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受到驚嚇
“死生有命。”陸海寧的心情十分壓抑。
他摸出一盒煙，點燃。
連綿的雨絲落在他的臉上，寒風吹過，如刀子一般。
煙頭明明滅滅，他眼底的昏暗亦如這沉沉天空，看不到光芒。
趙美幽靠在墓碑前，一直哭。
淚水混合著雨水，她哭得有幾分斷氣。
“別哭了，你心髒不好，不能太過悲傷，回去吧。”陸海寧扶住她的胳膊。
“陸爺，我真得想陪著外公走，在這個世上，我已經沒有什麽親人。”
“別說傻話。”
趙美幽還是克製不住地哭。
就好像把這輩子的淚水都哭完了。
趙美幽一直在哭，斷斷續續，淚流滿麵。
陸海寧一支煙抽完時，雨下大了。
“走吧，回陸宅。”陸海寧拉住她的胳膊。
“陸爺，我想再看看外公……”
“別任性，外公那麽疼你，他肯定不想看到你這麽傷心。”
“陸爺……”
“走吧。”
陸海寧不由分說，讓同來的李浩傑將趙美幽帶回車裏。
“陸爺，你不跟我一起回陸宅嗎？”
陸海寧沒有應。
倒是李浩傑開了口：“趙小姐，陸爺需要去做個治療，恐怕不能陪你。”
“要多久？我陪你好不好？”趙美幽臉色著急。
“去T市，一周。”李浩傑道。
“T市？坐飛機得一個多小時，我一路上照顧你好不好？”
“不用。”陸海寧沉聲婉拒，“你本來身體就不好，禁不住勞頓。”
“那陸爺，你保重。”
“嗯。”
陸海寧坐進他的那輛勞斯萊斯。
趙美幽撐著傘，一直目送他離開。
此處離陸宅不遠，但荒蕪一片，很是蕭條。
尤其是今天這昏暗的天空，更給這塊地方添了幾許悲壯和淒涼。
李浩傑開車，陸海寧閉上雙眼。
窗外的雨水順著玻璃窗流下，匯成一條條長線。
窗戶很快模糊一片，看不到外麵的風景。
勞斯萊斯開到一半的車程，陸海寧的手機響了。
“陸爺，還沒有回來嗎？外麵雨下得很大，你記得別著涼啊。”張雨欣叮囑。
今天周六，她還沒睡醒的時候，他就出去了。
問了傭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張雨欣的聲音甜美清脆，回蕩在車裏。
陸海寧彎了彎唇角。
“要是著涼就不好了。快到飯點，你還回來吃飯嗎？要是回來的話，我就讓廚房多做幾個菜。”
“為什麽不是你親自做？”陸海寧的嗓音裏多了幾分愉悅。
“不是你自己說我做的難吃，你這麽挑食，我伺候不了。”
“今天你做。”
忽然，想吃她親手做的。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想吃什麽。”
“半個小時後到家。”
“唔。”張雨欣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半個小時後，正好是中午十一點半，“那我隨便做點？”
“嗯。”
“你要是說不好吃，我下次就不給你做了。”張雨欣道。
陸海寧笑了。
“小隆隆都沒你這麽挑食。”張雨欣冷哼一聲。
“九九，你在誇寶寶嗎？”
手機那頭，又傳來小家夥的聲音。
陸海寧唇角邊的笑意更濃，眼中是藏匿的寵愛。
勞斯萊斯停在別墅門口時，雨還在下。
陸海寧進餐廳就聞到了飯菜的香味，張雨欣托著腮在等他。
陸虎隆一邊吃水果，一邊等老陸。
“回來了。”
張雨欣走過來，替他換上拖鞋。
陸海寧摸了摸她的腦袋，微微一笑。
這樣的場景，莫名熟悉到骨子裏。
那十二年，她總是喜歡重複做著這樣的事情，等他回家。
唯一不同的是，桌子邊多了個又萌又乖的小不點。
小不點正抓著一塊梨子往嘴巴裏塞。
唔，好甜，好滿足。
張雨欣看上去很寵這個小家夥，把最好的都給他，他偶爾鬧脾氣，張雨欣也慣著。
陸海寧是沒有想到，自己還是個孩子的張雨欣會把陸虎隆照顧得這麽好。
“吃飯。”陸海寧坐下。
“嗯！”
張雨欣給他盛了米飯，又給陸虎隆拿了小木碗。
小家夥以前喜歡挨著陸海寧吃飯，現在喜歡挨著張雨欣。
他還喜歡給張雨欣夾菜。
別墅的傭人私底下都把張雨欣當作了陸海寧的太太，個個都很羨慕。
雖然張雨欣跟他們解釋過很多次，她不是陸海寧的夫人。
可是，他們似乎不太信呢。
張雨欣幹脆就不解釋了。
等這段時間過去，陸海寧身體好點，她也得離開這座別墅了。
飯吃到一半，張雨欣的手機震動。
她一看，胡鵬亦。
“我去接個電話。”張雨欣拿著手機往遠處的陽台跑。
“嘿，你怎麽給我打電話了呀？吃過午飯沒有？”
“雨欣，你還是和我大哥在一起了？”
那頭的語氣，很是傷感。
比這外麵的雨還讓人多愁善感幾分，纏纏綿綿，透著哀傷。
“我隻是照顧他一段時間，你也知道，他腿腳不方便。”
“那你留在他的身邊，是喜歡他，還是僅僅隻是照顧他，還他的恩情？”
張雨欣沒想到胡鵬亦問出來的問題這麽直白、犀利。
她動了動唇角，抬眼看著窗外。
外麵雨水連綿。
“你心裏還是有他的，對嗎？”胡鵬亦忽然很難受。
為什麽都不願意給他個機會啊，他也很喜歡她啊。
特別喜歡那種。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喜歡。
可是知道她現在住在陸海寧的別墅，他還是選擇了沒有來打擾她。
她不接受他的表白，他就試著跟她做好朋友。
他這麽喜歡她啊，為什麽都不給他一個機會呢。
胡鵬亦很難受，難受死了。
“小胡同學，吃午飯了嗎？現在已經是飯點，不要忘記吃飯呀。”張雨欣道。
“幹嘛不回答我的問題？”胡鵬亦很難過，“你還是喜歡我大哥？就算他已經跟趙美幽訂婚，就算他有一個兒子，就算他心裏頭還有陸虎隆的媽媽，你還是喜歡他？”
張雨欣的眉頭蹙了起來。
嗓音有些黯淡。
“我沒有喜歡他，我照顧他隻是因為欠他的太多，實在太多。”
“雨欣，跟我在一起不好嗎？”
“小胡同學，不是啊，跟你在一起很開心。”
“隻是開心？”
“吃飯沒有？乖乖吃飯啊，陸虎隆小家夥都不讓人操心。”
張雨欣和胡鵬亦打完電話後，陸海寧已經吃完，進了臥室休息。
陸虎隆還在用勺子扒著碗裏的白米飯。
十二點後，張雨欣收拾好餐桌，也進了臥室。
“中午的菜還合你胃口嗎？”張雨欣小心翼翼問道。
陸海寧正抱著筆記本，低頭，不語。
睫毛微微低垂，峻冷的臉上是讓人捉摸不透的神情和情緒。
張雨欣就知道他挑食，肯定不合他胃口。
“糖醋帶魚是有點酸，我醋放多了，還有咖喱牛肉，第一次做，不太熟悉，可能不怎麽好吃。”
他還是低著頭，目光落在電腦屏幕上，不開口。
“你要是不喜歡吃就算了，我大不了不做了。我看你沒有吃太多飯，對不起，晚上我讓廚房給你做。”
張雨欣真得挺無奈。
在陸宅的十二年，她是從來沒有做過菜的。
後來上大學，不需要做菜。
隻畢業後學著做過幾次，確實不太好吃。
她失望地轉過頭，不想打擾他。
做成這樣，她又不是故意的。
“張雨欣。”他喊她的名字。
“啊。”張雨欣定住腳步，轉頭，“喊我嗎？”
“過來。”陸海寧看著她。
他收起腿上的筆記本，擱在一邊。
就在張雨欣快要走到他的麵前時，陸海寧伸手拽過她的手腕，將她拉進懷裏。
“哎，疼。”
張雨欣眉頭皺了起來。
中午做菜時，手指頭不小心被油燙了水泡呢。
陸海寧抓住她的手，輕輕撫摸，眉頭也蹙了起來。
“這麽不小心？”
“沒什麽，明天就好了，不是大事。”
隻是燙了兩三個水泡而已。
陸海寧拉住她的左手，沉沉目光中是綿長的意味和閃爍的光芒。
張雨欣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陸海寧的手很暖和，寬厚的掌心充滿力度和溫度。
他的大手就這樣摩挲著她的小手，緊緊扣住。
就在張雨欣剛想開口時，他從衣服口袋裏拿出一枚戒指，戴在她的無名指上。
這枚戒指，正是當初她自己挑的那隻。
隻不過她不太清楚，他從哪裏找了出來。
八成是翻了她的行李箱。
因為這戒指，自新加坡回來後，她就壓在了箱底。
陸海寧低頭將戒指小心翼翼地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眉眼間都是濃烈的深沉和認真。
張雨欣的手縮了縮，但戒指還是落在了她的無名指上。
藍色妖姬，璀璨明豔，如流光，如碎玉。
“九九。”他沉沉喊了一聲她的名字，眸色裏是隱藏的暗波湧動，“你本姓張，從此姓陸，嗯？”
他低冽、性感的嗓音猶如渾厚的大提琴聲，帶著強烈的蠱惑力。
刹那間，張雨欣的心猛烈顫動。
心頭的那根弦，像是被撥動。
“咚”的一聲，琴聲起，情絲落。
窗外雨水綿綿，臥室內的溫度卻在驟然上升。
她的手心出了一層汗，長睫毛微微低垂，目光落在左手無名指的戒指上。
“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戒指不準摘下來。”陸海寧看著她。
張雨欣的心還在劇烈跳動著，砰砰砰砰。
不知所措。
身體裏泛著異樣的感覺，從未有過。
“你……是在追我？”張雨欣不太確信地看了他一眼。
“不可以？”
陸海寧灼熱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
“不是。”張雨欣的臉上是不自在的神色和慌張，“你怎麽會追我……”
陸海寧臉色一沉，這叫什麽話？
張雨欣很緊張，一緊張腦子就空白。
一空白，就不知道該說什麽。
隻是覺得不可思議。
她從未想過陸海寧會追她。
她這麽不起眼的一個人，他怎麽會追她。
他就算不喜歡趙美幽，也有和趙美幽一樣家世好、相貌好、背景好的女孩子。
他怎麽會追她。
“陸、陸爺……你不要這樣……”張雨欣局促地按住無名指，想要將戒指摘下來，“我配不上你，我沒有想過嫁給你，我照顧你是真心的，但不是那種意思。”
一緊張，就有點不安。
以前她追他，純粹是年紀小，什麽都不懂。
後來漸漸明白，他是星辰，是明月，是她站得再高都夠不著的人。
甚至，她都看不透他。
因為，他離她太遠了啊，而且是越來越遠……
“我剛說的話你就忘了？”陸海寧按住她的手，“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但戒指不準摘下來。”
他的聲音有幾分冷，有幾分氣，還有幾分不滿。
目光中都淬著寒意，如窗外的冷雨。
“陸爺，你不要意氣用事，我最近是挺照顧你，但我隻是想照顧你，沒有別的意思。那些傭人說我是陸太太，你別聽他們瞎說，不是我讓他們那樣說的。”張雨欣有些語無倫次。
“嗯，是我讓他們說的，怎麽了。”
張雨欣瞪大眼睛。
她急得有點想哭：“我沒有攀高枝的意思，我留在這兒照顧你，不是為了當陸太太，我沒有那個野心。”
“不想當我太太？”
“陸爺，你不要因為我對你好點就這樣，婚姻是一輩子的事，你不要勉強自己跟不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會幸福的。”
他不喜歡她，她知道。
他現在說這番話，不過是因為她對他很好，照顧得很到位，小隆隆也喜歡她。
“陸爺，如果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會幸福的，所以你再想想清楚吧，不要被這些天我對你的好迷惑。”
張雨欣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他的眼底是她看不懂的東西，而她又太簡單，一眼就能被他看穿。
所以她不敢跟他對視。
和他對陣，她總是能輕易就敗下來。
“如果我說我是喜歡你呢？”陸海寧淡淡開口。
他的視線精準地捕捉她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從瞳孔到睫毛，無一不印在他的眼底。
張雨欣慌張抬頭。
她看到了他那張俊美而沒有太多表情的臉，一如既往的沉穩、內斂。
“陸爺，你是錯把溫暖當成了愛情吧。”張雨欣目光躲閃，“你不愛我的，你不可能愛我的。”
“張雨欣，你真有把人氣死的本事。”
“陸爺，要考慮的人不是我，是你。我想，我們分開幾天，你再看看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