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回不到當初
雖然三年前，他走錯了幾步，但他對陸海寧的忠心，從來不改。
“是，陸爺。”李浩傑點頭。
“下去吧。”陸海寧沒有多說，揉了揉眉心。
天色越來越暗，遠處的烏雲漸漸蔓延開來，籠罩了整個天空。
白晝如黑夜，狂風不止。
空中飛舞著一連串的樹葉，裹挾著黃色的沙塵。
……
張雨欣沒有想到，自己不過是去了新加坡一段時間，來天海市居然水土不服。
陸海寧訂婚的那一天，她成功病倒了。
從早上開始，就迷迷糊糊發燒，燒得整個人都糊塗了。
外麵烏雲密布，她一個人躺在床上。
手機不停在震動，可她沒有力氣接。
真討厭啊……
張雨欣扶額，強撐著坐了起來，給胡鵬亦打了一個電話。
“雨欣，你在哪呢？到酒店沒有？”
“沒有啊……我發燒了……”張雨欣聲音微弱地應著。
“發燒？你等著，我馬上就到。”
“嗯。”
手機那頭很嘈雜，張雨欣想，他應該是在酒店禮堂吧。
她想回新加坡了。
張雨欣閉上眼睛，腦子裏混混沌沌的。
一下子，很多事情在腦海裏回旋，似乎是記憶深處的一些東西。
那些東西，總是循環往複，在記憶中盤旋。
想忘記，卻忘不記。
就像是用刀子刻印了下來。
意識越模糊，那些記憶反而越清晰。
從前，每到冬天，她總是會生病，要麽是感冒，要麽是發燒。
那時候，總有一個人衣不解帶地陪著她。
“張雨欣，你給我乖乖吃藥，聽見沒有？”
“張雨欣，去床上躺著，幫你請假了。”
“張雨欣，把你的手拿開。”
“陸爺，生病了也不能抱你一下嗎？你這麽對病人，真得好嗎？”
這些記憶啊，一點一點飄進來。
無孔不入。
尤其在她意識薄弱的時候，就會鑽進來。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房間的門開了。
用力睜眼，她看到了胡鵬亦。
“這麽燙。”他摸了一下張雨欣的額頭，“我送你去醫院。”
“發燒了。”張雨欣嘀咕。
胡鵬亦被氣笑了：“知道你發燒了，別說話，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
胡鵬亦將她抱到樓下，小心翼翼地放在副駕駛上。
張雨欣耷拉著腦袋，很痛苦。
“怎麽就發燒了呢……”她呢喃。
“別說話，省點力氣，我說你衣服穿少了吧。今年天海市特別冷，不比往年。”胡鵬亦道，“我也做的不對，沒有給你買幾件衣服。”
張雨欣不開口了。
“過兩天還是送你回新加坡吧，我看你倒更適合那裏了。”
“嗯。”張雨欣應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胡鵬亦一路加速。
天海市總是這麽堵。
好不容易，他才趕到醫院，連忙讓醫生給張雨欣吊了藥水。
發燒是小事，燒糊塗了可是大事。
“張雨欣，你說你本來就傻兮兮的，再發個燒，是不是就更傻了。”胡鵬亦逗她開心。
“你難道不覺得傻瓜更開心嗎？”張雨欣懟他。
起碼，她是這麽認為的。
那十二年，她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了解，什麽都不懂。
多開心。
不過，在新加坡的這段時間，她也挺開心的。
脫胎換骨的開心。
胡鵬亦笑著捏了她的臉一下：“那就一直傻著吧。”
“胡總，病人體溫較高，需要住院嗎？”醫生問。
“住吧。”
張雨欣沒有反駁，她很困，眼皮子一直在打架：“胡鵬亦，我想睡覺……”
“那你睡一覺，我在這兒守著你。”胡鵬亦替她蓋好被子。
他想，睡一覺也好，睡醒了，就什麽都過去了。
“那我睡了，你別跑，不然我醒來找不到你，我會慌的。”張雨欣眨了眨眼睛。
“不會，我會一直守著。”
張雨欣這才放心地閉上眼睛，睡下。
她是真得困了。
胡鵬亦心疼張雨欣，這丫頭，缺一個真正對她好的人。
藥水不停往下滴。
張雨欣很快就睡著了，她是真得累了。
胡鵬亦走出去，輕輕關上門，走到吸煙室去抽了一支煙。
外麵的天空依舊陰沉沉的，籠罩著密集的烏雲，仿佛凝聚著無數雨滴。
也許，他應該阻止張雨欣過來的。
他明白，她過來，隻是想跟過去做一個徹底的告別。
他怎麽看不出來，她喜歡陸海寧。
而且是那種徹徹底底瘋狂地愛過。
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曾經有多愛，如今就有多淡漠。
她的過去，他一無所知，也不曾參與。但她的未來，他會好好守護的。
這丫頭，外表再樂觀，再堅強，也改不掉骨子裏的自卑。
恐怕，陸海寧傷她很深。
她愛誰不好，非要愛上陸海寧呢。
陸海寧那人，多少女孩子不擇手段地追，誰又曾見他動過心。
陸海寧不是她的良人。
那男人，是沒心的。
胡鵬亦接連抽了好幾支煙。
就在這時，胡鵬亦的手機響了。
“胡總，不好了，郭海富申請跟國天解約，您來一下吧。”
“解約？他知不知道違約金是多少？”胡鵬亦冷笑。
“他本人沒有來，是他經紀人過來的。不僅僅是解約，他還準備退圈。”
“發生了什麽？他是瘋了嗎？勢頭正猛，前途光明，這個時候退圈？”胡鵬亦吼道。
“我也勸了，可郭海富連我的電話都沒接，我是跟他經紀人談的。”
“問清楚原因了？”
“沒有什麽原因，單方麵解約、退圈。”
“沒有什麽原因？哄小孩子呢？給不出一個正當理由，不允許解約。國天可不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我也說了，但郭海富的經紀人一直搖頭，說郭海富鐵了心要退圈。”
“郭海富人在哪裏？”
“瑞士。”
“他經紀人呢？”
“就在國天。”
“我過去一趟。”胡鵬亦掛上電話。
郭海富是國天目前最搶手的明星，也是國天花了代價栽培的，說退圈就退圈？當小孩子扮家家？
胡鵬亦冷笑一聲，跟護士交代了幾句，拿上車鑰匙去樓下。
郭海富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平時做事倒很穩重，拍戲也很認真。
怎麽忽然就做了這麽個荒唐的決定？
但不論如何，他都得要一個理由！
傍晚的時候，張雨欣醒了。
外麵在下著雨，淅淅瀝瀝，夾雜著北風的呼嘯聲。
她動了動身子，好累。
眼皮子很沉，怎麽都睜不開。
“醒了？”
耳邊，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而甘冽的嗓音。
張雨欣定了定神，慌了一下，強撐著睜開眼睛。
“怎麽是你……”張雨欣下意識躲了一下。
他怎麽會過來？他不是在訂婚嗎？他應該是主角才對！
陸海寧的眸色頓時沉了下去。
“很驚訝？”陸海寧淡淡道。
“胡鵬亦呢？”
“張雨欣，很想他？嗯？”
陸海寧坐在床邊，目光直直地落在她的臉上，不給她逃避的機會。
“沒力氣跟你說話，你快走吧。”
陸海寧伸手在她的額頭上摸了一下：“一發燒就睡一天一夜，不過還好，可算退了。”
張雨欣看了一眼窗外，一天一夜了？
她還以為隻睡了半天。
真是燒糊塗了。
張雨欣轉過頭去，閉上眼睛，她並不想理會他。
陸海寧倒笑了：“還想睡？那你睡，我在旁邊守著。”
張雨欣徹底被他激怒了，她用力坐了起來：“你滾開好嗎？陸海寧，你不去陪你未婚妻嗎？”
“有力氣罵人了？挺好。”
陸海寧站起身，走到茶幾旁拿了一隻蘋果，用水果刀替她削皮。
張雨欣睜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陸海寧。
他身上還穿著一件黑色西裝，領帶也打得整整齊齊的。
她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來的，為什麽而來。
陸海寧削了一隻蘋果，又耐心地將蘋果切成片。
“吃吧。”他坐下。
“我不吃。”
“要我喂你？”
“你能不能走開？”張雨欣看向他。
陸海寧淡漠不動聲色，他用牙簽戳了一塊蘋果，遞到她的嘴邊。
語氣，不容置疑：“張嘴。”
張雨欣偏過頭。
“慣的。”陸海寧冷漠掃了她一眼。
下一秒，他咬住蘋果，掐住她的下巴，將蘋果送進她的口中！
“唔！”張雨欣整個人都嚇住了。
“吃下去，不然，我一片一片喂。”陸海寧警告她。
張雨欣咽下蘋果，瞪著他。
“想吃什麽，我去給你買。”陸海寧語氣鬆了些。
“張記的鮮肉月餅。”張雨欣淡漠道。
天海市張記的鮮肉月餅，火出天際，誰都知道，想買一隻都得排起碼一個小時的隊。
張雨欣也沒有太想吃，隻是這麽說了。
“行，我去給你買。”
陸海寧站起身。
張雨欣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帶著疑惑。
陸海寧沒有多說什麽，隻指著蘋果命令道：“好歹也是我削的，把它吃完。”
“嗯。”
陸海寧轉身往外走去，去醫院的停車場取車。
“陸爺，我開車吧？”李浩傑被陸海寧趕了下來。
“不用。”
“陸爺，我讓小周去排隊吧？現在外麵那麽冷，張記的隊又難排，要不我給張記的老板說一聲？”
“不用！”
陸海寧沉下臉，踩下油門。
黑色勞斯萊斯打了一個彎，往出口駛去。
李浩傑站在原地，無奈地聳了聳肩，歎了口氣。
李浩傑上了樓，他給張雨欣帶了解悶的漫畫書。
“李特助？”張雨欣有點意外。
“陸爺讓我上來照顧你，他去買吃的了。”
“哦哦。”張雨欣百無聊賴地坐在床上。
“給你帶的漫畫書，悶的話就看看吧。”李浩傑把書放在床邊，“陸爺說你喜歡看這個。”
張雨欣一看，都是很有意思的漫畫。
以前，她是挺喜歡看的。
但……那是小時候啊。
“我現在不愛看這個了。”張雨欣笑了笑，好看的眸子裏是閃爍的光澤，“我看會電視就好。”
李浩傑不大善於跟人交際。
他點點頭：“也好。”
張雨欣開了電視，音量調的不高。
換了好幾個台，並沒有太多想看的東西，隻好找了個動畫片在看。
她的心思也不在電視上，隻恍恍惚惚看著，目光無神。
李浩傑在一旁站著，有些窘迫，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張小姐，陸爺昨天聽說你生病了就過來了，訂婚宴中途散了。”
張雨欣微微一怔。
她笑了笑：“那他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吧？他讓趙美幽小姐怎麽想？”
“張小姐，不是那回事，您別誤會陸爺。”
“我沒有誤會他。”張雨欣看著電視。
“張小姐，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陸爺對人確實比較冷漠，但他對你和小少爺，是例外。”
“李特助，我和他之間發生過的事，你不懂。”
“我知道，很多事情，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永遠都不懂。”李浩傑道。
“是啊，所以，你別安慰我了。”張雨欣茫然地看著電視。
李浩傑安慰人太牽強了。
這個男人，一點都不會安慰人呢。
“張小姐，你留在天海市吧，別走了。”
“不可能。”
“張小姐，趙美幽小姐昨天已經回了倫敦。”
“你家老板總有千百種方式傷人心。”張雨欣笑了，雲淡風輕，“他這人啊，壞成這樣……”
李浩傑窘迫。
陸爺壞嗎？
一時間，李浩傑不知道該說什麽。
有些話，陸海寧不讓說，他也不能說。
比如她的那個孩子，比如這次的訂婚。
“張小姐，陸爺去張記排隊了，他親自去的，外麵挺冷，風很大，要排很久的隊。”
“他可以不用去的。”張雨欣淡淡道。
李浩傑又沉默了。
張雨欣覺得，跟李浩傑實在找不到共同話題。
他跟陸海寧一個德行。
“對了，李特助，你有喜歡的人嗎？”張雨欣忽然對這個問題很好奇。
李浩傑噎了一下，沒想到張雨欣會這麽問。
他的眸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澤。
但半晌後，他回道：“沒有。”
張雨欣撇撇嘴，她猜到也沒有。
李浩傑長得倒是不錯，就是太悶了，比陸海寧還悶。
“你去忙吧，我自己看會兒電視就好，放心，我沒力氣，跑不了的。”張雨欣淡淡看了他一眼。
“好。”李浩傑應了。
他這才走出病房，替張雨欣帶上門。
他一走，張雨欣倒輕鬆一些。
跟李浩傑，她是真得沒有共同話題。
她給胡鵬亦打了一個電話，沒想到，無人接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