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方遠莊 五
文祁二人被柔和地逼著進了一間客屋，等了好半天，見外麵的聲音漸漸退去，兩人這才放下心來。
??文焰悄摸摸地走到門口，敲了敲門板，果然聽見外麵有人喝道：“幹什麽！”
??祈雁小聲道：“外麵有人監視我們。”
??文焰點點頭，指了指內室，示意她進去說話。
??兩人輕悄悄地退到內室，裏麵隻有一張床，也不知古二北將他二人關在一間屋子，是何意思？其實他的意思很簡單，就是：嫌麻煩。
??祈雁道：“為何那古二北會放過我們？”
??文焰道：“我猜跟你爹爹有關，我有一種感覺，方遠莊跟你爹，應該有些淵源。”
??祈雁想了想，說道：“我也覺得奇怪，如果他們要抓我爹爹的話，為何又會找大夫為我爹爹醫治？”
??文焰道：“沒錯，這就是問題所在，所以，在你說你是祈虎的女兒後，那個古二北明顯有所顧忌，他雖然對你的話半信半疑，但也不敢妄下定論，恐怕就是擔心，萬一你真的是祈虎的女兒，也許他不好交待。所以啊，小娘子，你就放心吧，隻要你爹沒事，我們就一定沒事。“
??祈雁點點頭，稍微鬆了口氣，突然想起了什麽，說道：“文焰，我想到一件事，方才我跟古二北兒子交手的時候，我覺得他用的一套拳法，很像我爹爹教我的豹肘拳。我跟他交拳的時候，當下隻是覺得奇怪，也沒多想……”頓了頓，又細細回憶起來，驚道：“但我現在想來，我覺得他用的那套拳法，就是我爹爹的豹肘拳。”
??文焰有絲驚詫道：“那你爹這套拳法師出何門？”
??“這就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祈雁道：“這套拳法，是根據虎門拳、擋手拳、捏手拳、截拳等等功夫，集眾多大家拳法，我爹爹自創的一套拳法，除了鏢局裏的人，還有我以外，旁人是學不到這套拳法的。而且，我還發現一件事，那人隻會原先的六十七路拳法，但是我爹在五年前，又加了十二路拳法進去，但是我看那人，一點也不會。”
??文焰道：“那他們是如何習得你爹的拳法？”想了想，又道：“你爹肯定跟方遠莊有著莫大的關係。”
??祈雁不解道：“我爹是如何識得方遠莊的人呢？”
??文焰道：“等明天見了莊主，也許我們就能知道了。”頓了頓，續道：“好了，別多想了，趕緊休息吧，都累了一天了，你看看你，眼睛都紅了。”
??祈雁點點頭，這才查覺自己早已又困又累，莫不是一口“仙氣”吊著，早就攤倒在地。她撇了眼床鋪，又撇了眼文焰，心想：這叫她怎麽睡嘛？
??正躊躇不定時，就聽文焰說道：“我去外堂裏睡，你留在這裏，不打緊。”
??說罷，，起身走開了。
??祈雁張了張嘴，卻累的不想說話，打心裏感激他的體貼，爬上床後，合衣而臥，沾上枕頭就睡著了。
??祈雁睡的正酣，迷迷糊糊中聽見一陣嘈雜聲，睡眼惺忪地半眯著雙眼，倏爾驚醒，從床上一躍而起，喃喃道：“我怎地睡糊塗了，竟忘了身在何地？”
??她跳下床後，見文焰正扒在窗口，支開了一點窗沿，從微弱的縫隙中向外看去。
??祈雁走近他，小聲問道：“屋外發生何事？”
??文焰道：“沒什麽大事，應該是換崗的。”
??說罷，，輕聲將窗戶關上。
??文焰見她睡的紅撲撲的小臉，甚是可愛，突然莞爾一笑。
??祈雁奇怪地看著他，問道：“你笑什麽？”
??文焰抿著嘴，止住了笑，說：“沒什麽。”
??祈雁剛想追問個清楚，就聽見屋外紛至遝來的腳步聲，聽聲音，似有好幾十人。
??祈雁全身一凜，全身呈戒備狀態。
??文焰倒是輕鬆自若，笑道：“方遠莊挺給我們麵子的。”
??祈雁不解道：“何意？”
??文焰又笑了笑，調侃道：“派這麽多人來守著我們，小娘子，你說他們是怕我？還是怕你？”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小娘子，隻要你在我身邊，我什麽時候都有心情。”
??祈雁一愣，突然紅了臉，老大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文焰也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會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來，這也許就是內心最真實的想法吧。
??腳步聲倏地停在門外，隨即房門被敲的“砰砰”作響，一人粗聲喊道：“裏麵的人，開門！”
??文焰看向她，道：“該來的總會要來，走吧，別怕，有我在呢。”
??祈雁心頭又是一陣感動，覺得他的背影突然變得高大起來。
??打開房門，就見一窩人堵在門口，為首的很是眼熟，文焰定盯一看，就是昨夜叫古二北爹的那個粗漢子。
??古勇強粗著嗓門道：“二位請吧。”
??文焰拱手作揖道：“勞煩帶路。”
??文祁二人並肩剛踏出房門，方遠莊的護衛們就一擁而上，分別圍在他們左右手兩邊，形成兩道人牆。二人跟著古勇強又往前走了幾步，就感覺身後的道路也立刻被填滿了人。
??祈雁斜眼瞧去，見這些人個個都身形魁梧、虎背熊腰，應該練的都是外家硬功，心想：要是真打起來，時間拖得越久，自己鐵定越吃虧，無雙劍又被他們扣住了，單靠拳腳近身搏鬥，怕是挺不過百招。
??祈雁正思慮萬千時，就聽文焰的聲音輕輕傳來：“你又在想什麽？”
??祈雁蚊子哼道：“他們練的都是外家硬功，要是真打起來，一定不要近身搏鬥，太吃虧了。”
??文焰用氣音說道：“放心，打不起來。”
??祈雁狐疑地瞧了他一眼，卻對上文焰笑盈盈地眸子，還衝她眨了眨眼。
??旁邊的人以為他們在打什麽暗號，立刻吼道：“幹什麽！老實點！”
??古勇強停住腳步，轉過身來，問道：“怎麽了？”
??文焰雙手一攤，聳了聳肩膀。
??祈雁也學著他雙手一攤，一副無辜的表情。
??古勇強撇撇嘴，沒理他們，繼續往前走。
??文祁對視一眼，跟著古勇強來到一間若大的正堂。
??祈雁有些不可思議地眨巴著眼睛，這間待客的正堂要比他家大上幾倍之餘，堂內左右兩邊均是紫檀木雕的太師椅，兩椅之間放置的都是紅木雕花的茶桌，十分精致。
??前廳的牆壁上，掛著一副黑白的山水墨畫，正中央是一把紅木長椅，上麵放著一張顏色十分鮮亮的虎皮，一位頭發半白的長者在長椅上正襟危坐，約莫六十多歲，腮邊虯須花白，皮膚黝黑發亮，濃眉、闊眼、唇薄，身型粗壯，一副威風凜凜的氣勢。
??這位就是方遠莊莊主——古方遠。
??祈雁向他右位掃去，首位坐著一位約莫四十來歲的男子，滿腮虯髯，沉著臉，正是上次與古三東鬥狠的大哥古一南。
??與古一南對應的左手邊首位，坐著一位約莫三十五六歲的男子，正是昨夜的古二北，長相跟古一南確實十分相似，就是在氣質上，少了幾份煞氣。
??右手邊次位，坐著一位約莫三十左右的男子，模樣氣質都跟前兩位大不相同，劍眉細眼，膚棕臉窄，身型中等，正是與他們有點頭之交的古三東。
??與古三東對應的左手邊次位，坐著一位約莫二十五歲的男子，跟古三東長相頗為相似，唯獨身型偏瘦，氣質也較儒雅，在一幫糙老爺們裏，也算得上是位翩翩公子了。
??祈雁沒見過他，不識他是何人？但依他的坐位和年齡來看，應該就是他們的四弟了。
??沒錯，此人就是古家老四——古四西。
??文祁二人一步步走近，待他們站定後，就見古三東從坐椅上站起，驚訝道：“文郎君，祈娘子，怎麽是你們？”
??話音剛落，屋內眾人都顯訝異神色。
??古二北奇道：“三弟，你認識他們？”
??古三東點點頭，道：“文郎君曾經出手相助，以防得我被小人暗算。二哥，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話音落，就聽古一南重重地哼了一聲，滿臉怒氣，因為古三東口中的“小人”正是他的人。
??古二北有絲不悅道：“三弟，你此話何意？他二人昨夜在我方遠莊的屋頂上，旁若無人的飛簷走壁，你說，我有何誤會？換作是你，你不懷疑？”
??說完，看向他爹。
??古方遠隻不動聲色地看向他們，沒有要發話的意思。
??古三東又道：“二哥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文郎君和祈娘子也許並不惡意，不如我們先問清楚再下定論。”
??古二北本來確實有此想法，但卻被古三東一番搶白，心中十分不爽，反而激起了他的逆反心理，厭厭道：“三弟，你是在說我不分是非嗎？”
??古三東道：“二哥，小弟絕無此意，隻是覺得，不要冤枉了好人才對。”
??“你說什麽！”古二北一拍茶桌，震的茶杯都晃蕩了兩下，怒道：“好人？三更半夜，在別人家房梁上亂飛，能是什麽好人？！”
??一旁的古一南見狀，心中竊喜，唯恐天下不亂，腹誹道：“三弟，你該不會與他們有什麽勾結吧？”
??古三東大驚，惶恐道：“大哥，小弟不敢，小弟知道攪了大哥的好事，十分過意不去，已經受過父親的責罰，請大哥勿要再見怪，也不要再因為這件事，再追著小弟不放，隨口冤枉小弟！”
??他知道大哥恨他，就想著法子整他，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故意舊事重提，就是叫堂上的父親知曉，大哥仍舊對他心存記恨，無論說什麽，都隻是想蓄意報複。
??古一南冷哼一聲，吹胡子瞪眼地瞧著他，心下忿忿不平，對他攪黃了自己納妾的好事，始終耿耿於懷，即便是父親罰他，也隻是走個過場而已，根本出不了他心中這口鳥氣，總是想著在合適的機會，踩他一下。現下逮到這麽好的機會，管他什麽屎盆子，先往他頭上扣了再說。
??古二北接邊嘖嘖道：“大哥說的也不無道理，你如此維護他二人，至方遠莊何地啊？難道咱們這麽大一個莊子，就是任人來去自如的嗎？還有沒有一點江湖規矩？”
??古三東道：“二哥說的在理，方遠莊自然不能任人踐踏，小弟愚見，既便是要殺要剮，也得讓人死個明白，咱們也得殺個明白，若是問都不問一聲，萬一殺錯了人，豈不叫江湖中人笑話，說我們方遠莊毫無容人之量，濫殺無辜。”
??古二北一口氣被他噎著說不上話，好話全都被他說盡，到頭來，怎地自己成了不分是非、無容人之量還濫殺無辜的惡人了？
??古二北突然眯起眼睛，意識到自己被他激了，再與之糾纏下去，隻怕自己在父親麵前，又失了分寸，隨即穩定了心神，話鋒一轉：“三弟啊，你誤會二哥的意思了，既然此二人來路不明，深更半夜的在咱們莊子裏瞎晃悠，那二哥第一時間，怎麽可能認為他們是好人嘛，自然要抓起來的，這不是，你看，今天一早就請父親明斷了嘛，不然的話，昨夜兩刀殺了便是，我留著他們，就是保全方遠莊在江湖上的聲譽，免得落人口舌。”
??古三東道：“多謝二哥深明大義。”
??古二北偷偷瞥了眼父親，見他眉頭舒展，表情柔和，當下放下心來。
??古一南不屑地斜了古二北一眼，嚷嚷道：“咱們方遠莊還怕了那些江湖嚼舌頭的不成！”
??古二北道：“大哥，話不能這麽說，你是不怕，但咱們怕啊，父親怕啊。”
??古一南見他語有譏諷之意，怒氣衝天，滿臉通紅，正要大放厥詞時，就聽堂中古方遠哼了一聲，這才閉了嘴去。
??眾人同時看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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