在窗口,站立很久。
他不開口的時候,空氣都是肅冷和安靜的。
江瑤站在他的身後,心口忽的跳了幾下。
他不是一個會服軟的人。
雖然她救了他,而且將分公司的總裁之位也給了他,但陸海寧這個人,很明顯不容別人擺布。
“江瑤。”陸海寧終於開口,“公司既然歸我管,要麽都聽我的,要麽我離開,沒有第三種選擇。”
“Evan!”江瑤睜大眼睛,覺得不可思議,“你這是在跟我爭吵嗎?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女人跟我爭吵?我就不信,開除了她項目就不能運轉了!”
江瑤的聲音提高了好幾度。
陸海寧的頭隱隱作痛起來。
“江瑤,別不可理喻,我說我有分寸,自然有分寸。你如果插手太多,別怪我不講道理。”
“Evan,你跟我吵架?就算我不是你的未婚妻,我也是一個女人,你跟女人吵架,風度呢?”
“在道理麵前,風度算什麽?”
“Evan,你老實告訴我,她有沒有上你的床?你老實說。”江瑤氣不過,質問出來。
她想問的就是這個!
小西背地裏告訴過她很多次,男人都是禁不住誘惑的。
小西還說,有些男人有特殊嗜好,喜歡孕婦。
之前因為腰傷,陸海寧一直沒跟她上床,但她不相信一個正常男人沒有需求。
更何況如今他腰傷好了。
陸海寧眸光沉了下去,隨之陰沉的還有臉色,視線落在窗外,他的嗓音低沉而冷漠:“江瑤,我不喜歡無理取鬧的人。”
“我無理取鬧?我作為公司副總,想開除一個品行不端正的員工,你就說我無理取鬧?你才是最無理取鬧的吧!”
“看來,你並不想尊重我。”陸海寧的身影落在明亮幹淨的窗戶上。
“我沒有,我隻是對你很失望!”江瑤聲音都顫抖了。
“這件事我不想解釋過多,你如果執意要開除她,那足夠說明你不尊重我的決定。”
江瑤氣息不穩,在吵架方麵,她肯定不是陸海寧的對手。
陸海寧邏輯清晰,態度強硬,她哪裏是他對手。
更何況,她從小到大,都是男人追她,哄著她,隻有她生氣的份,哪有受氣的份!
可她不是陸海寧的對手。
她喘著氣,眼底都是生氣的光芒。
她看著陸海寧的背影,緊緊盯著。
“Evan,有話好好說,行,我尊重你的決定。”江瑤壓住自己的脾氣和心性,“我也有一個要求,我明天和父親商量,把芝加哥的分公司交給別人來管,我們誰都不碰。我們倆一起去紐約總部,我讓父親給你安排僅次於他的位置,可以嗎?”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頭總有不安的感覺。
想追陸海寧的女人太多太多,但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張雨欣和那些女人不一樣。
至於哪裏不一樣,她也說不出口,但她總覺得女人對女人的直覺……是準的。
陸海寧沒有開口,脊背線條很僵硬。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將他高大的身影拉長,映照在地板上。
“Evan。”江瑤服了軟,從身後抱住陸海寧,“對不起啊……我剛剛說話太強硬了點,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有點吃醋。你知道的,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男人在意別的女人,所以……我是太吃醋,太在乎你了。我們一起去紐約吧,然後舉行一場婚禮,好嗎?”
陸海寧還是沒有開口。
頭有些痛,但心口處卻有點麻木。
“我不怎麽喜歡芝加哥,我在紐約長大的,我們一起去紐約,然後……我給你生漂亮的小寶寶,好嗎?我們的寶寶是混血兒,肯定特別好看。”
江瑤服軟了,她明白,陸海寧是那種吃軟不吃硬的男人。
他不同於她曾經交往過的任何一個男朋友。
男人都有占有欲,而他的占有欲格外強烈。
很顯然,他喜歡掌控全局的感覺,而不是聽命於人。
突然,病房的門動了一下。
江瑤警惕地轉過頭來:“誰?誰在外麵?”
門外,張雨欣沉默地站著。
她沒有偷聽別人說悄悄話的意思,但她聽到陸海寧的病房裏爭吵聲時,忍不住出了病房。
他的身體還沒有好,江瑤怎麽能一來就跟他吵架?
他的頭痛成那樣,江瑤憑什麽能跟他吵架?
隻是,她沒想到會聽到一些不該聽到的話。
比如……他們要舉辦婚禮,比如要生漂亮的小寶寶。
小寶寶……嗬。
張雨欣的雙手放在肚子上,手指頭不可遏製地顫抖了一下。
江瑤三五步走到門口,拉開門把手。
門一開,江瑤睜大眼睛,眼底都是不可思議的錯愕:“你怎麽在這兒?”
“江總,我有話跟你說。”張雨欣抬起頭,鎮定而從容地看著江瑤,臉色不變。
說完,張雨欣轉過身,往走廊盡頭的休息室走去。
她知道,以陸海寧的性格,肯定不會跟過來。
所以有些話,她隻想跟江瑤說。
張雨欣走得慢,但她的腳步略有些沉重,步子落在地麵上,發出“噠噠”的響聲。
江瑤在門口站了許久,也盯著張雨欣的背影看了許久。
這個女人,為什麽會出現在醫院?
她的目光落在張雨欣的背影上,眼底是生氣的慍怒,而張雨欣這個罪魁禍首走得很從容,像是絲毫沒有任何影響。
走到盡頭,張雨欣推開一扇門,進去。
江瑤垂下手,這才跟了上去。
在美國,她是有身份、有容貌、有背景的名媛千金,她不至於怕一個孕婦。
走廊安安靜靜,聽不到任何雜音,井然有序。
張雨欣已經進了休息室,她拉開窗簾,站在充滿陽光的窗口,金色的光芒照在她的臉上,沒有炎熱,隻有溫暖。
她嬌瘦的身影被陽光籠罩,愈發顯得單薄瘦削。
陽光會給她無限的生機和光明,會讓她不懼眼前黑暗的路和看不見的未來。
張雨欣的身上也穿了一件幹幹淨淨的病號服,罩在她的身上,顯得她更加嬌小。
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綠樹上,看著飛鳥自由從容地飛過,飛出一個完美的弧度。
休息室寬大而安靜,聽不到任何聲音。
因而,江瑤的高跟鞋聲一點一點靠近時,她聽得格外清楚。
那聲音,在慢慢靠近,直到在門口停下。
江瑤旋開門,看了一眼窗口的張雨欣。
不知道為什麽,江瑤覺得目光處很紮眼。
張雨欣長得很漂亮,是那種幹淨、純粹的漂亮,就像是晶瑩剔透的水晶,挑不出半點瑕疵。
別人也誇她漂亮,但多數是用“性感”“嫵媚”這樣的字眼,因而,她和張雨欣完全是不同類型。
江瑤在門口站了一會兒,藍色的眼睛裏是倨傲的神情。
在她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她從未料到,日後有一天,她會跟張雨欣有交集。
嗬……真是挺有意思的。
江瑤倚靠在牆邊,沒有過去。
她雙手抱臂,淡淡道:“你最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為什麽你會出現在醫院,而且和Evan是同一個住院部。”
張雨欣轉過頭身來,陽光在她的身後形成背景。
她靜默而淺淡地微微一笑:“總裁生病了。”
“我當然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他昨天喝了很多酒,Dick先生的女秘書很能喝,他必須陪著喝。”張雨欣嗓音平靜,“因為酒喝得太多,加上連日來工作辛苦、勞累,他夜裏頭吐了很久,最後暈倒在自己公寓裏。”
江瑤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張雨欣:“他暈倒在公寓裏,你怎麽知道?你和他呆在一起了?”
“江總,你的重點是不是關注錯了。”張雨欣靜靜道,“你為什麽不問問自己,你當時是在哪裏。”
江瑤臉色不自在地紅了一下,隨即又不滿道:“我跟他打電話了,他什麽都不跟我說,我怎麽知道他喝多了。張雨欣,你半夜去他公寓,才是另有所圖吧?別為你勾引男人的做法找借口!”
“我要是真想勾引總裁,在他喝醉酒的時候,我早就可以做出一些讓你不恥的舉動。然而,應酬結束後,我們就分道揚鑣了。我是給他打電話的時候發現他不對勁,不管是誰,哪怕當時不對勁的人是於助,我作為同事,我也會趕過去。”
陽光籠罩在張雨欣的臉龐上,她的臉色顯得蒼白而單薄。
她和江瑤離得很遠,麵對麵站著。
休息室空空蕩蕩,哪怕是輕聲說話,也能被放大很多倍。
江瑤的臉色很不好看,這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人,第一次感受到了挑釁。
她還從未被人這樣指責過。
張雨欣看著她變化的臉龐,淡漠一笑,繼續道:“後來大概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把總裁送醫院了,醫生說是胃出血,還有發高燒。你今天看到他時,他似乎還跟平時一樣,那是因為他高燒已經退了。而昨晚上,他燒得有多厲害,你完全不知道。”
“你是在指責我嗎?我不知道他發高燒,我如果知道,我肯定會過來陪他。”江瑤道,“再說,我們之間的事,你一個外人,為什麽要管?你不覺得自己是多管閑事嗎?”
“沒別的,我隻是心疼總裁。他為了集團兢兢業業,又是應酬又是加班,甚至因為操勞過度發高燒,而你,什麽都不做,去酒吧唱歌跳舞,甚至還指責總裁不是法人代表,他必須聽你的,你覺得自己不過分嗎?”
“張雨欣,你別太過分!我有勸過他出去散散心,可他不聽我的,你把責任全推我身上是幾個意思?你不覺得自己管太多了嗎?”
“江總,不是每個人都能像你一樣閑的,如果一個公司的總裁都隻顧吃喝玩樂、散心,恐怕,也就隻能財務漏洞,被銀行逼著還債了。”
江瑤不傻,她聽出張雨欣是在影射她之前財務漏洞的事。
“張雨欣!”
“昨晚上的事你不知道,情有可原,或者說還可以原諒。但今天早上,你看到他穿著病號服站在病房裏,你不安慰他,不照顧他,卻還在指責他,說他的不是。江總,我不覺得這是情侶之間應該做出來的事,或者你要說你是在西方長大的,不懂得照顧人,但不對病人大呼小叫是起碼的原則吧?”
張雨欣站在窗口,臉色平靜:“他在公司加班的時候,你在外麵玩,他在為了公司應酬的時候,你還在外麵玩。如果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那你怎麽玩都無可厚非,但你作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既想要公司繁榮,又想要自己玩得開心,要求似乎高了點。而如今,他在按照自己的想法用人、管理公司,你還要插手,甚至用法定代表人的身份威脅他,是不是很過分呢?”
江瑤和陸海寧說的那些話,她偏巧不巧都聽到了。
聽到後的第一感覺就是,挺生氣的。
她的寶貝陸爺那麽優秀,那麽好,她心疼都來不及,江瑤憑什麽這麽對他,就因為她救了他一命嗎?
江瑤語塞,忽然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張雨欣的嘴皮子一向比她利索,更何況她的中文不如張雨欣,她就連反駁都沒底氣。
她確實要挾陸海寧了。
“江總,他這次病得挺嚴重的。他這人就是這樣,不管自己有多不舒服,都會撐著,起碼在外人麵前會撐著。你可能覺得他沒什麽大事,但你隨隨便便去打聽一下都該知道,胃出血加高燒,是一件多麽嚴重的事。可你呢,在見到他第一麵的時候,不是關心他、擔心他,而是質疑他、同他爭吵,說實話,你不是一個合格的未婚妻。”
“我合格不合格,不用你來評定。我對他好的時候,你怎麽就看不到呢?”
“對他好嗎?可能是我沒注意到吧,我來公司也有一個多月了,撞見過總裁和您很多次,可沒有一次讓我覺得,你對他很好。可能……我們對‘好’的理解不一樣,你覺得把公司交給他就是對他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