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3章 你想怎麽樣都好
她對他的這個態度，很不滿意。
笑什麽？
沒有等李浩傑開口，蕭紫淡漠道：“陸爺很愛張小姐，不可能跟別的女人生孩子，這是底線和原則問題。”
“我早就覺得虎隆除了很像陸爺外，還像一個人，那就是雨欣。”
“虎隆現在快五歲，長開了，那雙眼睛，別提跟雨欣有多像。雙眼皮，長睫毛，水靈靈的。”
“從前不敢肯定，問你你也不說。但我知道，你肯定清楚，你是陸爺什麽人。”
“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現在肯定了。”
蕭紫一口氣說完自己心裏頭的想法。
她看著李浩傑的眼睛，等待他的確認。
李浩傑肯定知道真相，他是陸海寧的左膀右臂，陸海寧的很多事，都是由他經手的。
但李浩傑隻是笑了笑，輕描淡寫丟下兩個字：“你猜。”
說罷，他轉過身去，離開陽台。
蕭紫炸毛，她看著李浩傑黯淡的背影，喊了一聲：“猜你妹！”
李浩傑笑了，離開。
他的沉沉腳步聲漸漸消失在陸宅，直到混合在雨水聲中，聽不見。
門口，李浩傑撐起傘，往外走去。
蕭紫推開陽台的窗戶，看向他的身影消失在雨幕中。
窗戶一開，雨水撲麵而來，而蕭紫渾然不覺。
李浩傑走出陸宅，正好張管家買菜回來，他點了點頭，開車往陸氏去。
一路上雨都很大。
冬天下這樣的雨，無疑又濕又冷。
他倒有點擔心陸海寧的身體。
這一年，張雨欣不在天海市，陸海寧也沒給張雨欣打一個電話，平日裏越發沉默，完全靠尼古丁和酒精來麻痹神經。
再好的身體素質，都禁不住這番折騰。
他勸過多次，沒用。
李浩傑開了雨刮器，雨水還是不停地順著車玻璃蜿蜒而下。
車內隨時都能聽見外麵呼嘯的北風聲和雨水聲。
天海市很久沒有下過這麽大的雨。
天空陰沉沉的，黑雲密布，白晝如夜。
這會兒，陸海寧應該到法院了。
這段時間，陸海寧消瘦得厲害，李浩傑何曾見過這樣的他。
原本他早就將陸宅的傭人遣散了，但張管家不肯走，一直留著照顧陸海寧。
張管家偷偷告訴過他，夜裏頭還能見到陸海寧房間的燈亮著。
偶爾，還能在洗手池裏看到血跡。
李浩傑毫無辦法，他知道，陸海寧的藥隻有一味，除此之外，誰也不能解。
而自一年前陸海寧將張雨欣推開起，就注定陸海寧這一輩子無藥可醫。
哪怕自己無藥可醫、病入膏肓，都還要為張雨欣撐起一片天，讓她無憂無慮、自在安穩，就算將她推進別人懷裏，也不可能讓她受累。
所有的對錯是非，他都一個人抗了。
李浩傑歎息。
隻是這一次，恐怕在劫難逃。
但凡有一點辦法，陸海寧都不會這樣把張雨欣推開。
走私是重罪。
一旦韓運將證據拿出來，陸海寧免不了十年牢獄之災。
最好的結果，大概就是……他替他將這牢坐了。
李浩傑倒是沒有異議。
隻是他要真在牢裏度過十年，十年後，小紫也該嫁人了……
李浩傑彎了彎唇角，嘴角邊有幾分自嘲的意味。
車子漸漸開到市中心，離陸氏大樓不遠。
暴雨下了沒多久，路上已經有一層積水，入眼處，全是白茫茫一片，行人撐著傘，在風中瑟瑟發抖。
今年，又是一個嚴酷的寒冬。
陸氏大樓輝煌地矗立在黃金地段，這兒早就成了天海市的地標之一。
今天雨大，整棟大樓湮沒在白色的水霧中，比平日裏多了森冷和威嚴。
李浩傑將車開到陸氏的地下停車場，一個人往總裁辦走去。
電梯停下，正好，韓雨柔抱著一疊文件走過來。
她工作的時候和平時不一樣，換了一套黑白套裝，頭發綰起，沒有平時那樣活潑，倒多了認真。
“李特助好。”韓雨柔笑著打了一聲招呼。
她最近氣色不錯，臉頰紅潤，笑起來也格外漂亮。
“好。”李浩傑點頭打了聲招呼。
“那個……李特助，陸爺在嗎？我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打他電話，也不接。”韓雨柔小心翼翼問道，明亮的大眼睛看向李浩傑。
李浩傑站住腳步，淡淡道：“陸爺在外出差，信號不太好。”
“哦，這樣。”
韓雨柔覺得不對，可是又說不出哪裏不對。
李浩傑說是在外出差，那她就當是在外出差吧。
可她確實好多天沒有見到陸海寧了。
“那陸爺什麽時候回來呀？”
“說不準。”
“那，李特助，這兒是公關部的幾份報表，本來要給陸爺審核的。”
“給我就好。”
“好。”
韓雨柔將手裏的文件夾遞給李浩傑。
她這才放心地離開這一層，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李浩傑打開總裁辦的門，將文件丟在陸海寧的辦公桌上。
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韓雨柔身上的香水味，不深不淺，卻怎麽都散不去。
陸海寧的辦公室寬大明亮，桌子上的文件有條不紊，井然有序。
落地窗上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從高樓往下看，整個城市盡收眼底，煙霧朦朧。
李浩傑打開電腦，將集團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完。
辦公室寬敞而安靜，偌大的空間裏隻聽得到李浩傑敲鍵盤的聲音。
中午，蕭紫給他打來電話——
“你來陸宅吃午飯嗎？宅子好冷清，張管家問你來不來吃飯。”
“怕是沒時間。”
“那就算了，我和張管家吃吧，我今天跟張管家學了幾樣菜。”
“學了什麽。”
“沒什麽，反正張管家說做得不錯就是。”
“你給我送過來？我的午飯還沒有著落，陸氏大樓……認得？”
“給你送？你哪來的臉啊。”蕭紫嗤笑，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卷著頭發，“愛吃吃，不愛吃就餓著，我可沒那功夫給你送過去。掛了，我給虎隆打個電話。”
“……”
蕭紫毫不留情，掛上電話。
“蕭小姐。”張管家走過來，臉上是化不開的愁，“陸爺今天不回來嗎？”
“不回來了，恐怕這幾天都不會回來。”
張管家還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她隻是很擔心。
“蕭小姐，出什麽大事了嗎？”
蕭紫笑了笑：“沒什麽事的，就是陸爺要外出一段時間。”
張管家平日裏就不敢怎麽問陸爺的事，但這一次，她覺得不可能隻是外出這麽簡單。
外出的話，需要把家裏的傭人都遣散嗎？
“蕭小姐，一年多沒有見到張小姐了，她怎麽不回來呀？”張管家擔憂地問道。
“張小姐在國外念書，不太方便回來。”
“去年過年沒回來，今年怕是也不回來了吧？自她走後，我就沒見陸爺笑過。在國外念書，過年也是可以回來的呀，我知道張小姐以前就是陸宅的人，和陸爺生活了好多年的。”
蕭紫淺淡一笑：“可能學業繁忙。”
有些事，張管家不會懂。
如果李浩傑沒有跟她說一些話，她想，她可能也不會懂。
一個男人若是愛一個女人愛到骨子裏，是寧願自己遍體鱗傷，也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的。
蕭紫和張雨欣有過接觸，在她眼裏，張雨欣無邪善良，如一朵溫室的花。
“唉。”張管家歎息一聲，“學業再忙也是可以回來看看的，她不回來，怎麽知道陸爺身體今年都不大好。”
“張管家，這些事，別跟張小姐講。”
“我……我沒有張小姐電話的。”
“嗯。”
蕭紫心裏頭清楚，有些事，陸爺明擺著是要瞞張雨欣。
如果這次躲不過這十年牢獄，那陸爺必定會將這一切瞞得緊緊的，不會讓張雨欣得知一丁點風聲。
天海市風雲變幻，然而風雲再變，芝加哥都會是一片晴天。
“張管家，幫我準備幾個打包盒吧。”
“不在陸宅吃飯嗎？”
“我給師兄送點吃的去。”
“好。”
張管家立馬就去準備保溫盒，貼心地幫蕭紫將菜都裝好。
趁著這空檔，蕭紫給小虎隆打了個電話。
“小紫阿姨……”那頭傳來奶聲奶氣，有點委屈的聲音。
“小虎隆，最近乖不乖，有沒有聽師公的話。”和小孩子相處久了，蕭紫比一開始熟練多了，也懂得怎麽和小孩子交流。
“有聽話。”
“嗯，就知道小虎隆最乖。阿姨這段時間不能回去，你要好好吃飯，別著涼。”
“知道的。”陸虎隆乖乖點頭，“那小紫阿姨你什麽時候回來？”
“年後，年後回去好嗎？”
“這麽久啊……”
“嗯，你一定要聽師公話，不能亂走。”蕭紫一再叮囑。
陸虎隆留在師父身邊，她是放心的。
沒有什麽地方比倫敦更安全。
“好，不亂走。”陸虎隆很聽話。
蕭紫心疼這孩子，這麽小，比別的孩子都懂事。
陸虎隆沒有告訴蕭紫，九九會來陪他過年的事，要是告訴了小紫阿姨，會不會不讓九九來……
他纏了九九好久，九九才答應的。
“好了，乖乖的，拜拜。”
“小紫阿姨，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哪裏。”
“我……在旅遊。”
“這樣啊……”
“嗯，下次帶你出來玩，這次會給你帶禮物。”
“好……”
掛上電話，蕭紫的心裏頭有點不是滋味。
正好張管家將打包好的菜都拿了過來。
“蕭小姐，要我幫你送過去嗎？”
“不用，我自己送。”
“好，你慢點。”
蕭紫拿了保溫盒，出門打了一輛出租車。
今天這雨下得有點瘋，直到現在還是傾盆大雨，不過就是坐進車裏的功夫，她的大衣都落了雨，傘都撐不住。
她來過陸氏，認得集團大樓。
隻不過，當她站在李浩傑麵前時，李浩傑還是愣了一下。
“你怎麽來了。”李浩傑以為她不會過來，差點就讓助理給自己點了餐。
桌子上的文件積壓如山，李浩傑臉上的疲憊在見到她時，悉數掃開。
“怕你餓死啊。”
蕭紫將保溫盒打開，將菜放在隔間的桌子上。
李浩傑走過去看了一眼，都是他最愛吃的菜。
他的口味從小到大都沒怎麽變，但他沒想到，時隔多年，她倒還記得。
“哪樣是你親手做的？”李浩傑捋起毛衣袖子。
“你猜。”
“不用猜，哪樣最難吃，肯定就是你做的。”
蕭紫瞬間炸毛，推開他：“那你別吃，一樣都別吃。我跟你說，全都是我做的，所以都難吃。”
李浩傑壓住她的手，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帶到自己懷裏來，沒讓她動。
“吃過沒有？”他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帶著磁性和溫潤。
“沒看見我帶了兩份飯？”
“哦，一起吃。”
李浩傑已經記不得他多久沒有和蕭紫單獨吃過飯，似乎還是去年在倫敦的時候。
那段時間，大概是他最滿足的一段時間。
在一起的時光，也許是越來越少。
“鬆手。”蕭紫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他的手還摟在她的腰上。
“坐我身邊？可以不可以？”
“能說不可以？”
“你想怎麽樣都好。”李浩傑的語氣中是些許無奈，無奈中是深沉的寵溺。
他果真就乖乖鬆了手。
蕭紫沒跟他強，低頭給他拿好米飯和筷子，和他並肩坐在沙發上。
室外下著雨，室內卻是少有的安靜和溫馨。
李浩傑嚐了一口她做的菜，味道還可以，比起之前那個什麽都不會的蕭紫，已經進步很多。
蕭紫隻是默默低頭吃飯，沒有跟他說話。
她吃飯時的模樣倒格外認真，發絲垂落，目光平靜。
有時候，李浩傑會轉過頭，正好看到她精致的側顏，紅潤中帶著些許淡泊的寧靜。
他知道她一向無欲無求，沒有什麽野心，縱使出入風月場所也掩蓋不了她內心的簡單。
如此近距離的相處，李浩傑也不知道還會有多少次。
他伸出手，將她垂落的頭發撩到耳後。
這樣，更清楚地看到她的模樣。
蕭紫一偏頭，對上他的目光。
她夾竹筍的手頓住：“看我幹啥啊，不吃飯嗎？還是說，你覺得我比飯好吃啊。”
“你有沒有飯好吃，我又不知道。”李浩傑接住她這句曖昧無比的話，眼底是深沉的光芒，他喉嚨微微一動。
“李師兄，女人都差不多。肯定不如飯好吃啊，你該不會不知道……”
蕭紫淡然地低著頭，繼續吃飯。
李浩傑不吭聲了，幽冷的眸子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