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愧疚還是怨恨
兩個人沉默著, 沉默著, 沉默著……
如果是一般人, 此時一定會追問具體情況, 但是對於宗三左文字來說,這個消息讓他無法消化, 表現出來的狀態則是更加沉默。
「前任審神者對我們非常不好, 而且對江雪殿很感興趣, 為了不讓江雪殿受到傷害, 宗三殿做出了極端的事情。」一期一振打破沉默, 將上個宗三左文字做出的事情一一道來。
為了讓審神者暫時放過江雪, 宗三每天都會在審神者面前晃,後來被江雪發現想要阻止,卻被宗三左文字以保護之名囚禁在了房間裡面, 直到宗三被折磨的碎刀。
「弟弟想要保護哥哥的心情我很明白,但是對於江雪殿來說,宗三殿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可原諒的。」一期一振嘆了口氣,「或許有些遷怒,但給他一些時間吧,他會慢慢走出來的。」
宗三左文字憂鬱的眼神明媚了一些, 竟然笑了,「我知道了。」
月光下, 宗三緩緩起身, 重新站定在左文字房間門口, 沒有進入, 也沒有離去。
次日清晨,縮在被子裡面打算睡到中午的初晴被人不情不願拉了起來,卻聽到了讓她愕然的消息,一向好兄長的江雪竟然將宗三打成了重傷!
這是要搞毛?江雪和宗三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一路上跟著鶴丸過去,也聽了一路的八卦,初晴的臉色連變了數次,完全沒想到江雪和宗三還有這樣的一段過往。
但是,這個宗三左文字明明就不是原來的那個二弟啊!
為宗三左文字手入完畢,初晴直接喊來了江雪,對方一頭冰藍色長發披肩,身披袈裟面無表情的站在自己面前,一言不發。
「江雪,我聽說了你的事情,但是宗三不是你原來的兄弟!」初晴直白挑明這一點。
江雪左文字身子明顯一顫,卻依舊一言不發,就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一般。
「主公,請給江雪殿一些事情!」一期一振連忙開口:「身為兄長,我最能體會他的感受。」
「你真的可以體會嗎?那種被弟弟保護的感覺,或許你也有過,但是,你會因為被弟弟保護了就將弟弟打成重傷嗎?」初晴是真的怒了,連珠箭一樣對一期一振咄咄逼人。
一期一振表情一僵,不可能的,他不可能傷害弟弟們,即便被那樣扭曲的保護。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初晴抽出鶴丸的太刀對準江雪左文字。
江雪左文字抬起頭直面初晴,淡淡說道:「你碎了我吧。」
場面整個僵了下來,鶴丸斜眼看著江雪左文字,輕輕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如果沒猜錯的話,這蠢貨馬上要倒霉了。
初晴被氣笑了,一刀砍在了江雪的肩膀上,鮮血順著手臂緩緩淌下,江雪的臉色也更加蒼白了幾分。
「主公!」被治療好的宗三左文字連忙要上前阻止,卻被三日月宗近生硬攔下。
「你看不起自己的弟弟是不是?」初晴問了句,接著刀鋒直指宗三,頓時讓在場所有付喪神都愣住了,「那我就碎了他!」
太刀狠狠朝著毫無防備的宗三左文字胸口刺去,江雪一直未動的身體卻突然動了,發揮出前所未見的機動橫在了兩人中間,直接擋住初晴的刀鋒。
沒有刺進去,初晴只是冷道:「你在做什麼?江雪,你不是恨他嗎?」
「哥哥。」宗三左文字不敢置信的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江雪左文字。
「其實,你是愧疚吧?」初晴的眼神死死盯著江雪,「因為被自己的弟弟所保護,因為害的自己弟弟碎刀,所以江雪,你其實是在愧疚對吧?」
江雪左文字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這樣執拗的站著,就擋在宗三身前,沒有拔刀,卻不避讓。
「可是,你傷害了宗三。」初晴將太刀重新還給鶴丸,淡淡的一句話落入江雪耳中卻讓他有些站不穩,「明明對他有著愧疚,卻還在不斷的去傷害,江雪,你好好想一想吧,該如何做好一個兄長。」
初晴說完便走,一期一振也放開了被控制的小夜,小夜衝過去卻不知道該撲到誰的懷中,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眼淚止不住湧出。
「主公說的很在理呢。」鶴丸國永對初晴刮目相看,「可是,主公怎麼能肯定江雪殿並不怨恨宗三殿呢?」
「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初晴反問道:「你被自己的弟弟保護了會恨他嗎?」
「鶴並沒有弟弟呢。」
「或許有恨。」初晴沒理會對方的打趣,只繼續說道:「但那並不是對宗三的恨,江雪應該很恨那個沒有保護好宗三的自己。說實話,左文字一家的相處模式真的看不懂,有什麼話不能擺在桌子面上說?非要這樣狠狠地被拆穿才消停!」
「主公的一劑猛葯下去,他們也能夠和好如初了。」說到這裡,就算是鶴丸表情也難免變了變,這究竟是和好如初還是物是人非呢?
「我找到了可以治療燭台切眼睛的葯,你將他叫過來吧。」初晴打斷了鶴丸殿傷感,卻還是說了一句:「想那麼多做什麼?真那麼多多愁善感,人會瘋掉的。」
鶴丸一愣,立刻就想到了那個小丘,心中忍不住嘆息一聲,真是很少見會和他們有同樣感覺的人類,這算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還不快去!」初晴有些嫌棄的推了他一把。
鶴丸無奈的聳肩離開,回來的時候卻是燭台切一個人過來的,對於這個高大且彆扭的男人,初晴真不知道該如何與他相處,索性也不多話直接掀開他的眼罩準備給他上藥。
「鶴丸說你喜歡我的眼睛。」燭台切突然開口。
初晴一愣,接著臉色立馬就綠了,喜歡=要將燭台切的眼睛挖出來……鶴丸那個混蛋竟然還在搞事!
「我找到了治療你眼睛的葯。」初晴淡淡說道:「你應該也不想落下殘疾吧?一直以來最注重自己帥氣的光忠先生。」
燭台切光忠愕然的表情再次一變,臉上竟然染上兩抹可疑的紅暈,「才不是。」
「怎麼啊?前不久還不因為自己不夠帥氣要死要活的嗎?」因為已經找到了解決方法,初晴便和他開起玩笑來,「不帶刀裝還不讓我手入,哎呦,因為不帥氣了,所以還不如碎掉,你怎麼這麼任性啊?」
明知道初晴是開玩笑,燭台切光忠卻依舊無法招架的退後,眼神之中滿是尷尬,不是那樣,才不是那樣呢!
少有的看到這個付喪神慌亂的樣子,初晴點到即止的沒有繼續調戲,只將藥水輕輕塗抹在他的傷口上,然後緩緩將自己的靈力輸送進去。
雖然在007的幫助下學習了正常的手入程序,但初晴還是很不習慣,那樣也太過麻煩了,還是現在這樣子方便。
反正你也喜歡戴眼罩,不如挖掉眼睛罷了,這樣才符合你的形象嘛。
想到前任審神者惡毒的話,燭台切的呼吸都為之一滯,明明已經過去了這麼久,自己卻依舊沒有忘記那個人給自己的恥辱。
「燭台切,燭台切?」
溫柔的聲音將他喚醒,就像是沉入海底前抓住的最後一根稻草,燭台切光忠緊緊抓住初晴手腕,才恢復光明的眼神裡面是極度的恐懼與慌亂。
似乎是終於恢復冷靜,燭台切看著面前吃痛的初晴,忙不迭鬆開雙手,「對不起,主公,我……」
「沒什麼,看樣子你也恢復了,這我就放心了。」初晴微笑了下,她知道這個付喪神現在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或許是初晴此時表現得太過溫柔,燭台切罕見的提出請求:「主公,你可以幫幫我嗎?呱太這幾天都不吃東西,我擔心它會餓死。」
不是吧?初晴聞言自然不能忍,那麼多錢買到的寵物可不能被餓死啊!
跟著燭台切光忠到了他的房間,初晴只看了一眼嘴角就抽搐起來,如此養蛙,不死才怪!
呱太被放在一個玻璃瓶子裡面,這並不是重點,重點是裡面除了呱太還關著十多隻蚊子,初晴隔著個玻璃都能夠感受到呱太眼神之中濃濃的絕望。
「呱!」呱太看到初晴之後就哭了,阿媽,是阿媽啊,救救你家的蛙吧,這個怪蜀黍好可怕都快把呱餓死了!
「他是不是在哭啊?」初晴突然福至心靈。
「青蛙會流淚嗎?」燭台切不是很確定,馬上問道:「它什麼都不肯吃,這樣挑食會餓死的。」
「你喂它蟲子?你從哪找來的蟲子?」初晴四處掃了眼,本丸之中還有蚊子嗎?夭壽啦,她最怕蚊子咬了。
「這是遠征的時候順手抓來的,書上說青蛙很喜歡吃。」燭台切趴到玻璃瓶旁邊憂心忡忡,「可是,它一直都不肯吃,是不是生病了?」
阿媽,救命啊,這裡有好多蟲子好可怕!
呱太縮在玻璃瓶裡面瑟瑟發抖,嗚嗚嗚,那個怪蜀黍真的好恐怖,這裡的蟲子真的好恐怖,呱!
不知道為什麼,初晴就是有這麼一種感覺,被關在裡面的呱太好可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