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第 99 章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足的等等我們再約  程伯紹也知道這事難辦,擰起了眉頭。


  「你兒子不搶我們的軍帽, 什麼問題也沒有。」程愛華氣乎乎地說。


  樊香眼睛一亮, 看著那頂仍被李衛軍抓在手裡, 揉得皺巴巴還沾滿了灰塵的軍帽,輕笑一聲,「去醫院就去醫院, 也正好去問問大人家,輕慢我們革命軍隊象徵的軍帽是什麼情況?是不是有混入我們革命隊伍里的壞分子不滿無產階級專政啊!」


  胡蘭花順著樊香目光也看向了那頂軍帽。本來紅紅的五星因為沾滿了土變得黯淡, 帽子也揉得團成一團。她臉色一下子變白了。


  這話給村裡別的人聽可能還不那麼懂,多是老老實實種田的農民,只關心今天幹什麼活,有什麼能吃的, 今年隊里工分值會不會高一些, 如果過年能殺豬分一口豬肉就好了。


  可她家李向陽是搞這個的, 她可是聽說過, 縣裡有紅衛兵在跳忠字舞時一不小心碰倒了放在前台的領袖石膏像,石像的一個胳膊因此而斷。那個人就此被造反派打成了壞分子,關進監獄被反覆逼問後台是誰, 最後那個人受不了折磨自殺。自殺前用血寫了一封遺書表忠誠,說自己滿腔赤誠,真是無意才撞斷領袖石膏像的。


  那人三代都是光榮的貧農還落得那樣下場, 可她家公公是個地主, 李向陽完全是因為表現突出, 積極主動與地主爹劃開界線才獲得任用,所以才比別人更要求進步。


  如果樊香說的罪名成立,她家衛軍的後果會不會和那個自殺的紅衛兵一樣?想到這裡,她忙擠出個笑說:「算了算了,一個村裡的鄉親,孩子也只是鬧著玩的,大人還能和孩子一樣計較這個?」又小心拿著袖子把帽子上的灰仔細擦了擦,撐好遞了過來。


  旁邊的社員們奇怪地看向胡蘭花,她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

  胡蘭花卻感受不到別的,她精神都在樊香身上。


  樊香似笑非笑地盯著她看,胡蘭花覺得自己都要流冷汗了,那頂帽子終於被接過去了,不由長吁了口氣。


  為了以防萬一,樊香大聲說:「去醫院吧,鄉里鄉親的,我也不能看著你家孩子有傷不是。」


  「沒事,沒事,我家孩子皮厚,沒什麼問題。到年紀了哪有不掉牙齒的?我看他剛才就是在胡鬧。」


  唯恐去了醫院樊香就不饒過他們,這次換成胡蘭花怎麼也不去醫院了。為了證明李衛軍皮厚,她還拍了他腦袋一下。「看,啥事也沒有,身體好著呢。」


  「你不是我親媽!我親媽不會這麼打我!」李衛軍是李家獨子,平時被胡蘭花寵習慣了,哪裡想到今天竟然不但被自家媽凶,還挨了一巴掌。


  有社員笑道,「看來真是沒事,衛軍這小子叫得這麼大聲。」


  「這年紀小孩掉牙太正常了,反正過一段就又長出來啦。」社員們都不當回事,別說摔倒掉顆牙了,就是摔斷腿,最多也不過去公社衛生所去看看,誰還去大醫院啊,那真是吃飽了撐的才幹的事。所以胡蘭花這事就幹得不地道。


  有人悄悄問旁邊的人,「你說胡蘭花為啥改變態度了?」


  「難道是因為伯紹回來了?他也是幹部。」這人也不清楚。


  「要真是這樣,她剛才也不會叫著要去大醫院了。我看就是剛才樊香與伯紹話的原因,胡蘭花就是聽了他們兩人的話,才改變態度的。」


  「別說了,看到底會咋樣。」


  「我不是你親媽,小兔崽子你可真敢說!」從樊香那裡吃了癟,胡蘭花正一肚子火沒處發,李衛軍這話更讓她氣極,又給了兒子一巴掌。


  「你還打我?」李衛軍皮習慣了,一頭向胡蘭花頂去,胡蘭花被頂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大家都笑了,下雨天打孩子,閑著也是閑著,還樂得有熱鬧看。李衛軍看看左右,兔子一樣想跑,程伯紹一把拉住了他。


  「既然這樣,以後你兒子再有什麼事也不能說跟我家有關。」


  胡蘭花低三下四地答應了。


  樊香摸了下程愛紅的頭髮,「你家李衛軍沒問題了,我還有問題呢。」


  「什麼問題?」胡蘭花有些膽顫心驚,生怕樊香再說出什麼不好的話。


  「你家李衛軍搶我們愛軍的軍帽,給愛軍和愛紅道歉!」


  「我是和他玩的!」李衛軍吸溜了下流出來的鼻涕,又用袖子擦了擦,還有些不忿,恨恨地瞪向程愛軍和程愛紅。


  他爸是公社裡的人,平時誰不讓著他,沒想到今天這麼倒霉,不光摔掉了牙,又挨了巴掌,最後竟然還要他向那個小豆丁道歉。


  「道歉!」胡蘭花又拍了下李衛軍腦袋,「讓你道歉就道歉!哪兒那麼多話。」


  李衛軍看看自家媽那黑黑的臉色,不敢反對,「對不起!」然後一溜油跑回了自家。


  村裡人有些嘩然。自從李向陽拿鐵絲拴牛一樣拉著他父親耕田,村裡人都有些怕他,能不與他家人糾纏就不與他家人糾纏。


  等他去了公社的宣傳隊,經常帶著人開公審大會斗壞分子,更讓人避之不及。李衛軍也因此是村裡的小霸王,沒想到今天竟然會被樊香幾句話說得道歉,還是胡蘭花逼著他的。


  這樊香,現在怎麼這麼厲害啦。


  回到家后。樊香檢查了程愛紅一番後放下了心,定定神這才道:「愛紅,你知道錯在什麼地方了嗎?」


  程愛紅眼裡的光黯淡了下,用手揪著衣角,半天才說:「我不應該去追李衛軍,和他打。」


  看到她這樣,樊香心裡有些不舍,可還是硬了硬心腸說:「你是不該去追李衛軍。」


  聽了這話,程愛紅的眼睛一下變紅了,她頭垂得更低,用力咬住了嘴唇,又恢復成了第一天樊香見到她時不說話任憑處置的樣子。好在樊香去揉她腦袋時她沒像第一天那樣躲避。


  樊香不由柔聲道:「李衛軍大你好幾歲,如果不是開始他想逗弄你,你估計也很難抓得住他。帽子被搶我們可以回頭去找他要,可你不能和他撕打,他是男孩子,力氣比你大,真打起來你不是很吃虧嘛。小孩子不知道輕重,萬一他磕著碰著你了,我們該多心疼。」


  「你媽說得對,像弟弟那樣跑回來叫人就很好!」程伯紹也附和道,「領袖不是教導過我們嘛,敵進我退,要靈活掌握。」


  程愛紅仰起了臉,有些遲疑地問:「爸,媽,你們不怪我沒照顧好弟弟!不怪我被人搶走了東西嗎?」


  「你還是小孩呢,能顧著自己不受傷就不錯了。」樊香壓低了聲音,「什麼東西也沒你們重要。遇到事情,媽媽想著你們能先保護自己。記住,首先要保證你們的安全。如果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不要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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