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鵬亦沉思。
張雨欣笑了:“我也不懂啊,我隻是這麽認為的,要不還是逛一逛?”
“嗯……其實,我更希望你給我買禮物。”胡鵬亦笑得賊兮兮的。
他低頭看著她的時候,滿眼裏都是寵愛。
現在的張雨欣,比以前更讓他著迷。
嫵媚、漂亮、嬌俏。
“哪有跟人家要禮物的?你跟我要,我就更加不會送你了。”張雨欣把玩手裏的袋子,“改天,我送你?”
“知道我最想要的禮物是什麽嗎?”
張雨欣天真地仰起頭,看著他英俊的臉龐:“什麽?”
“你。”
“……”張雨欣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滾!”
兩人說說笑笑就走到了商場裏。
胡鵬亦見張雨欣狀態很好,知道她心裏已經沒有陸海寧的一席之位了。
甚至,她挑禮物的時候都是大大方方的。
好像……真得隻是他朋友要訂婚了,而跟她毫無關係。
挑來挑去,挑花了眼,張雨欣還是不知道該選什麽。
最終,她在一隻平安扣前駐足。
碧玉平安扣,通體明晰清澈,閃爍著幽幽光澤。
尤其是在燈光下,更顯得水潤鮮瑩。
“這個好看。”張雨欣指著玻璃展櫃下,低頭細細瞧著。
這平安扣,真好看呢。
寓意也好。
胡鵬亦一瞧,是挺不錯。
但,隻適合小孩子戴。
看來……張雨欣心裏頭也不是全然把陸虎隆這個小東西抹去了。
這禮物,明顯是挑給小孩子的。
胡鵬亦也低下頭看了看,笑道:“你倒是不給我省錢,你看看這價錢。”
張雨欣還真沒注意。
聽胡鵬亦這麽一說,她才看了一眼,咦——
個、十、百、千、萬、十萬、百萬。
呃……張雨欣咋舌。
張雨欣笑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兒,她拉了拉胡鵬亦的胳膊:“沒事兒,胡老板有的是錢,你朋友訂婚,禮物可不能寒磣。”
“那就拿這個?”
“嗯,就這個吧,別的沒有這個好。”
“行,聽你的。”
胡鵬亦倒很爽快,張雨欣說好,他就覺得好。
更何況,這平安扣是不錯,小巧玲瓏,玉質上乘。
刷了卡,胡鵬亦道:“這禮物,改天我讓助理直接送過去,至於我朋友的訂婚禮,我覺得,我就找個借口回了,留在這兒陪你。”
“不是說好了,你回國的嗎?”
“可我不放心你,再說,我們見麵的次數真不多。”胡鵬亦心疼她。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更何況,你不是讓保鏢跟著我嗎?沒事兒,你回國吧。”
“那行,這訂婚禮還有一個月,一個月後我再回去也不遲,你乖乖的。”
胡鵬亦是拗不過張雨欣。
“我哪不乖了?”張雨欣不滿。
“那等我下次來新加坡,我們一起出去旅遊?去海邊吧,今天這裙子特別適合去海邊穿。”
“擇日不如撞日,明天?”
“明天?!”胡鵬亦笑了,還是張雨欣果斷啊,“好啊,要不要坐我的私人飛機?”
“這麽興師動眾,還是別了。”張雨欣婉拒。
她揚了揚手裏的購物袋:“其實,我就是想穿穿我的新裙子!”
下了一天的雨,第二天的海邊格外清新怡人。
天空和海水都是蔚藍蔚藍的,海風腥甜,海浪滔天。
白色的浪花卷著漫天水霧,撲麵而來。
沙灘上滿是海螺和貝殼,沙子軟綿綿的,一腳踩上去就是一個腳印。
陸虎隆的小手滑動著陸海寧的手機。
陸海寧正坐在陸宅沙發上看筆記本屏幕,神色淡漠。
他修長的手指不時敲動鍵盤,銳利的眸子裏藏著波濤暗湧的光芒。
陸虎隆一會兒托著頭,一會兒趴在椅子上,一會兒看看陸海寧。
小家夥穿著一件幹淨的白色毛衣,認真起來的樣子和陸海寧神似。
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像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陸虎隆歪著腦袋盯著陸海寧的微信看。
他看到了張雨欣!
照片上——
藍藍的海邊,九九穿著漂亮的裙子,裙擺飛揚,真好看。
尤其是她笑起來的時候。
“爸爸,九九怎麽跟胡叔叔在一起?”
“爸爸,九九這是在哪個海邊?我也想去。”
“爸爸,九九把頭發剪了,我都快認不出來了,不過更好看了。”
“爸爸,九九是不是不要我了……”
“爸……啊……”
手機被陸海寧猛地奪走。
陸虎隆跳起來想要搶,不過不是老陸的對手,沒搶到。
他隻好怨念地看了陸海寧一眼,不滿地撅起嘴巴。
“好討厭。”陸虎隆小聲嘀咕。
陸海寧收起手機,走回沙發,繼續看屏幕。
陸虎隆怯怯地看了陸海寧一眼,邁開小短腿跑過去,跳上沙發,撲進陸海寧的懷裏。
陸海寧眉頭一皺,板著臉看了他一眼。
“爸爸不要工作了,陪我說話嘛。”
“去找張管家。”
“不……寶寶跟張管家沒有共同話題。”
“我跟你也沒有共同話題。”
“哪有爸爸這麽嫌棄兒子的……”陸虎隆耷拉著小腦袋。
但,他的雙手不肯鬆,摟著陸海寧的脖子。
小腦袋在陸海寧的懷裏蹭來蹭去。
陸海寧眉頭擰起:“下去。”
“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下去。”
“跟我談條件?”
“沒……”陸虎隆無辜地搖頭,“問問題也不可以嗎?”
“嗯?”
“九九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她和胡叔叔在一起了,他們會有小寶寶嗎?”陸虎隆很想知道答案。
非常想知道。
“不知道。”陸海寧臉色淡漠,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陸虎隆很不高興,不樂意地又從沙發上跳下來。
“老陸你好沒用啊!”他難過地喊了一聲。
“……”陸海寧板著臉睨了他一眼。
出息了。
陸虎隆最怕老陸的眼神,趕緊跑開,一直跑到了外麵的院子裏去。
他去偏院看他的小狐狸。
說起來,這隻小狐狸還是胡叔叔送給他的。
小狐狸很可愛,可是一想到胡叔叔把九九拐走了,他就覺得小狐狸不可愛了。
說到底,還是老陸太沒用了。
真的。
陸虎隆蹲在籠子前逗著他的小狐狸。
珍珍也跑了過來,在陸虎隆的身邊轉來轉去。
“小少爺,要喂阿狸嗎?”何管家走過來,手裏拿著食物。
“嗯……”陸虎隆脆生生應了。
雖然胡叔叔討厭,但小狐狸餓壞了就不好了。
陸虎隆從何管家的手中接過食物,一點一點喂小狐狸。
純白色的小狐狸剛出生沒有太久,毛色純粹,眼睛天真,就跟個小孩子似的。
陸虎隆看著它,它也看著陸虎隆。
珍珍嫉妒地“嗷嗷”兩聲,嗚嗚,它要失寵了。
要失寵了!
小狐狸很乖,任由陸虎隆喂著。
“小少爺,今天不用去鋼琴老師那裏嗎?”何管家問。
“不用的,老師生病了,我就可以休息一天。”
陸虎隆蹲著,大眼睛裏滿是熱情和活躍。
“也好,你還小,學業不能太重。”
陸虎隆聽不懂何管家在說什麽,他就默默喂小狐狸。
乖巧的小狐狸坐在地上,吃的開開心心。
珍珍時不時會往籠子撲一下,嚇唬小狐狸。小狐狸被嚇到,就呆呆地愣在原地。
陸虎隆咯咯笑,玩得很開心。
陸虎隆和何管家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一向都不太親近,至少,沒有跟張管家親近。
何管家好幾次試圖跟陸虎隆接近,但陸虎隆都習慣保持距離。
“小少爺,以後你的生活會更好了,有了媽媽照顧,會不一樣的。”何管家道。
“啊?”陸虎隆疑惑地看向何管家,“媽媽在哪裏?”
“嗯?陸爺還沒有跟你說嗎?你爸爸要結婚了。”
“結婚?”陸虎隆眨眼。
他對這個詞的理解沒有那麽深,單純隻是覺得,結了婚,老陸就不是一個人了。
而他,就有媽媽了。
“是啊,看來陸爺還沒有跟你說,高興嗎?”
“是不是九九,是不是九九……”
陸虎隆拽著何管家的衣袖,高興地要跳起來了!
老陸平日裏什麽都不說,居然要結婚了呢!一定是九九吧?
肯定是了。
陸虎隆的大眼睛裏綻放著熠熠光彩!
明亮、璀璨如星子!
驚喜來得好突然哦!
但,沒等他高興一分鍾,何管家就微笑道:“不是張小姐,是你美幽阿姨。你爸爸和美幽阿姨情投意合,很多年前就相愛了。現在他們結婚,是理所當然的。”
瞬間,陸虎隆眼睛裏的光彩就黯淡下去了。
但他從小就不是一個蠻不講理的孩子,盡管如此,他還是沒有表現得太失望。
美幽阿姨也不是不好,但做他的媽媽……真得不太好。
不太好呢。
陸虎隆低下頭,撫摸著珍珍的毛。
可是……如果老陸喜歡的人真是美幽阿姨,他也隻能順從。
珍珍什麽都不知道,還樂嗬嗬地衝陸虎隆吐舌頭。
“小少爺,你不是一直想要一個媽媽嗎?現在很快就要有媽媽了,開心嗎?”
“嗯。”陸虎隆含糊地應了一聲。
但,到底是個小孩子,再怎麽隱藏情緒,眉眼間還是會流露出不快和淡漠。
何管家撫摸陸虎隆的小腦袋,笑了。
“小少爺,美幽阿姨會對你很好的,她呀,很會照顧人的。又溫柔,又漂亮,是不是?”
“嗯。”
何管家又絮絮叨叨跟陸虎隆說了好一會兒。
晚上吃晚飯時,陸海寧明顯覺得陸虎隆情緒不對。
他從書房上去,陸虎隆正一個人默默坐在窗戶邊。
他的手裏,是張雨欣買給他的那隻小老虎。
上次在電影院買的。
陸虎隆的玩偶堆的滿屋子都是,唯獨這隻,他天天放床邊。
“怎麽了?”
陸海寧走過去,彎腰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腦袋。
陸虎隆一抬頭,見是爸爸,也不吭聲。
“誰又惹你不高興了?”
“沒有不高興。”
“嘴巴撅這麽高,還說沒有?”
陸虎隆撇撇嘴,趴在桌子上:“爸爸,我不想要你了。”
“嗯?”陸海寧眉頭蹙了一下。
又發的哪門子脾氣?
“真的,寶寶是認真的。”陸虎隆看著他,腮幫子氣鼓鼓的。
“我怎麽招惹你了?”陸海寧不滿。
“你要結婚了,為什麽不告訴寶寶,為什麽!”陸虎隆氣呼呼地看著陸海寧,跟他發脾氣,“我不是你親生的,我是你從寵物店買的,你要結婚了都不告訴我……”
陸海寧的眸光頓時就沉了下去,如古井水,望不到底。
“誰跟你說的?”他沉聲問。
“嗚嗚,你從來都沒有把寶寶當親生兒子對待,撿回來的寶寶就是草。”陸虎隆越說越傷心,雙手抹眼睛。
真的,好難過的。
一個個都不要他了。
都說他聽話、懂事、可愛,可為什麽這麽可愛的寶寶,他們都不要?
九九不要他,現在老陸也不要他了。
不就是寵物店買的嗎?
“撿回來的寶寶就是草,就是草……”陸虎隆哽咽,哭得肩膀直抽搐,“你要結婚了,結過婚就會有小寶寶了,你有了小寶寶就更煩我了,一煩我,就會把我扔了。”
陸海寧:“……”
“撿回來的肯定不如親生的好,老陸你真得好討厭,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還隻是個寶寶,心靈脆弱的寶寶……嗚嗚……”
陸虎隆越說越傷心,哭得眼睛都紅了。
陸海寧聽著他喋喋不休說個不停,太陽穴突突直跳。
真不知道他都是跟誰學的。
“我有說不要你?”陸海寧沉聲開口。
淩厲的視線落在陸虎隆的臉上。
陸虎隆一頓,抹抹眼睛繼續哭:“反正也差不多,除非你保證,你不給我生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
陸虎隆倔強地看著他。
“休想。”陸海寧淡漠回絕。
目光,涼涼的。
“哇……”陸虎隆哭得更厲害了,“大壞蛋!壞的不要不要的!我要離家出走,我不要你了!不要你了!”
“你自己看著辦!”陸海寧冷冷看著他。
呃……
陸虎隆噎住。
老陸這個人軟硬不吃,撒嬌、威脅統統都沒用。
陸虎隆心裏頭其實是真難過的,就是想老陸哄哄。
結果……
太討厭了。
他趴在桌子上,轉過頭去,不再看陸海寧。
生氣了,真生氣了。
氣得很!
“鬧夠了就下來吃飯,我隻準你鬧一次,我陸海寧的兒子,由不得這麽沒出息。”
說罷,陸海寧轉身就走。
隻有嚴厲、苛刻、冰冷的聲音還在空氣中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