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你真得就那麽狠心?
“歲數大了,按理說應該聰明點了。”陸海寧握著球杆看向她,“過來。”
他看向她,目光中略有幾分挑釁。
他知道張雨欣向來不服誰,包括他。
果然,張雨欣跳了過來,目光灼灼,眼如桃花:“你這不是欺負人嗎?你經常打,我才打過幾次。”
“沒欺負你,陪我玩兩局就好。”陸海寧遞給她一根球杆。
張雨欣接過,茫然不知所措:“我不會了,全忘了。”
“我教。”
“陪你玩可以,但不許說我笨。”張雨欣事先說好。
免得到時候又被他說笨,還說她反應遲鈍。
“……”陸海寧無奈,“我隻是實話實說。”
“臥槽,那你自己玩吧,你跟別的女人玩也這樣嗎?也說她們笨嗎?”張雨欣真是不服氣,丟掉球杆。
她怎麽就笨了。
“沒跟別人玩過。”陸海寧淡淡道。
“那你去找聰明人玩啊,我反正是學不會,也玩不好。”
“說你兩句非要駁十句,嗯?”
說罷,陸海寧不由分說地拽過她的手臂,將球杆塞到她的手中,站在她身後,用手臂將她圈起。
他從身後圈著她,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大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腰彎下。”
這種動作,純粹是情侶間才會有的親昵的動作。
張雨欣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用手肘推了陸海寧:“滾啊。”
“別動。”
他抓住她的手,瞄準球體,一個用力,球進入洞中。
他的心跳平穩均勻。
但張雨欣完全不一樣,她還沒有從剛剛他的舉動中回過神來,貼著他的胸膛,雙頰紅了。
倒是陸海寧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臉不紅心不跳,隻是全神貫注地在教她。
張雨欣被迫彎著腰,被他調整姿勢。
他握著她的手,隻要沒有偏差都是百發百中。
他的技術著實很不錯。
張雨欣的呼吸有些急促,她閃爍的目光中沒有什麽焦距,略渙散。
她的手機械地被他握著,隨著他的動作而在動。
空曠的台球室裏,隻剩下他們交纏的呼吸聲和球體碰撞聲。
張雨欣想起那一次,也是這樣,他用同樣的姿勢教她打球。
好多年過去了,心境完全不一樣。
那時候她還是個活潑明麗的少女,不諳世事,而現在和他,很有隔閡……
“專心點。”陸海寧不滿她的分神。
“哦。”
張雨欣跟著他學。
被他關在陸宅,她無所事事,這會兒可以打球消磨時光,她還是樂意的。
幾個回合下來,張雨欣會了。
“我不要你教了,我自己可以玩。”張雨欣撇開他的手。
“那你玩,介意我抽支煙嗎?”陸海寧道。
台球室很大,通風也不錯,他的煙癮上來了。
“介意。”她幾乎沒有猶豫。
忽然就想到張管家跟她說的話,張管家說,有時候早上去陽台,會掃到一地的煙頭。
她一說“介意”,陸海寧笑了笑,收回煙盒。
再大的煙癮也壓了下去。
張雨欣白了他一眼,知道他很想抽煙。
“我不喜歡抽太多煙的人。”張雨欣淡淡道。
“為什麽。”他饒有興致地倚靠牆壁,眯起眼睛看向她。
“短命。”
“……”這個理由,陸海寧倒是無力反駁。
他勾了勾唇角,不抽了,默默看向她。
張雨欣彎下腰,自己玩自己的。
她不精通,剛學了點皮毛,怎麽玩怎麽差勁,好幾次都沒一隻球進洞,很泄氣。
她胡亂玩著解悶,而他則看著她。
她一邊低著頭琢磨角度,一邊同他淡淡說著話:“你晚上不出去應酬?”
“不出去。”
“你在家經常打台球嗎?”
“不怎麽打。”陸海寧回應。
以前解壓的方式是打台球,現在換了,差不多是酗酒、酗煙。
方式不怎麽好,但著實來得快,尼古丁和酒精都很能麻痹神經。
“你為什麽不出去玩?你以前不是跟朋友打牌,還有應酬什麽的。”張雨欣不懂,隻能說個大概。
“跟你玩比出去玩,有趣多。”
“我很有意思嗎?可我覺得跟你玩,沒意思。”
陸海寧不說話了,隻是靜默地看著她。
他幽邃的眸子裏是深沉的光芒,微微眯起,是說不出的意味。
又不說話……張雨欣嫌棄地用餘光看了他一眼。
過了好一會兒,陸海寧才邁開長腿往她走來,陪她一起打。
他繼續教她怎麽玩。
一個球進洞時,張雨欣興奮地跳了起來,大眼睛裏滿是熠熠光彩!
玩了一會兒,她覺得熱。
“不玩了吧,太熱了,我想出去。”
“去後院釣魚?”
“冷嗎?不冷的話可以去。”張雨欣同意。
後院的魚池裏養了很多品種的魚,水很清澈,魚也很有趣。
水池很大,年幼時她曾經下去抓過陸海寧的寶貝魚,後來被他訓了。
倒不是心疼魚,而是不準她再下水池,她根本就是個旱鴨子。
“不冷,坐觀景台上。”
“嗯。”
張雨欣反正無所事事,有他帶著玩也好,總比一個人發呆強。
水池觀景台。
陸海寧遞給張雨欣一根魚竿,讓她隨便玩。
她戴著帽子坐在觀景台上,一邊釣魚一邊看風景。
陽光晴好,光線洋溢在她的小臉上,她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加白,吹彈可破。
陸海寧不玩,依舊坐在一旁陪著她。
水池中很多小魚,各種各樣的品種,五顏六色,特別好看。
空氣,慢慢安靜下來。
張雨欣釣魚水平比打台球好多了,不一會兒就釣上來一條小金魚。
純粹是好玩,釣上來後她就放在水桶裏,等最後再放回水池。
但她來天海市不是為了玩的,她記得自己的目的。
“陸爺。”
“嗯?”
“你打算什麽時候讓我見見我爸爸,或者,我可以用什麽來跟你交換。”
她知道陸海寧是商人,既然是商人,那肯定是利益至上。
他一定不會做平白無故、不討好的生意。
陸海寧的臉色沉了下來,實在是破壞興致。
“你不能總不理我,你得給我一個回應。”張雨欣平靜道。
“聽不懂我的話?”
陸海寧的語氣裏有幾分不悅。
張雨欣癟著嘴巴:“你在撒謊,你就是在騙我,我不喜歡撒謊的人。”
“幼稚不幼稚?”陸海寧冷笑,“張雨欣,你若是再問這些問題,我立刻就把你送到芝加哥去。”
“你以為我喜歡呆在天海市嗎?如果不是有些事情,我不可能再回來,不可能再見你!”
張雨欣通紅的眼睛看向他,目光灼熱似火燒。
她還沒有無趣到主動來找一個言而無信的男人。
自她去了芝加哥,以為至此會成為兩條平行線,但有些事……卻不得不跟他牽扯在一起。
“在芝加哥交男朋友了?”陸海寧淡漠問道。
張雨欣愣了一下,他的話題轉的很快。
“嗯?”他尾音輕揚,追問。
“我個人的私事,沒必要跟你說。”
“翅膀硬了,我也確實管不了你了。不過我再跟你說最後一遍,向華和你弟弟,死了。”
“死了是吧,墓地在哪,帶我去。”張雨欣不相信他的鬼話,很堅定,很執著。
“墓地?你覺得我有那個好心給他們買墓地?骨灰早就撒進海裏。”陸海寧嗤笑。
“我不相信!”
“你要是還不信,那就算,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跟你去證明。”
陸海寧很平靜,他的鎮定同張雨欣比起來,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雨欣瞪大眼睛,手裏頭抓著魚竿,企圖從他的臉上找出一絲說謊的痕跡。
可是沒有,他很鎮定,很平靜。
“你騙我對不對?你真得就那麽狠心?非要把他們趕盡殺絕?”
“向少光殺陸家人的時候,可沒有問過這個問題。再說,我狠不狠心,你難道不知道?”
“所以……你要報複下去,對嗎?向家還剩一個我。”張雨欣的手在抖。
她和劊子手並肩坐在觀景台上,怎麽不抖、不怕。
她通亮的眸子裏覆蓋上一層淺淺的水霧,長睫毛在顫抖、翕動,如輕薄的蝶翼。
“趁我心情好,你最好早點回芝加哥,不然,我也無法保證什麽。”陸海寧語氣淡漠。
“陸海寧,認識你真得是一件很沒有意思的事。”張雨欣甩掉手裏的魚竿,“你是我見過最冷血、最無情的人,你根本沒心,像你這樣的人,活該孤獨終老!”
她很氣憤,站起身就走。
魚竿那頭被魚咬了一口,整根魚竿就掉進了水池。
空氣裏還留著她身上的香氣,但原地,隻剩下他一個人孤獨地坐著。
認識他,是件很沒意思的事嗎?
張雨欣到底沒有經曆過什麽事,有點沉不住氣。
她一路跑到花園裏,一個人趴在密閉的閣子裏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哭聲在空蕩蕩的閣子裏傳來,綿遠悠長。
他篤定的語氣告訴她,她素未謀麵的父親和弟弟都死了,被他害死的。
一報還一報,他最終還是做到了,替陸家的人償還了血債。
他的手上沾了她親人的血。
沒有動她,隻是因為還下不了這個手?
畢竟,命運弄人,他們在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