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要命的協議
柯東眉頭微皺,抬手間靈力運轉,轉瞬將溝壑撫平,這才說道:「你應該知道,時之政府讓你過來,並不只是打理一座暗墮本丸這樣簡單,作為永遠不會真正死亡的存在,時政會將你的利用價值壓榨到極點。」
「所以才讓我加入執法隊?」
「不,讓你加入執法隊並不是時之政府的打算。」柯東輕輕搖頭,嘲諷一笑,「執法隊現在完全由我掌控,你若加入進來,除了必要的任務之外,我不會對你做任何事情,時之政府也不敢讓你做你不願做的事情。」
初晴雙手背在身後,輕輕倚靠在櫻花樹的樹榦上,神色漠然。
「我不會讓你出太多任務,除了必須要你出手的,執法隊能自己處理的絕不會打擾你。」柯東淡淡說道:「我看過你和時政簽訂的那份協議,很奇怪的內容,而且你永遠無法得償所願。」
初晴瞳孔收縮,「你說什麼?」
「不碎掉任何一振刀子,讓所有付喪神被感化,這個你是永遠做不到的。」柯東看著初晴的眼神就彷彿看著自己不成器的後輩,「我不是說你能力不行,這份文件本身就有漏洞。」
初晴依舊不明白,只是身上的氣勢猛地凌厲起來。
「這『所有』二字,可不僅僅包括這個本丸。」
到底是聰明人,初晴雖然因為涉世未深被坑了,但也一點就透,如果時之政府源源不斷為她送來暗墮的付喪神,她就永遠無法完成協議上規定的內容。
「想死怎麼就這麼難?」初晴的指甲輕輕在櫻花樹樹榦上劃過,眼神中罕見的浮現幾分陰鬱。
「冷靜,不要暗墮。」柯東伸手摁住初晴肩膀,「那麼多年都過來了,現在就不行了嗎?」
眼神中戾氣盡散,初晴輕輕嘆了口氣,「我只想死。」
「那就加入執法隊,時之政府無法做到的事情,我會嘗試著去做。」柯東認真盯著初晴的眼睛,「你知道我,不是嗎?」
「唯一能夠與時之政府抗衡的存在,身為執法隊成員卻要偏向付喪神。」初晴笑笑,「在我加入之前,你能不能解釋一下,明明對暗墮的付喪神都能夠容忍,為什麼你的身邊卻連一個付喪神都沒有?」
柯東手指一顫,鬆開初晴背過身子,長嘆了一口氣,「我不會再與任何付喪神簽約。」
「再?」初晴很敏銳捕捉到了關鍵字。
「曾經的我,是有一個全刀帳本丸的,我中間續了一次約,一共當了那座本丸十年的審神者。但人類不過短短百年壽命,他們對我又太過依賴,我擔心他們與我接觸越深就越難接受其他審神者,於是第二次到期后我沒有續約。」
初晴皺眉,「既然回歸現世,為何又會成為監察官?」
「我在現世待了一年時間,原來本丸的狐之助就找上我,說我曾經的刀劍付喪神想見我一面。」柯東轉過身子,看著初晴苦澀一笑, 「我去了,但他們已經暗墮了。」
初晴為之愕然,是因為無法接受新的審神者嗎?
「不是你想的那樣。」柯東似乎看出了初晴的想法,輕輕搖頭道:「我卸任之後,他們遇到的審神者是渣滓,我平時寵著護著的刀劍被他一振振虐待直至碎刀,後來他們就挾持了那個審神者要求見我。」
初晴回想到之前的三日月宗近和螢丸,看樣子,應該是這種相同的選擇觸動到了柯東內心的柔軟,這才網開一面的。
「我沒有阻止他們殺死那個人,之後他們就一振振在我面前自行碎刀。」柯東似乎是廢了很大力氣才將心中湧起的戾氣壓下,道:「從那個時候開始,我的靈力發生了變異,主動進入執法隊,卻從不契約任何一振刀劍付喪神。」
並且站定真正的公道,與時之政府厚此薄彼的做法相悖,漸行漸遠。
「審神者和付喪神,在我眼中,都是一樣的。」這是柯東在面對冬子時候說過的話,而現在,他又重複了一遍。
「我喜歡你的論點。」初晴微笑著說道:「那麼,我就加入執法隊了,還請您在想到辦法的時候,徹底的殺死我吧。」
「好。」柯東隨手一招,鶴丸國永立刻被一股靈力牽扯過來,「既然如此,這個傢伙我就不處理了,之後我會將消除骨刺的方法傳到你的終端,你記得處理一下,這樣也太難看了。」
鶴丸國永立刻要反駁,卻被初晴給捂住了嘴,「我知道了,多謝長官!」
柯東單單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要走,卻聽初晴在背後的詢問。
「上次,如果那個冬子不放過螢丸,你真的會殺了她嗎?」
「不會。」柯東回答的斬釘截鐵,「就算我與時之政府立場相悖,但表面上執法隊依舊屬於時政,我不可能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付喪神就與時政撕破臉皮。」
初晴一撇嘴,不過馬上就看到對方抬手亮出一張黑色的卡片,立刻就笑了,揍敵客家的打折卡,看樣子柯東徇私枉法的事情還不少呢。
眼看著柯東離開,初晴也想回去休息一下了,卻被鶴丸從背後撲倒,骨刺直接刺破了她的手臂。
惡作劇得逞的鶴丸第一次露出慌亂神情,連忙起身,「抱歉,主公,我沒想到……」
「的確應該把你的刺去掉。」初晴看了看自己手臂的傷口,有些抱怨的瞪了鶴丸一眼,「你以後少碰我!」
看到初晴並沒有真的生氣,鶴丸笑著湊近卻沒有觸碰她,「主公,剛剛我聽到了協議,還有你想死是怎麼回事?」
初晴拍打掉身上的塵沙,歪頭看著鶴丸,「你覺得呢?」
「就是不知道才會詢問啊。」鶴丸再次湊近,眼神很是危險,「主公做了了不得的事情吧?」
「其實也沒什麼,如果你們不再暗墮,我就會被時之政府徹底殺死。」初晴的眼神竟然流露出幾分嚮往,「真的……真的很渴望死亡呢。」
鶴丸國永心中悚然,怎麼會有這樣的渴望?主公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啊?來到這座暗墮本丸就是來找死的嗎?甚至於如果不被他們殺死,還備了後手會被時之政府殺死?
等到鶴丸反應過來,初晴已經離開了,他有些艱難的開口:「還真是……還真是嚇到我了。」
這真的是嚇到了,非同一般的驚嚇啊。
那麼……
「看來必須要加深暗墮了。」鶴丸興奮地笑了起來,「只要暗墮的話主公就不會死,暗墮暗墮,一定要暗墮!」
一隻專心搞事的鶴有多麼大的破壞力?這一點,初晴在之後的幾天內算是體會到了並且欲哭無淚。
文件很快傳到了初晴的終端,看著上面粗暴的解決方法,初晴忍不住目瞪口呆,竟然是……哪裡有骨刺就砍掉好了,這真的是去除骨刺的正確方法?
頭疼的揉著太陽穴,初晴還是高估了執法隊的法子,砍掉了還會長出來,長出來就繼續砍掉,恐怕正是因為這樣,柯東才嫌丟人沒直接說出來而是靠終端傳輸吧?
「砰」的一聲,從來不設結界的房門被一刀斬開,剛剛才被召喚出來的大俱利伽羅惡狠狠地盯著初晴,渾身都是殺氣。
這就是雖然冷淡但其實很溫柔?初晴抿著嘴唇,一會兒不見怎麼感覺大俱利變了一個人一樣?
「鶴丸在哪?把他交出來!」幾乎是壓抑不住的怒吼,大俱利伽羅到底是暗墮本丸出身,身上戾氣驚人的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鶴丸國永!」大俱利伽羅狠狠劈斬在一旁的柜子上,冷道:「如果你再不交出鶴丸,下一刀我就砍了你!」
「我想,我們是不是有點誤會?」初晴依舊不明所以。
「強行寢當番的渣滓,去死吧!」大俱利伽羅高舉起打刀,狠狠朝著初晴劈落。
「咣」地一聲,一振短刀擋住了大俱利的攻擊,前來算賬的博多簡直要嚇死了,為什麼從來不參與傷害審神者的大俱利會突然這麼暴躁?
「大俱利先生,發生了什麼?請冷靜一下!」博多手中賬簿掉了一地,回頭朝著初晴大吼:「還不快走!」
初晴卻沒有離開,她只想搞懂自己到底哪裡得罪了這振打刀。
「博多,你讓開,她找鶴丸強行開寢當番,現在對方已經失蹤了!」大俱利伽羅睚眥欲裂,「外面也沒有他的刀鈴,說不定已經被碎刀了!」
博多嚇得刀差點掉在地上,回頭看了眼同樣愕然的初晴一眼,神情漸漸堅定,「請相信我,大俱利先生,主人不是那樣的人!」
「那刀鈴在哪?」大俱利冷冷看著初晴,「鶴丸的刀鈴在哪?」
「應該被他自己拿走了吧?」初晴不是很確定,但大概就是這樣吧。
還真是可笑,大俱利伽羅就要將博多震開攻擊初晴,卻看到鶴丸國永突然從窗口跳了進來,腰間正掛著屬於他的刀鈴。
「大驚喜!」
博多/初晴/大俱利伽羅:……
這把刀絕對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