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鏡像另面
崔曼曼心裡特別高興——今天又能夠完美交差了。她猛地一起身, 腿部突然傳來一陣酸麻感, 並且, 這種感覺順利地流竄到了她的大腦皮層。
呵呵, 崔曼曼覺得她還是先保持一會兒這個動作吧。
好巧不巧的，江語冰已經把葉凌送走了, 此時正往她這邊走過來。崔曼曼私心是不想讓自家愛豆看到自己這副狼狽樣子的, 但是好像也沒任何辦法。
崔曼曼右腿動也不敢動, 就像安了一副假肢似的。她對江語冰揮揮手, 臉上掛著笑意：「江老師, 您好, 來送人啊。」
江語冰左手提著包，踩著黑色高跟鞋繼續往前走了兩步，這個女生不就是一個月前去醫院採訪她和凌兒的記者嗎？沒想到在這兒又碰到了, 她道：「你好啊，我是來送凌兒的，她最近這一周應該都會在外地拍戲。」江語冰注意到了，這女孩脖子上還掛著單反，估計是在拍哪個明星？
「是去冰城嗎？」崔曼曼悄聲問。
「你怎麼知道？」
「呃……你想聽實話嗎？」崔曼曼突然有一種小時候正想要給別人畫大花臉，卻剛好被對方抓包的緊張感。
江語冰對她笑笑, 露出了淺淺的小梨渦：「當然，要不咱們倆換個地方談談？剛好今天劇組沒有我的戲份。」
「好啊。」能和愛豆共進午餐這種事, 若是換做以前, 她真的想都不敢想。好不容易才撿來個求之不得的好機會, 崔曼曼怎麼可能放過！
「想去哪裡？」江語冰站的有些累了, 輕輕甩了下手裡的包。
崔曼曼明顯是有些緊張，她抓了抓胸前的單反：「我都可以。」
「好，那就跟我走吧。」江語冰請她吃飯，倒也不是沒有任何目的。畢竟崔曼曼是凌兒的高中同學嘛，有些事從她那裡了解比較方便些。也許高中時期的凌兒，和現在的她完全不一樣呢。
江語冰很想知道那時候的凌兒身上，是不是發生過什麼趣事。畢竟有些事情親歷者自身可能已經忘了，但是旁觀者卻仍舊記得。
這麼長時間的相處下來，江語冰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凌兒很少跟她談論以前的事，就算她想聽，凌兒也只會一兩句帶過。
可是，為什麼呢？
江語冰曾經問過她高中時期最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葉凌對她說，就在那次高二的期末考試中，鄒憲恰好坐在她的後排，他當時想抄她的答案，結果抄了反而沒自己做得來的分數高。
事後經過多次詢問，他才知道，原來是因為葉凌故意將答案給寫顛倒了。
凌兒說自己就想給他個教訓，好讓他長長記性。當時江語冰還有些吃醋。
打那以後，鄒憲就再也沒抄過別人的答案。看別人的還不如自己寫的正確率高，而且還被別人耍了，這種蠢事他自然不會再干。
這對於葉凌來說也許是小事件，但是對於當時的鄒憲來說，卻堪稱一個轉折點。也就是打那以後，他才開始了自己的逆襲之旅，最終憑本事考進了全國最頂尖的刑警學院。
……
江語冰開著自己那輛賓利車來到了凌兒曾帶她去過的那家餛飩館。倒不是她對崔曼曼有什麼意見，只是突然就想吃餛飩了。
這家餛飩館的老闆娘不僅人漂亮，做出來的餛飩也肉鮮味美。
江語冰推開門進去，勾起唇角道：「老闆娘，我又來了。」
老闆娘立即走上前迎接，「江老師啊，歡迎歡迎。」她自然注意到了江語冰身後的女孩子，只不過這人她不認識就是了，老闆娘心裡正納悶葉凌為什麼沒有跟著一起來，她指了指右側的座位：「兩位先來這邊坐吧。」
老闆娘思忖了兩秒，終於問出了自己想問的：「誒，江老師，葉老師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凌兒她今天去外地拍戲了，我剛從機場回來，」江語冰指了指對面的崔曼曼，「對了，跟您介紹一下，這是葉凌的高中同學崔曼曼，不過……她現在可是業務能力很強的娛樂記者。」
老闆娘發自內心地誇獎道：「你們看，人以群分這句話果然沒錯，江老師的朋友也全都那麼厲害。」
江語冰唇角微勾——如果老闆娘口中的朋友也包括凌兒的話，那麼這倆字之前就必須得加上個「女」字了。
崔曼曼有些不好意思，她朝老闆娘看了一眼，才道：「過獎了，過獎了。」現在開個店要求都那麼高的嗎？
餛飩館的老闆娘生得這般俊俏，不去做演員真是可惜了！她真的太美了，崔曼曼甚至都不敢直視。有些人看到漂亮姑娘會忍不住多看兩眼，但另外一些人看到漂亮姑娘視線就會躲閃，崔曼曼明顯是後者。
老闆娘手裡拿著菜單：「兩份餛飩？你們要香菜和蝦皮嗎？」店裡的小姑娘回老家相親去了，這幾天都是她自己一個人在忙，好在她們店裡只賣餛飩，包完了直接下鍋煮就好。話說回來，最近店裡的人還不算很多，她倒也不會忙到不可開交。
江語冰：「我不要香菜。」她還記得，上次和凌兒一起來這裡吃飯的時候，葉凌把她碗里的香菜全都撈起來吃掉了。說起來也怪她，當時忘了和老闆娘說自己不吃香菜了。
江語冰從小就不喜歡香菜，直到現在這習慣也沒改掉。
崔曼曼：「我都要。」
老闆娘去后廚煮餛飩了，飯桌上的兩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
「你剛才還沒說呢，你怎麼知道凌兒去的是冰城？」
既然已經答應了自家愛豆要實話實說，崔曼曼就不打算瞞著，只是她臉色驀然紅了幾分：「那個……冰激凌CP粉官微上說了。」
江語冰：「哦？你也是我們倆的CP粉？」
「當然了。」崔曼曼道。
江語冰唇角止不住地往上翹，她輕聲道：「偷偷跟你說件你不知道的事，上回我和凌兒一起來這裡吃飯，我說我不吃香菜，結果凌兒就把我碗里的香菜全都撈出來吃了。」
聽到這裡，崔曼曼皺了皺眉，葉凌明明就對香菜過敏啊，怎麼會？
「江老師，你確定你沒記錯嗎？」
江語冰肯定道：「沒有啊，我記性很好的。而且關於凌兒的事，我都記得很清楚。」
崔曼曼內心的疑惑更深：「那她吃了香菜之後，身上有沒有什麼反應？」
江語冰覺得崔曼曼有些奇怪，只是吃個香菜而已嘛，還能有什麼反應？
她回答地直截了當：「沒有。」
崔曼曼摳了摳手指：「可是葉凌她從小就對香菜過敏，而且這個……我從高中就知道了。所以才覺得奇怪。」
「啊？」這回輪到江語冰驚訝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凌兒當時根本就不可能沒任何反應的。
老闆娘端著托盤從裡面出來了，她把兩碗餛飩輕輕放到桌上，哈了下手：「慢點吃，燙。」
可江語冰現在哪裡還有什麼心思吃飯？倒是崔曼曼頗有禮貌的回了老闆娘一聲「好」。
「你說一個人的體質會不會隨著時間改變？就好比說凌兒以前對香菜過敏，但是現在她吃了反而沒事……」江語冰試圖找到原因說服自己，不然這種事情真的沒辦法來解釋。
崔曼曼實話實說道：「很難，尤其是像葉凌這種從小就確定了過敏源的人。」自家愛豆的反應她完全能夠理解。說實話她自己也覺得這事挺奇怪的，但目前，崔曼曼也想不到任何原因。
「算了，先吃飯吧……」江語冰覺得，她應該找個時間問問凌兒，不能再這樣胡亂猜測下去，更不能再自己嚇自己。
這幾天她都要自己一個人睡，她不能胡思亂想……
崔曼曼舀了一勺湯，放在嘴邊吹了吹，而後又放了回去。她表情嚴肅，像是想起了什麼：「我必須要再說一點，葉老師的體質應該沒有改變，因為前段時間我們辦了一次高中同學聚會，她當時也參加了。我記得很清楚，但凡加了香菜的那幾盤菜，她一口都沒吃。當時鄒憲問她，是不是還對香菜過敏著呢，葉凌說是。」
聽完她的話，江語冰心裡更納悶了。這次她不僅僅是覺得奇怪，甚至都有些懷疑葉凌是不是完全換了個芯。
江語冰還記得「自殺風波」過後，她去醫院看凌兒的時候，那時候她就覺得葉凌有些奇怪，不過她全都以「凌兒因抑鬱而導致性格變化」來解釋了。況且當時她對於葉凌了解的並不多，因此才沒往深處想。可是現在……
「凌兒不會被什麼給附身了吧？」江語冰想到這裡，身子不禁猛地一抖索。
崔曼曼反而笑了：「江老師，你想什麼呢？我們是社會主義接班人，你要相信科學。」
「可是這些事，科學完全解釋不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一碗餛飩旁邊，筷子勺子擺放的位置剛送來的時候在哪現在仍然在哪，江語冰一下都沒動，目前出現的這些問題完全就想不通，她確實是沒心思吃飯。
崔曼曼安慰她道：「先吃飯，別想這些了，」她喝了一口湯，試圖調節氛圍，「你還想知道關於葉凌的事嗎？我可以跟你講點好玩的。」
江語冰點頭：「嗯，想。」畢竟她剛開始的目的就是如此，這樣的話，也好讓自己不去想那些「附身」之類的靈異志怪類的故事。不然她一想到這兩個字，就會想到自己之前看過的恐怖小說和電影，簡直可怕。
江語冰膽子小，但有一段時間仍是忍不住去看那些含有恐怖元素的小說電影。這不，落下後遺症了。
崔曼曼往嘴裡塞了口餛飩，豎起了大拇指：「江老師，這個真好吃。這地方你是怎麼發現的？」這裡地段偏僻，環境和那些繁華的商務區自然沒得比。但是做出來的東西卻比那些高大上的餐館好吃了不止一倍。
江語冰：「還是凌兒帶我來的。」
崔曼曼一聽，更奇怪了，想也沒想便開口道：「葉凌以前從來不會到這種地方來的。」她現在已經懷疑，她和江老師認識的葉凌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了，不然為什麼一些最顯著最突出的特徵全都對不上呢！
從高中開始，葉凌雖然學習一直都很努力、很刻苦，但與此同時，她也很排斥這類「窮人們」才來的地方，能不去就不去，即便是選寒暑假打工的地點，她也會選在繁華商務區的咖啡店。
可以這麼說，她認識的葉凌並不是媒體報道的那樣，每天都會給劇組工作人員帶吃的……之前崔曼曼看到那些新聞的時候，一度覺得是她這老同學簽下的公司在有意美化她。可後來聽師父說事實的確如此，她才沒想太多。
可如果結合葉凌高中時期的所作所為，崔曼曼完全有理由懷疑她這麼干是在作秀。
而崔曼曼以前認識的那個人，完全不似現在的葉凌，現在的她會只身前往火海中救人，還會來窮鄉僻壤之地的小餐館吃飯。
如果不是江老師提醒，崔曼曼倒還沒意識到葉凌的變化這麼大。
可是現在，好像葉凌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上，變化大到就像換了一個芯似的。
兩個人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聊天。
崔曼曼說的那些事，江語冰從來都沒在葉凌口中聽說過。
江語冰越聽越迷糊，她問：「那你還記得期末考試的時候，鄒憲恰好坐在凌兒後面，抄她答案那件事嗎？」
「當然記得啊，而且我覺得我們班每個同學都不會忘了這件事。江老師你不知道，這事兒當時鬧得可大了，鄒憲差點退學……」
凌兒不就是故意寫錯答案把鄒憲耍了一次嗎？而且最後的結果也不算壞啊。明明是只有他們兩個人才知道的事，又怎麼會鬧大？
難道她聽到的版本和崔曼曼目睹過的版本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