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黃櫨(十)
訂閱不足防盜中, 補足或稍候即日即可正常觀看,鞠躬感謝。 一見寶貝女兒回來了,程雲雅立刻放下手裡的活迎了上來:「總算回來了, 這陣子學校里忙什麼呢, 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應凱在旁邊樂呵呵地道:「你這個老太婆就不懂了, 小紫在大學里忙就對了,這說明我家閨女吃香,有人追,對吧?」
程雲雅惱了:「什麼老太婆!我有那麼老嗎?你才是個糟老頭子呢!」
應凱縮了縮脖子, 陪上了笑臉:「好好好,我錯了,你不老,你在我心裡永遠十八歲。」
程雲雅這才高興了,喜滋滋地問應紫:「真的有男朋友了?有了就帶回家讓爸媽瞧瞧。」
「沒有的事, 」應紫趕緊澄清, 把合唱團拉來當擋箭牌, 「我們校慶在排練節目呢, 我在合唱團領唱。」
一聽這個,應凱剛才還笑著的表情一下子淡了下來, 悶悶不樂地嘆了一口氣。
應紫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外乎就是以前想送她去學音樂, 結果家道中落最後不得不放棄, 這都快成了應凱的心病了。
她趕緊扯開了話題:「媽, 今天午飯吃什麼?我去看看。」
跑進廚房一看, 她高興地叫了起來:「哇,有雞翅,還有河鯽魚,都是我愛吃的菜,饞死我了。」
「瞧你這孩子,」程雲雅嗔怪著道,「昨晚到底吃什麼了?餓著不成?」
昨晚可不就是和餓著差不多了,那黑壓壓的一家子人一個個都鴉雀無聲,嚇得她喝湯都不敢往下咽,深怕發出那種「咕嘟」聲,到了最後飯菜都沒吃幾口。
中午這餐飯總算給緩過來了,她一邊吃一邊和爸媽說著學校里的趣事,嘰嘰喳喳的,像一隻小麻雀,最後靠在了椅背打了個舒舒服服的飽嗝。
程雲雅和應凱都有午睡的習慣,應紫就一個人呆在客廳里。客廳雖然小,卻被程雲雅收拾得很舒服,陽台上的綠植鬱鬱蔥蔥的,茉莉花開了,散發著一股淺淺的幽香。
應紫一邊和室友們聊著天,一邊刷著衛時年的微博。
衛時年上周在際安市被粉絲圍追堵截,當晚就上了熱搜,那晚她的披肩要是沒被肖一墨丟掉的話,在朋友圈裡顯擺一下肯定能引來一長串的驚呼。這周衛時年沒在微博冒泡,就系統自動發了一個升級VIP的微博。底下都是粉絲們的呼喚,催他發博、發自拍。
她並不是狂熱的追星者,她只是單純地喜歡衛時年這個人,還有他的歌,特別是衛時年早期的一些歌曲,她都爛熟於心。
後來,衛時年加入了東石傳媒,在知名製作人孫覃的運作下,迅速攀上了歌壇高峰,但同時,曲風也因為迎合大眾有了一定的改變,她雖然也很喜歡,但總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麼,在她的心裡,衛時年好像還是那個溫柔如夏風的大哥哥,在鋼琴清亮的旋律中唱著青澀的民謠;直到去年那首《去病》出來以後,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個曾經的衛時年。
微博一刷新,卡了一下。
再一看,衛時年發博了,瞬間就是幾千個點贊和評論。
[好像碰到了從前的時光,嗨,女孩。]
底下配了一個十來秒的小視頻:黑漆漆的房間里,三角鋼琴的烤漆反射著一點亮光,衛時年背對著攝影坐在鋼琴旁,鋼琴彈了幾個音后,忽然靜止了,幾秒種后,他清唱了一句。
[那一年夏天的風,撫平我褶皺的靈魂。]
旋律簡單而動聽,嗓音乾淨清透。
底下的粉絲一個個都瘋了,連帶著各種蹭熱度的營銷號和黑子,把這條微博立刻置頂到了小時榜第一。
[對對,老公那一年和我吹過的風。]
[天哪,太好聽了,我肚子里又懷了一個,你要負責任的。]
[衛時年這是江郎才盡了嗎?寫的這兩句話是什麼東西,辣雞。]
……
應紫心裡怦怦亂跳。
衛時年還記得她嗎?那天認出她來了嗎?
還沒等她點開視頻細聽,手機一連震動了好幾下,一瞧,一個一直沒有人說話的家庭微信群一下子有人發了好幾條消息,正是她的二嬸李薇。
這個微信群是幾年前二叔公的女兒建的,爺爺那邊的親戚都在群里,有二三十號人,剛建的時候還算熱鬧地聊過一陣,後來就是過年發發紅包,平常幾乎都是沉寂著的。應凱和應軒兩兄弟鬧翻之後,應凱還氣沖沖地退了群,被二叔公又給拉了回來,說是要家族和睦,等他們幾個老的都死了,他們兩兄弟愛咋鬧就咋鬧,現在無論如何都要給他一個面子。
應紫戳進群里看了兩眼,李薇正和表姨在聊,前兩天她們倆在外面碰到了,現在不知怎麼就在群里聊了起來,互相恭維著說著好話。
表姨:我們倩倩可真是越長越漂亮了,大美女一個。
表姨:又是際安名牌大學出來的,以後肯定出息。
李薇:出息也就不指望了,小姑娘家的,找個好老公才是正經的,老公沒出息,整個家都被拖累了,身邊這樣的例子太多了。
表姨:那倩倩有男朋友了嗎?
李薇:剛找一個,我也隨便她,偏生她眼光高,這個是海歸的碩士,開了一家貿易公司,營業額才好幾千萬美金,小弄弄。
表姨:這還小弄弄啊,年紀輕輕就這麼有出息,倩倩可真有福氣。
李薇:你別說啊,我家倩倩就是有福氣的,以前請人看過相,命裡帶富貴。
李薇:一說起這個,我就得說說雲雅,怎麼就把孩子養得這麼瘦,哪能去學那些明星節食減肥以瘦為美啊,一看就沒有富態。
李薇:男人都不喜歡這種的。
李薇:我說話直來直往的不太好聽,聽到了可別生氣啊,要不是親戚我還不樂意說呢。
……
應紫氣得發暈,她這話里話外的,把應紫一家三口全都諷刺了個遍。
卧室里傳來「哐啷」一聲,有什麼東西掉了,應凱生氣地吼了起來:「這個女人,成天挑事,應軒怎麼就娶了這麼一個老婆!跟個瘋狗似的到處咬人!還咬上小紫了!」
「讓你把消息屏蔽了你不聽,偏要看,平白多受一份氣,小心你的血壓。」
應紫深吸了一口氣,抬手在群里發了個紅包,紅包封皮上寫了一行字:據調察顯示,男性最厭惡的女性之首是長舌婦。
搶紅包是本能,沒過幾秒鐘,消息框里就顯示紅包已經領完了,李薇也不例外。
應紫發了十五個,也就意味著最起碼有十五個人在線看到了這句話。
沒一會兒,李薇回過神來,炸了。
李薇:應紫你這是什麼意思?罵我嗎?
李薇:你懂不懂尊老愛幼?這麼沒家教嗎?@應凱 @程雲雅
程雲雅:哎呦不好意思啊,我家小紫就是這麼直來直往的,要不是親戚她還不樂意說呢。
……
微信群里一時亂了套,李薇不依不饒地要應紫和程雲雅道歉,群里好幾個親戚冒泡勸她,尤其是表姨,這話題是她和李薇一起聊起來的,估計現在也是後悔得不行,連著說了好幾聲「給我個面子,算了算了」。
應凱從卧室里出來了,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和應紫擊掌「耶」了一聲:「幹得漂亮!紅包發了多少?爸給你雙倍報銷!」
程雲雅也不在群里和他們啰嗦了,說了一句「有事下線了」就退出了對話框,生氣地道:「你們家這些親戚真是勢利,話里話外都幫著她,埋汰小紫不懂事,也不看看是誰先挑的事。」
應凱的眼神黯了黯,伸手攬過程雲雅,自責地道:「老婆,對不起,都是我沒用。」
程雲雅暗悔失言,連忙安慰道:「沒事,這種人都見得多了,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我就不信李薇他們能得意一輩子。」
兩夫妻額頭抵著額頭,你一言我一語地秀起了恩愛。應紫吐了吐舌頭,趕緊自己主動消失去了卧室。
家道中落以後,他們一家過得捉襟見肘狼狽不堪,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應凱和程雲雅彼此不離不棄,他們一家三口依然還是一個幸福完美的家庭。
她希望這樣的幸福永遠持續下去。
對應紫的第一印象很不錯,漂亮的女孩俏生生地站在那裡,柔軟得好像初春剛剛鑽出來的柳枝。唯一的缺點,就是太過單薄了一些,那腰肢不盈一握,好像風一吹就會折斷似的。
公司電梯有梯控裝置,需要憑卡進入相應的樓層,應紫上不去,著急地抓住了他這根救命稻草。
「這位先生,我和你們公司的肖總認識,有個很好的項目請他過目,真的,你帶我上去好不好?肖總超級厲害的,我仰慕他很久了,他一定會喜歡我這個項目的。」
女孩沒認出他,緊張得快哭了,手裡捏著一本薄薄的項目計劃書,一看就很拙劣。
仰慕他的女人很多,找他談項目的更多,肖一墨對這兩點根本沒有興趣。
不過,女孩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就算著急,也依然清澈動聽,他甚至從聲線中聽出了一絲他最愛的金屬音。
……
放在檯面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肖一墨拿起來一看,微信上有個未讀信息,是遠在M國的信託公司史密斯先生髮過來的。
[肖先生,我原定的拜訪計劃可能要延後了,具體行程稍候發郵件給您。]
肖一墨盯著這條信息看了片刻,緩緩地輕吁了一口氣。
這位史密斯先生,是他二叔的好友,也是信託公司的法律顧問,專門負責他二叔遺產繼承的具體事宜。
他的二叔一直生活在M國,幾年前老人家過世后將一棟古堡指定給他繼承,卻連帶了一些苛刻古怪的條件,其中之一就是要求他必須擁有一段幸福的婚姻才可以正式辦理過戶手續。
為了順利繼承這個古堡,他想了很多辦法,卻都沒法改變這份遺囑的生效條件,這座古堡記載了他和父母曾經有過的愉快生活,記載了他色彩斑斕的童年和少年,他不能讓它落在別人的手上。
最後,他不得不死心決定找個人結婚,先把古堡繼承了再說。
這也是今天應紫會出現在這套公寓的原因。
現在,他對應紫能否順利通過史密斯先生的考核而感到了擔憂。「幸福婚姻」這四個字,不是一紙結婚證就能證明的,二叔和史密斯先生都是M國人,他雖然不知道M國人對幸福的理解,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崇尚婚姻自由和性解放,因此,幸福婚姻中肯定包括了和諧的性關係。而現在應紫對他這樣的碰觸都抗拒得很,不僅沒法「幸福」起來,甚至會讓人對這婚姻的真實性生疑。
看來應紫雖然在長相、聲音上都很符合男性的審美,但膽子太小、性格保守,就算心裡很喜歡仰慕他,也沒法一下子適應肖太太的這個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