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劇組八卦
葉凌心裡很清楚：雖然白子衿在這部戲中形象多變——起初她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年」, 后又成為了滿朝文武甚至連呈孝宗都忌憚的「大將軍」, 最後, 才終於憑藉自身的鐵腕手段和雄韜偉略成為了名垂青史的一代女帝。
而白子衿的定妝照, 選取的則是她作為「大將軍」的這一形象。
若是仔細想想，葉凌倒也並非不能理解, 因為定妝照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要有磅礴的氣勢, 也許趙曉峰是覺得若是一開始白子衿就用「帝王」的身份來出現, 對於凸顯這個人物的層次感和立體感會有所的破壞, 所以才啟用了比較中庸的選擇。
畢竟她並不是一開始就以帝王的身份出現的, 白子衿稱帝之時, 也就是整部劇快要大結局的時候了。
經過一晚上的思考，趙曉峰最終決定，將《山河傳》這部劇的每一場戲拍攝的時間, 按照劇本所提供的時間軸順序來拍，因為人物的情感是層層遞進、不斷轉化的，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演過上一場戲，單憑演員自身的主觀臆測，其實是很難把握下一場人物的情緒以及與其他人的情感關係的, 而情緒把握不到位又是演員的大忌。
因此他想來想去，才決定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 絕對不跳戲拍攝。
畢竟他們這部劇的定位是古裝權謀, 不似一般的愛情片, 跳一跳也沒關係。
倘若一定要在整個《山河傳》劇組裡挑一位最負責最努力的人, 絕對非趙導莫屬。
不過他這麼努力也是有原因的，第一是因為，他想改變觀眾們對網劇一貫的粗製濫造、五毛特效的印象；第二則是由於比較私人的原因，他是想拿《山河傳》這部劇去參賽的。
櫻桃視頻已經買下了這部戲的獨家首播權，年底他們會有一個網劇大賞，興許到時候《山河傳》會一舉拿下很多獎項也說不定呢。
不過拿獎的前提是——他首先得認真負責地承擔起導演應該負擔起的責任。
很快的，葉凌他們四人全都經歷了一場「改頭換面」，這麼說也許不太準確，但值得一提的是，換過服裝再打上妝容之後，他們幾位的確有了些自身所扮演人物的感覺。
拍攝的前幾分鐘，林蕊小心翼翼地提著裙擺，走到了葉凌的面前，刻意壓低聲音道：「葉老師，看來您還真是有本事啊，竟然攀上了江老師。怪不得能拿到女一號。」事到如今，她也不想再和葉凌維持虛假的表面關係了。
看來阿風和她說的果然沒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還是這樣更痛快些。
葉凌勾起唇角，對她露出了個淺淺的笑容，似是嘲諷，又像是在看戲：「謝謝，不過你這話可真是抬舉我了。不瞞你說，我到現在都還沒攀上江老師呢，讓你失望了。」仔細想想，江語冰的確是到現在都還沒接受她的告白呢，也只有想到這裡，葉凌的心底才會有些波瀾起伏。
而林蕊這幾句話就像是下雨之前的天空中，密布的片片烏雲，抑或是偶爾出現的驚雷，不管是看了還是聽了，對她來說都沒什麼影響，依舊是該做什麼就做什麼。
林蕊吃了癟，愣了愣，倒也沒再對她說什麼。
阿風之前告訴過她，自打這個葉凌從醫院出來以後，性情就變了不少。
那時候林蕊還不是很理解，但是現在她多少明白了些路齊風的擔憂——原本溫順的小綿羊也具備攻擊性了，的確是不得不防。
可是林蕊哪裡想得到，路齊風要提防著葉凌，實則是因為他想娶到江語冰呢？
「請四位老師來攝影棚，馬上就要開拍了。」攝影師走了進來，對他們招了招手。
葉凌沒有再說話，她直接繞過林蕊，來到了江語冰旁邊。
兩人一起快步走出了化妝間。
「好，就是這樣，葉老師保持一下姿勢。」攝影師快速按著快門，他昨晚聽趙導念叨了一晚上每個角色所要展露的情緒和表情，自然知道他們應該擺出什麼樣的姿勢，露出什麼樣的神態。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看著拍攝完的那一張張定妝照，他一個原著粉竟然也和趙導一樣，發自內心地認為葉凌很適合白子衿這一角色。
奇了怪了。
要知道，他作為一個看過小說的原著黨，對於劇中每個角色都是無比挑剔的。
畢竟活生生的演員與自己單憑想象腦補出來的人物，差別不是一兩點兒。
趙曉峰忙完了場地的事，也過來了，他看了一眼攝影棚里的葉凌——
這一看不要緊，趙導演更加驕傲了：果然，他的眼光就是不一般。
他心裡樂呵呵的，嘴角也掛著笑意，趙曉峰不由得佩服起自己來。
看來他才是導演界最高瞻遠矚的人吶！
攝影師注意到趙曉峰過來了，便湊過去把單反里的照片給趙導看了看，「您看……這個拍得怎麼樣？」
趙曉峰低頭認真審視了一番，問：「拍攝前你跟她說情緒表達那些東西了嗎？」這不像是葉凌這個年紀的小女生就能夠表達出來的淡漠與沉靜啊。
驚艷倒是驚艷，但「迷信」的特質讓趙曉峰生出了幾分懷疑——這葉凌該不會被什麼附身了吧？不……不會吧？
但很快，攝影師的幾句話便讓他迅速把自己原來的想法給否決了。
「我沒說，這都是葉老師自己揣摩的。」攝影師實話實說道。
坦白點講，他對葉凌這個女演員是打心底里佩服的，他朝趙曉峰的方向挪了挪，接著補充道：「趙導，咱這回可真是撿到寶了，葉老師估計私下裡已經做了不少功課，她可真很敬業！」攝影師早就聽說過葉凌的事迹了，據曾經和她搭檔過的導演透露，這個女演員勤勉努力，一直兢兢業業的，就連劇本上的批註向來都比別人多，而且不明白的地方就會去問導演，問完了還要再獨自揣摩好幾遍，直到完全領悟才肯罷休。
這種人不拿到女一號，那誰還配拿到？
江語冰在旁邊的攝影棚里，時不時地偷偷向葉凌的方向瞄一眼，凌兒的容貌本來就不是甜美那一掛的，現在她又換上一身大將軍的盔甲，無論是進看還是遠觀，都頗有一種英姿颯爽的味道。
負責拍攝江語冰的攝影師察覺到了她的異樣，便順著她的方向望去——
原來她是在看葉老師啊，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葉老師換上這身服裝之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一定能撩到不少小姑娘。
那麼江老師現在臉紅心跳的俏模樣，看來也是被她撩到了？
攝影師輕咳了一聲， 「江老師，來，看鏡頭。」
江語冰這才回過神來，略帶歉意地對他笑了笑。她剛才的的小動作，表現得是不是太明顯了？
不會連攝影師都知道她對凌兒有意思了吧？
不，不不……從現在開始，她一定不能再往凌兒那邊看了！江語冰定了定神，細細揣摩著與白子佩的人設所相符的動作。
趙曉峰突然朝她這邊走了過來，雖然江語冰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但是看到趙導神情肅穆的樣子，心下竟然微微有些緊張。
她捏著衣角，努力回想著昨天上午她和凌兒得出的結論，白子佩身上有女性的柔弱，不過心裡的剛毅也需要表達出來，這是屬於她的特質。
趙曉峰朝江語冰看了一眼，咧開嘴笑了。他朝江語冰打了個手勢，示意她可以先停下，緊接著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攝影師手裡的照片。
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
趙曉峰又和江語冰聊了幾句，待確定下來白子佩的神情動作之後，又仔細瞧了瞧林蕊和成磊這倆人的狀態，直到覺得滿意之後，才離開了攝影棚。
定妝照的拍攝還算順利。
拍完定妝照以後，葉凌他們四位主要演員，還有劇組裡各位導演、監製、製片人等，一起去參加了開機儀式。
橫在一排人面前的長桌上鋪著一張紅布，桌子上有各類瓜果和肉類，中間還擺放著香爐。
桌子腿上還掛著一條大紅色的條幅，上面寫著幾個偌大的紅字——
恭祝《山河傳》開機大吉。
其實這種「拜神儀式」早在很久以前就有，若是真要追溯起來，迷信的可不只是趙曉峰一人。
而如今，開機儀式早就已經成為了劇組的必須要走的流程之一。
葉凌和江語冰兩人挨著，其實說是挨著，兩個人的距離也約摸有半米之遠，她們手裡一人拿了一捧香，跟著眾人的節奏，面朝北方拜了拜。
而開機儀式結束后，就是開機宴了。
現在已經十二點半了，說得直白一些，「開機宴」就相當於劇組一群人坐在一起吃頓午飯。之所以叫它開機宴，也許只是因為這麼叫比較好聽而已。
不過話又說回來，不管怎樣，這畢竟是劇組為各位工作人員提供的第一餐，伙食方面倒是差不了。
葉凌注意到江語冰期待的眼神，心口便生出了點點歡喜。
她是真希望江語冰這隻小兔子能夠一直保留這份純真，在她面前無所顧忌，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圓桌周圍已經坐滿了人，葉凌他們這一桌上，坐的大都是劇組裡面「領導」級別的人物，譬如趙曉峰、蔣城，還有幾位她此前並不認識的製片人、監製、編劇以及各位指導老師。
看著桌上賣相不錯的菜色，江語冰咽了咽口水，她們早餐吃得太早了，她現在真的餓了。
飯桌上的氛圍還算融洽，大家一起說說笑笑，話題基本上都是圍繞劇組的相關事宜來進行的。
當然，吃飯時必定會有人偶爾八卦兩句，這是免不了的。他們這個圈子裡尤甚。
江語冰倒也習以為常了，她不緊不慢的夾了一筷子土豆絲放入口中，在武術指導張大海說話的時候，聽了一耳朵。
讓她沒想到的是，這次劇組的八卦中心竟然成了她和凌兒。
張大海是個直腸子，做武指這麼些年，他看多了以往劇組裡的混亂戲碼，對於江語冰和葉凌這倆人的關係，他還挺好奇的。
真要說起來，他覺得這個圈子裡最不容易成為朋友的，實屬兩個年齡相當的女藝人。
畢竟大家都是吃這碗飯的，到時候真要出現個利益紛爭，估計再嬌媚的女演員，原本的醜惡嘴臉也會全部顯現出來，這一陣圈子裡不是最流行那幾個字嗎——
好像是叫「塑料姐妹花」，還有「塑料兄弟情」什麼的？
張大海發自肺腑地感嘆道：「葉老師，你和江老師的關係可真好啊。」他剛剛又不是沒有看到，葉凌自己都還沒吃呢，她卻先從距離江語冰比較遠的幾樣菜挑了兩道，先夾了幾筷子給江老師。
而且她們倆從來到這裡以後，基本都是挨著站、挨著坐的。
她們這……看起來倒說真的一點都不像是塑料姐妹花啊。
葉凌咽下口中的涼肚兒，對張大海笑了笑，又朝江語冰看了一眼，才用一種聽起來半開玩笑又半是認真的口吻道：「語冰她年齡比較小，我平時多照顧點也是應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