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2章 今夜，忘掉你的世外桃源
「我知道。」挽音輕笑，眼中噙著的淚始終不曾落下。
「小師妹……」顧兮舞猶豫著輕喚，「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我沒事。」挽音搖搖頭，努力笑得燦爛些，「我沒事，只是累了。」
說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識。氣力，已經耗完了。
「小師妹！」顧兮舞驚呼。
「沒事，只是睡著了，她太累了。」錦溪輕輕撫摸著挽音蒼白的面容，眸底的心疼再也掩藏不住，喃喃自語。
「初遇時，她是那樣寧靜淡然的一個人，雖然沒有心，卻也沒有痛苦。如今的她，傷痕纍纍、千瘡百孔，是該好好的休息了。如果可以，真希望把她變回初遇時的樣子，不惜一切……」
……
夜晚。
眾人早已睡下，只有幾盞宮燈在涼風的吹動下，輕輕搖晃，燭光搖曳、明明滅滅，四下，皆是無聲，寂靜的好似墳場，沒有一絲生氣。
蕭洛悄無聲息的潛入，輕車熟路的進入挽音房中，站在床前，靜靜的凝視著熟睡的人兒的睡顏，久久不動。
他退下染著寒意的外衣，就要脫去鞋子，如以往一樣，攬住思念的人兒靜靜睡去，卻冷不防的，黑暗中傳來一聲慵懶低喃：「師父……」
蕭洛的動作彷彿被瞬間定格了一般，僵在原地，再也動不了分毫。
挽音自然知道來的人是誰，也知道自己那一聲近似夢囈的呢喃對蕭洛是怎樣的一種殘忍，卻只能繼續裝傻，繼續溫柔的呢喃：「師父，怎的這時候來了？」
門窗明明關的那樣緊，蕭洛卻覺得冷颼颼的風狠狠的往骨頭裡灌，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師父，冷了么？快暖和下。」挽音說著，便往裡面挪了挪，留出大片的空位。
「當真是師徒情深！」蕭洛冷冷一笑，在這清冷的夜裡，顯得異常恐怖。
「皇上？」挽音原本嬌懶輕柔的嗓音染上淡淡的驚詫。
「叫你失望，真是抱歉！」蕭洛依舊冷笑，黑夜很好的掩飾住了他眼底滿溢的悲傷和滿身的狼狽。
「皇上深夜到此，有何吩咐？」挽音緩慢坐起身，嗓音平靜的如無風的湖面，不起一絲漣漪。
「怎麼，朕在自己的後宮行動，還要姑娘批准不成？」蕭洛嘲諷的笑。
「民女不敢！」
「民女……哈哈……民女……」蕭洛突然大笑出聲，那毫無笑意的笑聲在這孤寂的夜晚，顯得尤為突兀，帶著令人不寒而慄的陰寒，還有著深藏不住的凄清。
挽音的心，一陣緊縮，卻咬著牙說：「皇上，若無事，請回吧，民女要睡了。」
「好個膽大妄為的『民女』，連朕都敢趕走，這天下間，誰有你這般狂妄？」
挽音幽幽一嘆：「皇上何不將如此無禮的民女趕出宮，眼不見心不煩！」
蕭洛的心一顫，臉色卻更加陰冷：「挽音，放棄那個念頭，朕永遠不會將你趕出宮，今生今世，是生是死，你都只能在宮裡，只能在朕身邊！」
「彼此折磨，何必呢？」
蕭洛不言，筆直的站著。許久，才輕輕移動腳步，走到床邊，一把將挽音抱住。
挽音愣住，正欲開口說些不敬的話，蕭洛低啞的嗓音卻輕輕在耳邊響起：「別動，也別說話，讓我，這樣靜靜的抱一會。為了愛你，我已經快把驕傲和尊嚴丟光了。」
挽音閉上半啟的唇，閉上眼，掩蓋住眼底濃的化不開的痛。
「今晚，忘掉逃離、忘掉爭執、忘掉你的師父和你的世外桃源，就這樣待在我身邊……」疲倦的時候，總是下意識來這裡。
挽音沒有動，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她真切的感覺到了蕭洛的倦怠和無助，心疼，卻只能靜靜相擁。
看一眼冷冰冰的漆黑天空，慕鳶挽輕嘆：「又要換場景了。」
青御尚未反應過來，果然見眼前情景一變，就到了一處華麗無比的宮殿。
挽音一身素衣，不卑不亢的盈盈一拜：「民女挽音給雲貴妃請安。」
「倪妹妹快請起，咱們姐妹一場，何必行此大禮，來，坐！」香雲端坐在上位，身著錦裙羅緞、腰環美玉、頭戴朱釵，抿唇淡笑，端得是雍容華貴、儀態萬千。
挽音平靜的抬眸看著香雲，慵懶一笑：「娘娘知我是懶人，咱們便敞開天窗說亮話吧。」
「哦？不知妹妹要跟本宮說些什麼？」香雲略微詫異的揚眉，她倒真的好奇。那個總是對什麼都不上心的女子要跟她說什麼亮話。
「我想離開皇宮，娘娘必然也如此希望，幫我如何？」
香雲輕嗤一聲，笑得甚是得意：「姑娘似乎太高估自個兒了。本宮如今乃是後宮之首，而你不過是個無名無份的婢女罷了，本宮何必與你一般見識？為難一個已經失寵的婢女，傳出去，外人如何看本宮？皇上定然覺得本宮善妒、咄咄逼人，你便是希望如此吧？皇上對本宮不滿，你便有機會討好皇上了？真是其心可誅啊！」
挽音靜靜聽著香雲自以為聰明的推論，時不時懶洋洋的打個哈欠，直到她說完了才有氣無力的道：「娘娘多慮了，我如今的身子，可沒有那麼多的力氣想這般複雜的事。」
這下，香雲倒是真的愣住了。
「實不相瞞，我身重奇毒，命不久矣。」
香雲一時慌了，驀地站起身來，激動的問：「你知道了？」
挽音眸色一沉，語帶反諷：「中毒了還不自知，豈不是愚蠢？」
香雲吶吶的坐下，平復下心情，才道：「本宮只是詫異倪妹妹竟然中毒了。妹妹年紀輕輕，卻……本宮不勝唏噓。」
挽音冷笑一聲：「到了這種地步娘娘何必惺惺作態？助我出宮，於你我，都有利。」
冷靜下來，香雲依舊步步為營：「既然你命不久矣，更不會對本宮造成絲毫威脅，本宮為何要幫你，惹上不好的名聲？」
挽音眼眸輕挑，笑得有幾許妖媚：「我這毒怎麼來的，娘娘想必心裡清楚，若是我到皇上面前隨口那麼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