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9章 時光剪不盡,紛紛愁緒
“給我留了嗎?”陸海寧勾起唇角,問道。
“留了,留了。”張雨欣連忙點頭,“你快回來了嗎?張管家嚐了我做的點心,說很好吃。”
“我在回家的路上,等我半小時。”
“好啊,你自己開的車?”
“嗯。”
“那我不打擾你了,我看天氣不怎麽好,風很大,你注意安全。”
張雨欣又小心翼翼叮囑了幾句,這才依依不舍掛上電話。
雖然分開不過短短幾個小時,但她一覺醒來還是很想他。
下午忙忙碌碌做了些點心,又看了一些他給的企劃書,雖然沒有太多自由,但更多的是滿足。
滿足,就足夠了。
張雨欣低下頭,手指頭在平板上滑動幾下,一邊等他,一邊看文案。
從前對金融一竅不通的她,如今也漸漸懂了些常識。
有他教她,再無趣的東西,她都會覺得有意思。
手頭邊是一杯熱乎乎的紅茶,從前,她也喜歡這樣,坐在家裏等他,不管多久。
外麵的風很大,吹得院子裏的樹木“嘩嘩”作響,樹枝擺動,樹影婆娑。
天氣預報說夜裏有雨,還會有小幅度降溫。
臨近清明的時節,總是多雨的時候。
然而不管外麵多冷,陸宅一直很暖和。
燈光和暖地照著地板。
“Innovationisthesouloftheproduct……”張雨欣小聲念著文案裏的英文,在空白文檔上做著筆記。
陸海寧一直跟她說,對手裏頭文案了如指掌的第一步就是熟記於心。
她記下他的話,總是時不時有意識地去把重點的東西背下來。
不管是為了他,還是為了自己,多學一些總沒有壞處。
又看了幾頁方案,客廳的門被推開。
幾乎是第一時間,張雨欣抬起頭,眸光熠熠:“你回來了!”
她跳下沙發,穿著拖鞋就往他身邊跑。
因為剛從外麵回來,陸海寧的衣服、手指都是冰涼的,張雨欣就用雙手有意無意地包裹住他的手。
不經意的動作,讓陸海寧忽的就有一種衝動,一種把她按在牆上親的衝動。
“挺快的,你是不是又超速了。”張雨欣嗔道,低頭給他拿拖鞋。
陸海寧抓住她的胳膊,一個翻轉,真得就將她壓在了牆上,高大的身軀將她禁錮在前邊。
“哎!”張雨欣用手抵住他的胸膛,真不知道自己怎麽又撩到他了,一回來就跟欲`求不滿似的。
他冰涼的唇落在她的脖子上,沙啞壓製的聲音在她的耳邊緩緩響起:“別動……讓我親一下。”
張雨欣被他弄得癢癢的,討價還價道:“就一下……”
“嗯。”
陸海寧吻著她的脖子,她身上的馨香很是好聞。
他的吻帶著點涼意,張雨欣被撩得直顫抖,渾身如有電流襲過。
“嗯……”情動時,她也勾住他的脖子。
他的吻從她的脖子上輾轉到唇邊,漸漸加深。
他雖然隻親了她一下,但這一下,纏綿長久。
好久後,張雨欣才氣息不穩地站在他的腳尖上,無力地勾著他的脖子,眸光粼粼:“不許了……吃飯。”
陸海寧還是放過了她,抱著她去餐桌邊。
“我今天把冬天的衣服都收了起來,我也沒帶什麽行李回國,這次去芝加哥,也不用帶太多東西。”張雨欣道,“你送我的禮物,我帶了一些走,唔,我下午新換的這件毛衣好不好看?”
張雨欣指了指自己身上薑黃色的薄毛衣,胸口處是一隻珍珠櫻花款式的胸針。
陸海寧眯起眼睛看了看:“身材越來越好了。”
不再像過年那會兒剛回來,又瘦又小。
“你的關注點是不是歪了?不正經。”張雨欣嗔了一聲,低頭吃飯。
“多吃點,以後別再背著我減肥,不管胖瘦,我又不會嫌棄。”陸海寧夾了一塊肉給她,“如果你沒好好照顧自己,我是會嫌棄的。”
“知道了。”張雨欣像個孩子一樣,答應,“外麵下雨了嗎?”
“我回來的時候在下小雨,這會兒像是下大了。”
陸海寧看了一眼窗外,雨水打在玻璃窗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外頭的雨是下得不小。
安靜下來時,還能聽到狂風吹動竹葉的聲音。
這樣的夜晚,陸宅多多少少顯得有些空空蕩蕩。
張雨欣忍不住往陸海寧身邊縮了縮,她仰起小臉,像是征求他的意見:“等下次回來,可以把杜姨他們再喊回來嗎?從小到大都是吃杜姨做的菜,我想她了,她是除了你外,在陸宅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不對,你有時候還會吼我,她不會。”
“我會考慮。”
張雨欣莞爾一笑。
她想念那個熱鬧的陸宅。
所有人都在,小隆隆也在。
飯後。
張雨欣一個人捧著熱茶去了臥室,而陸海寧則去了書房。
明天移交陸氏大權,他今晚上需要加班。
隻不過,清明節前的日子總是讓他忍不住陷入沉寂,心口處悶得厲害。
書房裏,他接二連三抽了幾支煙,幽邃的眸子看向窗外深沉的夜空。
他打算清明節後帶張雨欣離開天海市,也打算在清明節的時候去一趟墓園。
過往的那些沉痛總是像一塊石頭,在不合時宜的天氣裏不合時宜地跳到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陸海寧始終是個理性的人,隻因嚐過不理性的痛苦。
他在得知張雨欣的身世後一直瞞著她,直到她背著他去榕城查到了蛛絲馬跡,又拿著向華的照片一直追問他真相。
那時候,他因為她要去芝加哥留學和一些真相的打擊,做了不理智的事,想過和她這輩子就算了。
猶記得那天在天海大學,他把向華的照片撕得粉碎,衝她發了一次很大的火。
但印象最深的還是她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哭成淚人。
陸海寧抽了一口煙,太陽穴突突跳動,頭隱隱作痛。
他終究是沒法體味沒有她的餘生。
相識十八年,張雨欣陪伴他的日子早已經多於童曉麗陪伴他的日子。
張雨欣,也早就變成他心口的一部分,如果抽走,他也沒了性命。
“咚咚”——
門被敲響。
“進來。”陸海寧收回思緒。
張雨欣從門口探進毛茸茸的小腦袋,她的手上是一隻漂亮的盤子。
她已經洗過澡,穿著一件漂亮的碎花睡衣,身上散發著沐浴露的清香。
“給你送夜宵,不是說要嚐嚐我做的點心嗎?”張雨欣走進來,將盤子放在他的麵前。
盤子裏有好幾種點心,她各拿了一隻。
洗完澡的張雨欣未施粉黛,一張白皙的臉龐上浸透著紅潤。
睡衣裏沒穿內`衣,她一彎腰,陸海寧就正好能看到她領口的風光。
喉嚨一動,陸海寧皺起眉頭,抽了一口煙。
“放著吧,我等會嚐嚐。”
“好,我也不打擾你工作了,先放這裏。”張雨欣看了一眼煙灰缸裏的煙蒂,不少,“你不要抽太多煙,對身體不好。”
“我知道。”
她不知道他今晚上有什麽心事,一下子抽了這麽多煙。
前段時間,他幾乎都不怎麽在家抽煙了。
不過這種下雨的天氣,確實容易讓人沉悶。
再加上……清明快到了。
張雨欣不敢在陸海寧麵前提榕城,甚至不敢提她的媽媽。
她不知道以後清明節還能不能去榕城看看媽媽,或者……陸海寧一輩子也不會原諒她的家人。
她沒有怪他的意思,滅門血案的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隻是清明節,她有點想媽媽。
陸海寧和媽媽是她這輩子最重要的兩個人……
也許時間能洗去一切,也許不能。
如果將來他沒法接受她,她大概會聽話地離開。
這些天的朝夕相處,可能已經是一輩子裏最甜蜜的回憶,她會小心翼翼珍藏。
書房裏的煙味兒很重,張雨欣又給他泡了一杯熱茶。
“晚上喝咖啡不太好,就給你泡杯熱茶,我先回臥室。”張雨欣嗓音輕柔。
“我今天會工作到很晚,你先睡,不用等我。”
“今晚上有點冷,你注意身體,不要著涼也不要工作太晚。呶,毛毯給你。”張雨欣伸手從沙發上拿過一條厚實的米白色羊毛毯。
他這些天晚上睡得都挺遲,張雨欣難免心疼。
“嗯。”陸海寧接過,大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去睡,不早了。”
張雨欣依依不舍地離開了書房,依依不舍看了他兩眼,這才往二樓的臥室走去。
窗外雨水肆虐,風像是越來越大,雨珠子也“劈裏啪啦”打在窗戶上,發出很大的聲響。
樹影幢幢,張雨欣整理好被子,這才鑽進被窩。
沒有陸海寧的被窩有點冷,隻有枕頭上還殘留著他身上的沉木香,如影隨形。
她看得出來,今晚上的陸海寧心情有些沉悶,盡管他從來不會在臉上表現,但一些小細節還是出賣了他。
張雨欣抱緊枕頭,就像抱著陸海寧。
清明時節雨紛紛。
漸漸兒,張雨欣困了,睡著了。
書房裏的陸海寧倒是沒有一點困意,他坐在椅子裏,燈光照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他的眼底是幽邃而深沉的光澤。
他一隻手揉了揉眉心,另一隻手擱在冰涼的桌麵上。
時光剪不盡,紛紛愁緒。
夜裏頭,也不知道是什麽時間,張雨欣被涼涼的手碰了一下。
黑暗中,她淺淺“嗯”了一聲,半睡半醒。
鼻端是他身上熟悉的氣息,她知道是他,迷迷糊糊道:“回來了……”
“嗯,我吵醒你了?”
“沒有,你的手好涼。”
盡管如此,張雨欣還是在第一時間靠近他的胸口,將臉蛋貼了過去,雙手環住他的腰。
這是她這段時間最喜歡的睡覺姿勢,擁著他,不鬆手。
他的身體是不怎麽暖和,可她很暖和。
不一會兒,陸海寧也感受到了暖意,大手抱住她的腰。
已經是夜裏兩點半。
“睡吧。”陸海寧摸摸她的小腦袋。
張雨欣咂了砸嘴巴,睡意正濃,她很快又進入夢鄉。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尤其是到了深夜,雨聲更加清晰。
晚上抽了很多煙,哪怕是洗了澡,他的身上還殘留著煙草的味道。
距離清明節沒有多少天了。
往年張雨欣歲數小,又特別愛哭,所以他從未帶張雨欣去過墓園。
後來知道她是向家的小孫女,他更沒有帶她去過墓園。
想到這兒,陸海寧低下頭,在黑暗中尋到她的額頭,親吻著。
懷裏的張雨欣沒有意識地“嗯”了一聲,小腦袋又往他胸口鑽了鑽,像隻小貓一樣。
陸海寧抱著她,摟緊。
夜色正濃,處處靜謐如水,隻有雨聲,纏綿不息。
“海寧……”黑暗中,張雨欣喊了他的名字,嗓音如水,溫柔得宛若羽毛。
陸海寧聽見了,心口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如春風拂過。
大手下意識地將她往懷裏抱了抱。
張雨欣睡得很舒服,盡管陸海寧的身體還很涼,但她摟著他,就是不肯撒手。
春雨淅瀝,漫無止境。
……
第二天,陸海寧早早起床,天才蒙蒙亮。
他在衣櫥裏挑了件黑色西裝,又挑了一條藍色的條紋領帶。
下樓時,張雨欣還沒有醒,他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溫暖幹燥的掌心**著她的臉龐。
張雨欣迷迷糊糊睜了下眼睛,很快又閉上,咂了咂嘴巴:“要去集團了嗎?”
“嗯,還早,你多睡會。”
“你記得吃早餐。”
“記得。”
張雨欣的唇角勾起一抹甜甜的弧度,雖然很困,但聽著他的聲音,也是好的。
陸海寧又揉了揉她的頭發,愛憐地看了她兩眼。
睡夢中的張雨欣十分耐看,紅潤的臉頰,粉嫩的雙唇,柔軟的頭發半垂在肩膀上。
這些年,張雨欣已經不再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多了小女人的嬌媚。
雨,還在下。
天色灰蒙蒙的,半空中飄散著白色的水霧。
陸海寧下樓去,吃完早餐才開車去陸氏。
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上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下巴線條崩得緊緊的,銳利的眸子裏是從容的光澤。
雨水打在車窗上,早晨的天海市帶著些寒涼,是一慣忙碌而繁忙的景象。
車子開到一半,陸海寧的手機響起。
李浩傑已經到陸氏。
“陸爺,容錦承打電話說,還有半個小時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