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失敗的婚姻
小姑娘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在寧安的身邊，和寧安說說笑笑。
這一次，張雨欣才仔細看到慕衡。
比遠看更帥氣幾分。
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涼的雙唇。
飯桌上，慕衡幾乎不說話，隻默默吃飯，他和慕小意的位置隔得也很遠。
倒是慕小意說說笑笑，比慕衡開朗多了。
慕教授和師母似乎也更喜歡跟慕小意聊天，不大搭理親兒子。
“雨欣，菜合胃口嗎？”師母和藹地問。
張雨欣連忙點頭：“很好吃，師母手藝很好。”
為了招待她們，師母親自下廚。
“雨欣，你有男朋友了嗎？沒有的話，我給你介紹？”師母熱心地同張雨欣說話。
慕教授白了她一眼：“先把你兒子的終身大事解決掉再操心別人的。”
慕衡眉頭皺了皺，不語。
張雨欣很禮貌地婉拒：“師母，我最近工作忙、課業也緊，暫時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那好，那好，以後常來我們家玩，小意剛還跟我說，很喜歡你。”師母道。
“好。”
師母跟張雨欣說完話，又看向自己的兒子。
“阿衡，這次回國，什麽時候走。”
“看情況。”
慕衡嗓音寡淡，眉眼間看不出太多表情。
他說話的時候，張雨欣注意到，慕小意一直在注視他。
少女的心思寫在晶亮的大眼睛裏，煥發著無數光澤和神采，如星子般璀璨耀眼。
師母依依不舍：“多留幾天吧，一家子都想你，尤其是小意，一直說盼著哥哥回來呢。”
慕衡忽然抬頭，冷冽的目光掃過慕小意的臉。
慕小意驚慌失措，剪水秋瞳瞬間別開，心口如小鹿亂撞。
“公司很忙。”慕衡移開眼，淡淡道。
“能有多忙？”慕教授看了他一眼，似是不滿。
“有慕小意陪著你們，不是很好？”慕衡語氣淡漠。
“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呀。”師母搖搖頭，“你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不聽話。”
慕衡眼中不說話了，默默吃飯。
師母見跟慕衡說不通，又跟幾個女孩子聊天。
聊著聊著，師母笑道：“還是女孩子好，貼心。我這個兒子，白養。”
一頓飯吃完，慕衡都沒有說太多話，慵懶的身影裏是淡漠的痕跡。
吃完飯，一家人就坐在沙發上閑聊。
師母特別喜歡寧安和張雨欣，拉著她們說了好久的話。
“慕家很久沒有這麽熱鬧過了。”師母笑道，“以後常來走走。”
“好。”寧安點頭，“工作閑的時候，我就會過來看看你們的。以前上大學，慕教授對我一直很關心。”
說著說著，師母又看向正準備上樓的慕衡。
“阿衡，最近在國外談女朋友了嗎？也不怎麽跟我們通電話，我和你爸什麽都不知道。”師母頗為無奈。
兒子大了，越發桀驁不馴。
慕衡頓了頓腳步，眼底是一望無際的沉默。
不知為何，張雨欣下意識看向正在剝開心果的慕小意。
“嗯。”慕衡淡漠地應了一聲，繼續往樓上走。
“‘嗯’是什麽意思？阿衡，你下來啊！”
師母連著喊了幾聲，但回應她的隻有關門聲。
“真是越大越不聽話。”師母抱怨兩句，轉過頭。
倒是寧安笑了：“阿衡很厲害，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有了公司，師母你可以享福了。”
慕小意還在剝著開心果，一顆一顆地剝。
眼底，是望不見小情緒，如梨花落入海洋，茫茫不見。
張雨欣見她剝了一顆又一顆，小碗裏全是她剝好的開心果。
她低著頭，剝得格外認真，好像整個世界隻剩下剝開心果這麽一件事。
十六歲的小姑娘，有著白皙的皮膚和特有的稚氣，簡單得讓人憐惜。
“小意，小意。”
“啊。”慕小意抬起頭。
大眼睛裏是亮晶晶的顏色，長睫毛特別漂亮。
師母摸了摸她的小腦袋：“喊你幾聲了，才聽見呀？剝了一碗了，別剝了，給你衡哥送點，他以前愛吃。”
慕小意搖搖頭：“不給他吃。”
師母聽到她孩子氣的話，笑了：“你衡哥又欺負你了？”
“沒有，我是給安安姐和雨欣姐剝的，不是給衡哥哥的。”
說著，慕小意就把開心果都放在了她們麵前。
寧安吃了一顆，剛吃完，手機響了。
“我出去接個電話。”
寧安走到別墅外的庭院裏，秀美微微蹙著，薄涼的紅唇抿成一條線。
“喂。”她嗓音很輕，也很柔。
但這柔軟裏是淡泊的涼意。
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會散。
“管家說你今天沒回家。”那頭，是宋少焱森冷而略不滿的聲音。
“是啊，怎麽了？”
“去哪了。”
“跟朋友聊聊天、喝喝下午茶而已。”
“哪個朋友，我認識？”
“宋少焱，你很煩，我從來都不問你的事。”寧安生氣了。
清秀的臉上覆蓋了一層冷霜，眉尖都擰成了一個疙瘩。
真的，宋少焱很煩人。
“你以為我想問你？”宋少焱也莫名生氣，“十點之前滾回來。”
“不好意思，我今天不想回去。”
寧安的脾氣也上來了，聽到宋少焱這樣說，她心裏頭也鬱積著一股不滿。
“寧安，跟我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嗯？你不是很想我睡你，現在我回來給你這個機會，不高興？不開心？”
“宋少焱，滾！”
寧安氣得扶住庭院裏的樹幹，路燈下，她單薄的身影在微微顫抖，手指甲差點拗斷。
“怎麽了，我說錯了？當初誰拚死拚活要嫁給我？嗯？”
寧安沉默了，掌心貼著冰涼、堅硬的樹幹。
心口那地方，如有一圈圈的漣漪散開。
“宋少焱，離婚吧。”
風中，這幾個字輕描淡寫地飄著，如幽靈一般。
四周，隻剩下風聲和竹葉抖動的聲響。
這是頭一次，寧安主動提“離婚”二字。
這兩個字，哪怕是宋少焱，都沒有提過。
那頭，突然死寂。
一點聲音沒有。
半晌後，宋少焱緩緩開口：“又想玩什麽把戲？嗯？吃定了我還沒有拿到爺爺手裏的集團，所以有恃無恐？寧安，看不出來，這麽有心機。”
“隨便你怎麽想。”
寧安抬頭，眼睛紅了一圈。
庭院裏的晚風吹起她的長頭發，她微微抱臂，倚靠在樹幹旁。
手指，已然冰涼冰涼。
“寧安，別挑釁我的底線，有些話，我不說第二遍。”
男人的聲音徹底冷了下來，帶著威脅和冷漠。
寧安能想象得到他現在的情緒，一定想撕了她。
她秀美的小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眼底是望不到底的黯淡和疲憊。
“那你抓緊時間把爺爺手裏的集團拿到手，今年過年，我會幫你把爺爺哄得開開心心的。”
語氣，淡到極致。
就像是古井水，不起一點波瀾。
她知道，宋少焱之所以跟她結婚，為的就是爺爺手裏的宋氏而已。
一開始不想承認，如今……不想承認也得承認。
人呢，總不能一直自己欺騙自己。
說完，寧安就把電話掛了。
她用拇指擦了擦眼角，默默仰頭，在冷風中靜默地站了許久。
她沒有想過，她的愛情、婚姻會一敗塗地，走到現在的地步。
“安安，安安！”
張雨欣見寧安許久沒回去，不放心地找了出來。
寧安收拾好情緒，莞爾一笑：“怎麽出來了，外麵冷呢。”
“見你沒有回去，不放心，出來找你。”
“電話打的久了一點，不過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
“是啊，我們去跟師母告個別。”
張雨欣和寧安一起往客廳走去。
十點，寧安開著車，帶著張雨欣離開。
慕小意那個小丫頭一直將她們送到別墅外，衝她們揮手告別。
已經很晚，寧安不放心，一直把張雨欣送到小區樓下。
同張雨欣告別後，她也沒有回去的心思，找了家酒店住下。
……
第二天一早，張雨欣被手機震動聲吵醒。
她摸了摸額頭，伸手拿過手機。
剛接通，她就聽到了陸虎隆一抽一抽的哭聲！
“九九，哇……”陸虎隆哭得又傷心又難過，哭聲很響。
悲痛欲絕，心都碎了。
張雨欣心一拎：“小隆隆，怎麽了？誰欺負你了？告訴九九……”
陸虎隆很懂事，極少會哭，今天忽然哭得這麽傷心……
張雨欣心裏頭一咯噔！
難道……
不可能，那件事她跟胡鵬亦都瞞得很緊，張管家恐怕都不知道。
怎麽能讓小隆隆知道呢！
他還這麽小。
能瞞一天是一天。
至少，她想讓小家夥過一個開開心心的新年。
一定不是那件事。
張雨欣的一顆心拎了起來，就像是被狂風刮過，搖搖欲墜。
“九九，爸爸怎麽了，爸爸怎麽了……哇……”陸虎隆哭了。
“哐當”一聲，張雨欣的心碎裂。
睡意全無，她從床上坐了起來，倚靠著枕頭，一股涼意侵襲而來，寸草不生。
她抓著手機，蒼白的嘴唇動了動，忽然不知道該怎麽來安慰這個三歲的小孩子。
他才三歲啊。
他哪裏知道什麽叫生離死別。
他哪裏知道，他的爸爸再也回不來了。
“九九，你告訴寶寶，爸爸是出差了對不對，對不對……”陸虎隆哽咽，肩膀一抽一抽的，“爸爸說給寶寶帶小灰機的……”
“小隆隆，你在哪裏？”
張雨欣的心口彌漫著疼痛，這痛意，能讓人窒息。
“家……”
“你等九九好不好？九九現在去找你？”
“九九，你告訴我，爸爸在哪裏，爸爸是不是不回來了，永遠不回來了……”陸虎隆哭得厲害。
“誰跟你說的呀？”張雨欣慌忙道，“你等九九好不好？九九現在就去找你。”
“嗯……”小家夥點頭。
他趴在桌子上，目光呆呆地看著窗戶。
兩隻大眼睛紅通通的，長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水珠子。
小家夥趴著，軟綿綿的小手抓住陸海寧給他買過的玩具不肯鬆。
“爸爸，爸爸……”
小家夥一動不動坐在椅子上，小臉蛋上掛著迷茫和失落。
“爸爸回來好不好，寶寶要小灰機，你陪寶寶玩小灰機……”
陸虎隆歪著腦袋趴著，肩膀抽搐，泣不成聲。
張雨欣放下手機後，飛快地洗漱。
裹了件大衣，連圍巾都沒有來得及拿，她就打了出租車奔向陸宅。
那條路，她太熟悉太熟悉，熟悉到一草一木都能牽住她的思緒。
北風中的樹木已經凋敝，光禿禿的，如一根根柱子，立在空地上。
陸宅仍舊一片清麗，就算是在冬季，風景也十分耐看。
噴泉假山，亭台樓閣。
張雨欣無暇去看這一切，下了車直奔門口。
但她沒想到，張管家不在，隻有兩個傭人守著大門。
“對不起，您不可以進來。”一個男傭人麵色冷漠，攔下張雨欣。
張雨欣頓住腳步，臉上是錯愕和詫異。
退後兩步，她淡淡道：“張管家在嗎？還有小少爺……”
“不在。”傭人冷漠回絕。
“她人呢？陸虎隆小少爺在家是不是？我想見他。”
“對不起，這兒不歡迎陌生人。”
傭人一張臉麵無表情，態度倨傲而冷漠。
這兩個傭人，張雨欣從未見過，特別陌生。
陸宅的下人根本沒有這麽冷傲的，這兩個人是誰？
“是你們陸爺說不歡迎我的嗎？”張雨欣質問，眼眸裏凝著幽深。
“我們隻是按規矩辦事。”
兩個傭人絲毫沒有退讓的餘地，攔在門口，一動不動。
張雨欣著急地看了看陸宅，張管家究竟去了哪裏？小虎隆呢？
但從她的角度不太能看清裏麵的情況。
張雨欣的眸子裏染上一層著急的顏色，不知為何，她的一顆心不安地跳動起來。
就在她準備想辦法時，一輛白色的奧迪停在了門口。
車門緩緩打開。
張雨欣眯起眼睛，這輛車，她沒有見過。
就在她疑惑時，何管家從車裏下來了，隨即，一個穿著白色長大衣的女人也走了下來。
“何管家，沒事，我可以的。”趙美幽牽住何管家的手，莞爾一笑。
“趙小姐，太冷了，趕緊進屋吧。”
“好。”
趙美幽踩著高跟皮靴，窈窕大方，一身長大衣挺括而溫柔，白顏色襯得她皮膚更加白皙。
這是張雨欣第一次這麽近得看到趙美幽。
原來，走近了看比遠遠看去更漂亮。
嗓音溫柔，眉眼如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