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第 42 章

  第二天, 杜葦專門去見了樊香, 一臉喜色, 「衣服很適合我家老嚴。你辛苦了。」


  樊香微微一笑,把另一對肩墊遞給她,「為人民服務,談不上辛苦。我做的肩墊是活的, 您可以在洗衣服時掏出來, 衣服幹了再安進去, 這是單獨又做了一副,以免有什麼意外好有替換的。」


  「你可真細心。」


  孫煥在一邊看她們談笑晏晏, 心裡失落之極,這次樊香不但順利渡過難關,還獲得了杜葦的欣賞。而她,原來是嚴主任專用的剪裁師傅, 每次杜葦來就找她,以後估計也不會是了。


  幫妹妹沒幫上, 她自己也有無形的損失, 只希望想辦法買來縫紉機, 能順利讓妹妹過來做戶工了。


  李新玲則很高興,接話道:「樊香不但細心, 心思也巧, 對同志們更像冬天般的溫暖, 我們許多人織的毛衣, 都受過她的指點, 大家都很喜歡她。真得感謝嚴主任給我們送來這麼一個優秀的同志!」


  原來杜葦來只找孫煥做衣服,因此孫煥在她面前也很高傲。如果不是她靈機一動起了讓樊香來的主意,這個社長花落誰家還真不知道。


  樊香會做人,自己不過是提議讓她進來,就一直感激自己,能讓她替代孫煥在杜葦心裡的地位,那就太好了。


  程愛軍正坐在一個小板凳上看畫書,聽到誇媽媽,一臉自豪地,「我媽媽可棒可棒啦!」


  身處這個位置,杜葦不知道聽過多少恭維話,但李新玲的話真誠而巧妙,還是讓她心情頗好,聽到程愛軍的話知道這是樊香的兒子,被這個可愛的小傢伙逗樂了,「小朋友你幾歲了?」


  「阿姨你好,我四歲啦。」說著程愛軍伸出四根手指比劃下。


  「怎麼跟著媽媽來上班啦?」


  「我要跟媽媽幫忙,掙工分!」


  程愛軍的話讓杜葦忍俊不禁,「這孩子真可愛。」


  樊香解釋,「我剛過來,這孩子小,沒人看,只好帶他過來了,說讓他幫忙,他幫著拿個布條什麼的就很高興,大隊里幹活掙工分,所以他以為現在就在掙工分。」


  杜葦很感興趣的樣子,「那你可真厲害,識數嗎?」


  「我只比媽媽少厲害那麼一絲絲。」程愛軍比劃下,一挺小胸膛,「我快能數到一百啦。」說完,他還1、2、3地數起來。一般這麼展示了媽媽就會誇他,還會有好吃的,這回如果得顆糖就好嘍。媽媽一次只當他吃一顆,那怎麼夠呢?


  「真不錯,你還會什麼呢?」


  「我還會唱好多歌呢。」


  「《紅區好風光》會嗎?」


  「萬泉河水清又清

  我編斗笠送紅軍


  軍愛民來民擁軍


  軍民團結一家親一家親

  軍民團結一家親一家親」


  程愛軍張嘴即來,雖然是童聲稚語,但他聲音清亮,感情真摯,讓人覺得軍民一家親那魚水交融的感覺。


  咦,杜葦原來只是隨便問一句,沒想到這個小傢伙可真不含糊。最重要的他一點不怯生,這麼多人面前,說唱就唱,一點也不含糊。


  她問了個難的,「《我們走在大路上》會嗎?」


  「大海航行靠舵手,


  幹革命靠領袖思想,


  永遠忠於我們領袖,

  紅心似火意志如鋼。


  向前進!向前進!

  革命洪流不可阻擋,


  向前進!向前進!

  朝著勝利的方向。「


  唱了幾句,程愛軍有些不好意思,兩隻手交叉在一起扭啊扭,「就記得這幾句。」


  杜葦已經很驚訝了,這首歌難度極大,十分高亢,沒想到一個四歲的小孩能頂得起來,還唱得這麼准,旋律一絲不差。


  她不禁有了幾分真切的喜歡,「要不要去我們幼兒園啊?」


  樊香知道程愛軍唱歌好,上次來縣城遇上民兵巡查,為了鼓勵他,就讓他唱了《東方紅》,當時還覺得他唱得不錯,沒想到這孩子連其他的歌也會。


  又想想這也不奇怪,廣播里除了傳達一些信息,經常播放革命歌曲,孩子聽著聽著就學會了。


  現在聽到杜葦這麼說,這真是乾旱逢甘露,「那就太好了,謝謝您!愛軍,謝謝阿姨。」


  不願意的是程愛軍,他過來抱著樊香大腿,兩隻黑眼珠烏溜溜地轉,「我不要去幼兒園,我要和媽媽在一起!」


  這個孩子,平日不是很機靈的嘛,這時候這麼說,杜葦會不會一生氣不讓他去了。


  杜葦卻沒有,笑笑說:「如果要去,就去紅太陽幼兒園找我。」又對程愛軍揮揮手,「小朋友再見!」


  「再見!」一看她要走,程愛軍忙高興得沖她擺手,生怕他被這個阿姨帶走,離開媽媽。


  她離開后,大家開始議論紛紛,「樊香,你運氣怎麼這麼好呢?杜老師親自讓你兒子去他們幼兒園。」


  「裡面條件都是縣裡最好的,老師好,吃得也好,聽說頓頓都是白面饅頭,還經常能吃到肉。」


  這時候孩子上不上學也沒那麼關鍵,但對吃的都很關切。這人的話引起一片附和聲,「所以進去很不容易,裡面名額有限制的。」


  「你也沒看看,有幾個這麼大的孩子像愛軍這樣,能唱歌能數數,還這麼可愛懂事,也不怪杜老師喜歡他。」


  樊香趁機對程愛軍說,「聽到沒,裡面能吃到好吃的,還能和小朋友們一起玩遊戲,要不我們回頭去看看你喜歡不喜歡?」


  猶豫半天,程愛軍才點點頭。


  下班后樊香帶著兒子去了紅太陽幼兒園,幼兒園是在一個寬敞的大院子里,院子牆上寫著我們是未來的社會主義接班人字樣。院子裡面露天有兩個木馬,一個水泥壘成的大象,象鼻子是滑梯。


  這時候小朋友們已被接走了,樊香問他,「要不要去玩玩?」


  程愛軍從來沒玩過這個,問:「那是什麼?」


  「小朋友玩的玩具啊,那個是木馬,可以騎在上面讓它動,那個是滑梯,可以從上面滑下來,我帶著你去玩怎麼樣?」


  對玩具的好奇讓程愛軍答應了,樊香過去敲門衛室的門。門衛是一個慈祥的大爺,見到母子兩個,「幹什麼的?」


  樊香故意問:「杜葦園長在嗎?」


  「下班了。」


  「杜園長讓我家孩子來幼兒園,可他不願離開我,能不能我們進去讓他熟悉下?」


  大爺還挺好說話,打開鐵門讓他們進去了。


  坐木馬還好,坐滑梯時程愛軍不敢上去,樊香只好帶著他,從一邊台階爬上頂端。樊香先坐在被磨得很光滑的水泥滑道上,再把程愛軍放在懷裡一起滑了下來。


  只滑了一次,程愛軍就喜歡上了這項運動。在樊香又陪他一次后,他就要求自己一個人去滑了。一邊滑,還一邊叫「飛嘍!」


  玩了一會兒,帶程愛軍走時,他還有些戀戀不捨。樊香趁機說來這裡上幼兒園,以後就可以天天來玩了,這次程愛軍同意了。


  回家后他很給兩個姐姐顯擺一番,「我要去上幼兒園了,裡面可美了,有木馬,還有長長的滑梯,從上面滑下來,就像飛的一樣快。」


  看兩個大的一臉羨慕,樊香說:「以後有機會,帶你們到你們爸爸在的燕京去,那裡有更多好玩的。」


  「我要去看安安門,去看領袖爺爺在的地方!」


  「我要去看長城,不到長城非好漢!」


  樊香都答應下來。


  「不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去爸爸那裡?」


  「爭取今年我們去。」樊香說。她要收集信息,哪裡有燕京這個政治中心方便呢。


  此時,被人惦記的程伯紹正在食堂吃飯。周海燕獃獃看著他的側面,怎麼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都是這麼好看呢?

  只是這個英俊的人吃的卻一點也不與它主人相配,兩個食堂里最差的窩窩頭,加一碗稀飯。


  周海燕看不過去,打了一份肉片溜筍乾放在程伯紹面前,「程大哥,你怎麼光吃窩窩頭呢?吃份菜吧。」


  程伯紹想,家裡那麼一點兒白面,他走的時候樊香還給他做成了餅,現在他只是不吃菜,又算得了什麼呢,如同樊香所說,一家人就應該同甘共苦。樊香領著幾個孩子,更是辛苦,哪能他吃好的。


  「不用,我吃這個就很好,省下來的錢,還正好給我愛人和孩子寄回去。」雖然那份肉菜香味直衝他鼻子,程伯紹還是堅定地把它推開了。


  周海燕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過他有老婆孩子的人,還是和她保持距離的好。


  又是他的老婆,周海燕覺得自己牙都咬疼了,也不知道他老婆給他灌了什麼迷魂湯,讓程大哥念念不忘。


  不過,程伯紹越是這樣,周海燕越發越得他人品貴重。苟富貴,不相忘,有幾人能做得到呢?

  她把菜往程伯紹桌子一放,「你愛吃不吃,不吃就倒掉拉倒。」說完自己一昂頭,蹬蹬走了。


  周海燕走後,一邊一個熟悉的同事捏著嗓子說:「你愛吃不吃,不吃就倒掉拉倒。伯紹,你要倒的話這是我的盤子,倒裡面就成啦。」


  真是不知人間疾苦,珍貴的食物竟然說倒就倒,程伯紹看看眼前的這盤菜,也有些牙疼。要怎麼處理才好呢?

  程伯紹配著窩窩頭吃完菜後去找了周院長,掏出2毛5分錢給他,「海燕幫我買的菜,菜錢您幫我還給她吧。」


  周院長也有些苦笑,他怎麼不知道程伯紹這是給他留了面子,估計就是自家女兒幫人家買了菜走了,人家不認這個情,才把錢還到了他這裡。


  想到這裡他也牙疼,就這麼一個女兒,痴迷上了程伯紹還不願改變,她不是自苦嘛。回頭求求老同學們,看有沒有合適讓人家給女兒介紹一個,早點讓她死心了的好。


  待周院長收下錢,程伯紹這才道:「周院長,有沒有地方上缺少技術支持的,我想轉到地方上去。」


  「你知道進京指標有多難嗎?特別你還是燕京市的勞動模範,有這麼好的基礎。你是瘋了才想著轉走?」周院長有些恨鐵不成鋼。


  「可我愛人及孩子都是農業戶口,我記得原來有從燕京下去的技術骨幹,可以帶轉家屬戶口的。」


  這是個實際問題,有老婆有孩子,還顧家。周院長又一次想,回去就得給女兒介紹對象,不要在程伯紹這一棵樹上吊死了。喜歡上這樣一個認真負責,品貌端正的人可以理解,可一直痴迷不悟就是傻啊。


  他也有些好奇,程伯紹的老婆到底是怎麼樣一個農婦,才讓他這麼挂念。可眼看著這個得力幹將要求轉地方,他也有些不舍,「你要不要和你愛人商量下,這麼大的事,看她怎麼回復再說。」


  程伯紹想了下,「那行,我等我愛人回信再說。」


  這一刻,周院長覺得他應該感謝程伯紹老婆,可程伯紹一口一個他愛人,他這心裡也為女兒不值啊。


  被程伯紹念著的樊香,正被人討論著。


  杜葦對王婧說:「沒想到樊香在大隊里幹活不甘人後,學習領袖思想上是先進,連裁剪衣服的水平也是那麼高。」


  「她手是很巧。你那次不是說我家陳默與陳樺的衣服好么,那就是樊香做的。猛一看與別的沒什麼區別似的,在細節上特別講究。像孩子衣服的口袋處,她都細心地縫了一個扣子,這樣就避免孩子淘氣不小心讓口袋裡的東西掉出來,我還是頭次見衣服是這樣做的。」


  「是這樣沒錯。她給我家老嚴做了件中山裝,在肩膀那裡縫了個肩墊,別的也看不出哪裡有什麼不一樣,但穿上就顯得精神許多,現在老嚴很稀罕那件衣服,告訴我要放好,專門在重要場合穿。」


  「除了做衣服,她還自己研究出了蘑菇的人工種植方法,現在東方紅大隊正在試點呢。」王婧又提供了一條消息。


  「這個我倒還不知道。我只覺得她家兒子好聰明。」


  王婧想到樊香的請託,忙道:「她正為兒子上幼兒園發愁呢,杜姐,你看他夠不夠水平進你們幼兒園?」


  「哈哈,你已說晚了。」


  已經晚了?王婧愣了下。難道還是不行?

  「我看那孩子很棒,直接請他去我們紅太陽。所以才說你說晚了。」


  分享些小秘密也是表示親近的一個小手段,王婧對此駕輕就熟,「能得您看中,也是那孩子的福氣。您不知道上次一塊吃飯他說他不要當親兒子,要當乾兒子,讓我笑得不行。」


  「怎麼不是呢,我去取衣服的時候,他還說自己非常棒,就比他媽媽小棒了那麼一絲絲。哈哈。」


  兩個人越說越熱乎,從程愛軍身上又說到自己孩子。


  樊香自然不知道這回事,不過有兩位清水縣重量級人物老婆的推薦,她發現突然多了不少找她做衣服的人,她名副其實坐穩了裁縫師傅的位子。


  這時,小顧來找她去看院子,樊香大喜。公社學校已經開學了,但因為在縣城沒有住的地方,怕孩子們來回跑著不方便,這幾天她並沒有讓程愛華兩姐妹上學。


  帶了程愛軍幾天後,因為起得早,他白天直打瞌睡,樊香也並沒有再帶他,只好又讓媽媽來照看。正等著小顧消息呢。


  兩人一起去了小院。小顧態度很謙和,「樊老師,您看這改造得如何,有不合適的地方,您只管提,我再讓人按您要求改,直到您滿意為止。」


  其實別的都沒問題,正屋四間,樊香讓他把其他一間單獨隔開,只要壘上牆,再單獨開一個門就好,她主要看的是地下室。


  地下室的開口在單獨的那個房間里,這是為了避免程愛軍調皮下去,二是為了隱蔽。


  順著牆角的台階下去,就是地下室了,其高度大約有兩米,面積和上面住房一樣大,被分為兩間共同的地方是兩間屋子都有電燈照明。


  不同的是其中一間裡面有一個北方常見的坑,另一間里則放著一排排水泥壘成的架子。架子上放著她要求種植木耳的鋸末、碎麥秸等東西,被好好地裝在大麻袋裡。


  樊香很滿意,不過這麼大的房間,不像自家的窖洞,最好還要有通風口,不能只設下來那一個口。可樊香找了半天,也沒發現通風口在哪裡。


  經小顧指出,樊香才發現了幾個隱蔽的通風口,不由感嘆領導的秘書真是能幹,她只是說了說,人家做得比她想象得還周到。


  小顧倒並不居功,聽了表揚后也只是笑眯眯地說:「嚴主任非常重視這個工作,讓我全力配合您,您只要滿意就好。」


  房子收拾好,就要準備搬家了。樊香並不准備把東方紅大隊那邊的東西全部搬過來,一是她嫌麻煩,二是那邊的東西都很破舊,沒什麼好搬的,三是想著萬一回去還能有地方住。


  被子及鍋碗盆之類日用品,她全部找花朵兒換的新的,一大床被子,才用了她5個積分。只不過一二十積分,日常所用的東西已配置得差不多。她把屋裡又全部打掃一遍,就騎車回東方紅大隊。


  樊香騎車回來時天色已晚,她就把手電筒打開了,一邊走一邊想著以後家裡的安排。明天要找人搬家,還得讓孩子們去學校報到。


  想到早上的時候程愛軍賴床沒起,也就沒能跟她去縣城,這回去也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說自己沒帶他。算了,還是找花朵換些糖,他還是很好哄的。有了這幾個孩子,她在這個世界多了許多的羈絆與牽挂。


  走著想著,很快就快到村子里了。突然,樊香聽到喊救命的聲音,但那聲音就響了一下就停息下去,樊香以為自己聽錯了。


  「花朵,剛才有人叫嗎?」


  「有人。」


  那個方向是地主彭新生的窩棚,樊香本不想惹這個麻煩。


  「救命!」這次聲音更響了,是個還顯稚嫩的女音。彭地主有個十幾歲的孫女,是她在叫嗎?

  樊香停下車猶豫了。


  要不要管呢?

  樊香腦海里有兩個小人在爭吵,一個說,人命關天,任何一個有些道德的人都不能見死不救。


  另一個則說,那是地主家,與他牽涉上就是與麻煩牽涉上,地主這個時候是被打倒對象,是黑五類之一,管他死活呢。


  樊香決定,算了吧,她家裡還有三個可愛的孩子要照顧呢,這時候各人自掃門前雪,管得了自己就不錯了,哪有力氣去管別人。


  可她意識到的時候,已騎車到了彭新生的屋子門前。什麼時候自己有這樣的正義感了,樊香暗暗斥責自己,想著就聽一會兒,如果情況不對趕快就走。


  這時候,裡面的聲音聽得更清楚了,只是聲音仍然並不大,好像特意放低了似的,「李幹部,求求你放過小燕吧,她才十四歲!」


  李向陽冷笑了一聲,「我放過你,誰來放過我,就是你們這些地主的崽子們,把事情弄壞了。」


  樊香在心裡吐嘈,說得好像他自己不是地主的孩子一樣。


  也許見說不動李向陽,彭新生叫:「小燕,你快跑啊,跑啊!」這聲音像一頭野獸在低吼。


  「爺爺!」小燕驚慌地叫。


  「救命!不,求求你,我願意和你一起,求你放開我爺爺!」


  「救命!誰來也救不了你,今天就讓你爺爺看看,我教你這地主的崽子怎麼重新做人!」


  李向陽心裡正邪火上升,他竟然被公社革委會停了工作,這全是樊香那個賤人的問題,不然自己幹得好好的,怎麼落到現在下場。


  胡蘭花他不敢再狠打,怕被程青山宣揚出去。但斗彭新生這個狗地主沒問題啊,誰也不會給他說一句話,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只有這樣,他心裡的那股火才能減少些。


  來了之後發現平時彭小燕藏得嚴,臉上也是灰撲撲的都是泥灰,洗乾淨了長得還不錯,就想著拿她樂一樂。


  可惡的是連這個地主家的崽子,開始的時候也竟敢反抗他。這更激起他的怒火,難道他被公社免去工作,連地主的崽子也看不起他嗎?他倒要看看,誰更厲害些。


  刺啦一聲衣服被撕裂的聲音傳來。


  樊香大怒!

  她所處的時代也並不是一片樂土,但多是有些弱者主動獻身求強者庇護,她從小在防護服製作上就具有很高的天分,一直受到優待,並沒有親眼看到有女孩被強迫。


  並且,十四歲還是一個孩子,還沒有成年,就是在她所處的時代,也是正在學習的年紀。


  這個李向陽怎麼這麼禽獸?樊香覺得比他去自己家搜查時還要惱怒。電光火石之間,她想到一個辦法,也許這正是徹底解決李向陽的時候。


  當下,所有的猶豫都拋出了腦外,她把自行車一停,一腳踹門進去。只見李向陽一手用繩子勒著彭新生脖子,一手去摸彭小燕露在外面的皮膚。


  彭新生半閉著眼睛,臉上一片絕望,只兩行眼淚順著臉流了下來。彭小燕一臉麻木,有一種一切置之肚外的感覺。


  「住手!」


  看到樊香,彭新生眼裡露出乞求的光,此時他已無法說出話來,只雙手合在一起朝樊香拱手,又向彭小燕那邊指了指,祈求她能救救她。


  「樊香你來了,你本來也應該是地主的崽子,誰知道好運竟然讓你混了過去,成了富裕中農,怎麼,你要代替彭小燕來陪我么,或者你們兩個一起來!」李向陽一身酒氣,有些口無遮攔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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