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知我相思意，入我相思夢

  自那一日之後，皇帝每日早朝，但是也僅此而已。


  皇帝日漸消沉，日日夜夜的流連在鳳鸞宮裡，與誰都不親近，只有二皇子因為年小，時而會去鳳鸞宮，能夠賴在他的身邊。


  可是，見過小殿下的人都知道，小殿下能夠親近陛下，不完全是因為年幼，而是因為……小殿下長得有六七分像皇後娘娘。


  當然，這到底為何，唯有宇文燁自己是最清楚的。


  宮人說的固然不錯。


  但是，他也一向比較疼愛小兒子。


  一來，小傢伙軟萌軟萌的，從出生便是他看著長大的，他陪伴著小傢伙的日子，比起鳳九歌來還多得多。


  二來，小傢伙畢竟不是太子，將來並不需要繼承皇位，性子如何，隨意便好，多寵一些也無礙。


  三來，確實也像九兒……


  這一日，宇文燁在殿內作畫，小傢伙坐在一旁，微微地晃悠著兩條小短腿，肥手兒里抓著一個蘋果啃著，乖巧地坐在一旁不搗亂，過了半個時辰，他微微歪著小腦袋看著他父皇所做的話，驚訝地張開小嘴兒，「啊，是母后！」


  一襲尊貴的蝴蝶蘭宮裝，女人雍容而美麗。


  畫已成，宇文燁拿了起來，掛在一旁的牆壁上等待風乾。


  小傢伙連忙一個翻身，從榻上爬了下去，小跑過去，站在畫像前，抬起頭仔細地看著，軟糯的聲音，笑著道：「父皇好厲害，畫得跟母后一模一樣！」


  宇文燁彎下腰，將小傢伙抱了起來，走到長榻上坐下，「說一說，最近你可有夢見你母后？」


  小傢伙搖了搖小腦袋，眨了眨水眸看著他，「不曾。」


  「已有半月了……」宇文燁抬眸望著懸挂在牆壁上的她的畫像，「難道那一夜只是我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你並未真的曾入我夢中……」


  「父皇……」小傢伙抬起頭，只見他父皇明明是在淺笑，看起來卻更像是在哭，「父皇，不哭……」


  他抬起軟軟的小胖手，摸了摸父皇的臉。


  「父皇沒哭。」宇文燁淡笑，拍了拍小傢伙的腦袋。


  因為眼淚都已經迴流到了心底。


  皇后薨的消息已回京中一月有餘，然而，葬禮一直沒有舉行，眾人逐漸地明白，陛下不會給皇後娘娘舉行葬禮了。


  也許，他還以為她活著。


  以為不舉辦葬禮，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


  可是，日復一日，自那一次夢見過鳳九歌之後，宇文燁便是夜夜無夢亦無她。


  終於，他等不下去了……


  多年沒生病的皇帝，病了。


  御醫診看完畢，卻是不得其手，只說這是心病。


  不出半月，皇帝日漸消瘦，甚至都已經無法進食了，卻查不出病因。


  鬼醫聞消息回宮，日日守在床邊，仔細地替陛下調理身子，十幾日之後，陛下的身子才恢復了幾許……


  「陛下的病如何了？」花子宴也不放心，進宮來詢問。


  楚漫天輕嘆，「縱然我們醫術過人，也救不住一個無心活著的人，再這麼下去……他就真的時日無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