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番外3

  此為防盜章, 購買比例不足的72小時后我們再約  這時,大隊里的大喇叭響了起來, 傳來程青山的聲音:「各位社員同志們, 每家戶主來大隊部開會!」然後又重複了兩遍。


  程愛華說會給樊香請假, 讓她再休息一番,兩姊妹去就行。


  程愛軍聽到姐姐說要去大隊部,也嚷著一塊去了。樊香其實身體已完全沒事, 不過為了查看家裡, 就讓他們三個去了。


  這時候的房子不像後世的樓房多是平頂。此時房子是長方體上面摞三稜柱的形狀。三稜柱底邊,是梁支撐起來的。樊香知道, 屋頂中間高兩側底, 不容易積水,古人還是很有智慧的。


  她所住的是正屋東間,牆上貼著一張農業學大寨的宣傳畫, 搭在樑上的頂棚下面,用報紙糊了一層, 看起來還挺整潔。


  床頭是一個刷著紅漆的舊木頭箱子,箱子上掛著一把大銅鎖。樊香找出褲腰帶上用麻繩綁著的幾把鑰匙,試了下就打開了。


  裡面衣服、糧食袋子涇渭分明各靠一邊放著。


  糧食都用灰撲撲的帶補丁布袋子裝著, 有兩三斤的白面、十四五斤玉米面。稀罕的是, 玉米面袋子上,有兩個土黃色草紙包著的糖, 半包紅糖半包白糖, 各大約半斤。


  樊香記得紅糖是原主暈倒后姐姐樊好來看她時帶的, 同時帶來的還有十個雞蛋。白糖是娘家媽送過來的,同時帶過來的還有十五個雞蛋、兩塊銀元。


  這個年代,什麼都要票,糖更是緊缺物資,有錢也不好買到,不知道原主母親及姐姐費了多大的勁才弄來給她。


  衣服主要有雪花昵大衣一件、的確良長、短袖上衣各一件。幾件小孩衣服,一塊黑色燈草絨布。衣服上面也有一個紙盒子,裡面用一個格子手帕包著一團東西。


  樊香打開一看,最上面的是俗稱袁大頭的五塊銀元,都是原主媽補貼給她的。下面是糧票和一些錢,有三斤全國糧票,五斤五兩地方糧票,還有兩張布票、一個月經帶票。錢共有三十五元,卻不見零錢。


  搜尋記憶,樊香鎖了箱子,掀開了放著枕頭一側的舊褥子,褥子下面是手指頭粗高粱桿做的墊子,放在木頭床橫杆上。


  墊子有兩層,掀開一層,果然在枕頭下面的位置發現一本一年級課本,書里夾著四元六角六分錢。


  看過之後,樊香發現家裡最多的還是紅薯面,在程愛華兩姐妹住的那間房裡,有大概三十來斤的紅薯面及兩袋切成薄片晒乾的紅薯干。


  家裡一切財產都清楚了,樊香覺得還好,暫時不用擔心沒什麼吃的。但那種褐黑色的窩窩頭,她是不想吃了,可家裡只有兩三斤白面,她得出去一趟帶回些東西才成。


  一會兒程愛華姊妹回來,和樊香說會議主要內容一是學習領袖思想,二是隊里算出了工分值,讓每家回頭去核算自家的工分值。


  有程愛華說得不細緻的地方,程愛紅補充。樊香發現,程愛紅雖然不愛說話,但她記憶力好,程家有多少工分,分多少東西,說得一清而楚。


  她不由摸摸兩個孩子的頭,「真棒,說得很清楚,記得也細緻。」程愛軍揉揉自己的眼睛,打了個呵欠道:「還有我,我也很棒。」


  樊香忍不住逗他,「大姐告訴我開會的情況,二姐給大姐補充數字,你哪裡棒啊?」


  「我……我沒有哭,也沒有鬧人。」想想覺得自己說的沒什麼說服力,又遲疑說,「反正我長大了肯定更棒。」


  「.……」好吧,有自信也是好事。


  很快,程愛華端過來了辣椒桿煮過的水讓樊香洗腳,說這樣洗了再一年不容易長凍瘡。樊香洗過之後她才洗。接下來又換了盆水,這次是程愛紅與程愛國。別說,洗後腳暖和了,冷被窩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


  晚上樊香跟程愛軍在東屋睡,發現程愛軍脫了棉衣后裡面竟然是真空。別說內衣,連個小內褲也沒有。就是她自己,棉襖裡面不過是個補了好幾個補丁的襯衣,棉褲里除了穿了個布做的大褲頭,也並沒有套其他。


  要摟個祼男睡覺?樊香給自己做了半天心理建設,真空就真空吧,他還小。並且,她裡面的襯衣也是不脫的。


  小雖小,程愛軍嘴甜,對樊香說:「媽,你不用怕冷,我來給你暖被窩。」也許是男孩子火力壯,小小的一團,團在心口熱烘烘的。讓樊香覺得臭小子也有可取之處,也難怪原主那麼偏心他。


  吹熄了燈一家人睡了。


  與此同時,程青山正問李紅樊香是否有好轉。李紅斜程青山一眼說:「我都去看過了你還不放心?」


  程青山身材高大,國字臉,看著很讓人信服,摟過李紅肩膀笑道,「你也知道,不是樊香她家,我小時候大概都餓死了,哪還會識得字?要不是識得這字,又出身貧農,也輪不到我當大隊支書。」


  李紅對丈夫的親近很是受用,「知道,聽你說多少回了,不然我也不會拿了五個雞蛋給她。」


  「你總是這樣周到。伯紹不在家,回頭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你注意些。」


  李紅停了下才幽幽地說:「我知道。」


  「家裡你辛苦了,來來,讓我來伺候伺候你。」


  第二天一早,在大隊大喇叭播放的嘹亮的《東方紅》歌聲中,新的一天開始了。樊香吃過早飯,安排了程愛華帶著弟弟妹妹,就準備去找程青山開證明她要去縣裡。


  走到路上,見村裡的彭革命像拉狗一樣用繩子套著一個人脖子在溜達。幾個小孩站在一邊拿小石子向地下那人身上砸,有人砸中了就拍掌笑笑。


  樊香仔細一看,那人是村裡的地主彭新生。


  彭革命在前面走,彭新生在後四肢著地爬著,被勒得直翻白眼,頭不得不用力向前伸得長長的,就像一條狗一樣。他衣衫襤褸,衣服好多都成了條條,露出裡面的破棉絮。


  看他慢,彭革命用腳踢他一下,「快點!」有膽大小孩也嘻笑著過去踢他,「你這個狗地主,快點!」


  彭新生用力爬得更快了。


  彭革命哈哈大笑,又問他:「你是人還是狗地主?」


  彭新生神情麻木,嘶啞著說:「我不是人,是狗地主!」


  見到樊香,彭革命熱情地打招呼。


  樊香心裡不舒服,邊慶幸自己家成分不是地主邊提起笑問彭革命,「清早就出來溜達了?」


  「可不上,早上起來沒事溜溜地主。」說著,他又用力提了提手裡的繩子,把彭新生提溜得身子直了起來。「來,叫聲聽聽!」


  彭新生用手扣著脖子里的繩子,嘴裡發出「汪汪」的叫聲。


  樊香沒敢直接求情,只是說:「天也不早了,你家那位都做好飯等你回去吃了吧。」


  「也是。」彭革命又踢了彭新生一腳鬆開了手,「今天便宜你了!回去好好反思你的罪行!」


  彭新生爬起來,身子彎成了弓對著彭革命及樊香鞠躬,又對幾個小孩也鞠了一躬,「謝謝各位對我的教導!我回去一定深刻反醒自己。」說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溜地主了,小孩們也一鬨而散。


  貨架向左一段距離,是幾匹卷著的布及一些其他東西,裡面一個頭髮半白的營業員正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帶眼鏡女人講話。


  正對大門櫃檯裡面營業員長著周圍人少見的圓胖臉,看起來很是富態,正在櫃檯裡面織毛衣,可能到關鍵時候了,見人過來,連頭都沒抬。


  樊香旁邊一個五十來歲的婦女小心翼翼地問:「同志,同志,我要買一斤醬油。」


  營業員沒吭聲,那個婦女又問了一遍,營業員抬頭翻個白眼,隨著她這一下,手裡的一根竹針不小心抽了出來,正織到一半的毛衣散了開來。她手腳忙亂去拿,其他針又掉線了。


  營業員的眉毛皺成了一團,樊香覺得如果怒氣能具現,她的怒氣都要燒到屋頂了。


  婦女無奈又說:「同志,麻煩打一斤醬油!」


  「叫什麼叫?沒看正忙著嗎?」營業員不耐煩地說了聲,手裡卻徑直把線向針上套。買東西的女人一臉著急,卻被嚇得不敢說話了。


  「同志,你的針穿反了。」樊香提醒,想讓她早些弄好早些賣東西。


  「穿反了?」營業員不太信任地反問。


  樊香趴在櫃檯上,伸出手指了指竹針剛穿過的一個線圈。「這根線要從另一方面穿,不然織出來會凸出,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並且,這個地方你也該添針了。」


  營業員有些懷疑地瞧了一眼樊香。這個時候能穿得起毛衣的可沒幾個,相應會織的更少,她也是剛攢錢買了毛線學著織毛衣,不過快到袖口時要添針,織一圈添多少針都有要求的。她真怕織錯了半天功夫都白費。白費功夫還是小事,聽說毛線織過一次再拆了就沒原來柔軟了。那就太可惜她費心買的毛線了。


  樊香一臉坦然地任她看。


  「那你說要怎麼添?」


  樊香微笑道:「不然你先幫那位同志打醬油吧,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營業員又看了樊香一眼,好像在想她的話是真是假。最後還是對那個女人說:「你打幾級的醬油?」


  「三級。」女人說著遞過去一個玻璃瓶、一毛錢和一張紙票。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