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趙芸兒
趙芸兒享受著被眾星捧月的感覺,即便圍繞在她身側的都是些殘枝爛柳,她都覺得自己是倍受寵愛的,那種高高在上的氣勢始終叫她不能自撥。她瞥眼望去一周,雖沒一個她能瞧得上的,但依舊對著他們倩笑溫語、秋波四射。那樣的風情騷動,能叫人把心都酥化了。
??趙芸兒身為金州首富之女,無論家世、容貌都不可能待到她年芳二十還未出閣。自她十二歲起,就已經開始有人上門求親,直到十五六歲時,求親者達到頂峰。金州城內所有的媒婆都踏過她家的門檻。但趙芸兒自傲,總是百般挑剔、諸多不滿。她一心想為自己謀得一門最完美的婚事。挑著挑著,便挑到了二十歲還待字閨中。隨著年歲漸長,求親的人肉眼可見的變少。她起初還是不願降低要求,直到她今年剛剛過完二十歲生辰,才猛然發現,金州城內與她適齡的郎君大多早已成婚,她自是不能為人妾侍的,而與她家世相當,又比她年紀小的郎君,又不太願意配她。
??趙芸兒一下從炙手可熱的香饃饃,墜入到鮮人問津的地步,這讓她不得不真正開始焦慮起來,竟也在那些她過去完全看不上眼的郎君中,開始重新一一斟酌。越是斟酌,就越感焦慮;越是焦慮,就越覺自憐。不忿道:“我趙芸兒何從要落到如此境地?我什麽時候為嫁人這種事情而煩心過?”
??她身旁的丫鬟道:“祈門鏢局的長女祈雁過兩天要辦一個生辰宴,聽說祈總鏢邀請了許多青年才俊,會文會武、又或是文武雙全的郎君們都被納在邀請行列,到時候一定很熱鬧。奴婢有聽到傳言,這次祈總鏢辦生辰宴隻是個幌子,實則就是在為祈娘子尋覓合適的婆家。若是娘子您也能去得那生辰宴的話,以娘子的美貌,定會豔壓群芳,如果覓得合適的郎君,認定了娘子,又豈會在乎旁事?”
??趙芸兒心頭一動,隨即又神色一黯:“我與那祈雁舊時結下了梁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也沒邀請我去,我怎地去得?”
??丫鬟道:“小娘子,那些都是小時候的事了,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黎晴娘子也嫁人了。那祈娘子也對小娘子您爆粗,害得您玉體受損,家主都沒對他們祈家過份計較,這事已經過去了,又不是什麽有臉麵的事,誰還願意再提呢?”
??趙芸兒道:“當年我爹放過祈雁,是因為那個黎晴在家上吊自殺,被祈雁給救了。黎家鬧上我家來,害得這件事情被爹爹知曉,不但沒找祈雁麻煩,還害得我被爹爹訓斥一通。那個黎晴也真是蠢,竟為得這種事要死要活的。”
??丫鬟道:“小娘子,家主沒有計較,已經給他們祈家留下天大麵子了。不然那祈雁動手打人,告到官府那裏,還不得叫她吃點罪受,以趙家在金州的地位,豈能讓她好過?所以娘子去她祈雁的生辰宴,是給她麵子,有何去不得的。娘子隻要想著,您的目的又不是跟那祈雁敘舊,是她生辰宴裏邀請的那些小郎君。祈總鏢人脈甚廣,跟咱們又不是一路的經商人。他邀請的人中,肯定有很多我們見都沒見過的。小娘子去看看,定不虧得。”
??趙芸兒心思定了,道:“好,就這麽辦。你去隨便挑個什麽禮物帶上,到時候我看祈總鏢還能把我趕出去不成?”
??丫鬟道:“他肯定不敢,趙家這點麵子他還是要給的。”
??趙芸兒一路在讚歎聲中走到祈雁麵前,眼中的眸光仍是那樣的自傲。她對站在祈雁身側的秋姚行禮道:“祈夫人,好久未見,近來可好?”
??秋姚的心思如水一般的靈動,在她一看見趙芸兒時,便明白了一二。雖她心裏也不喜趙芸兒,但麵子上的事,她總是打理的很好。
??秋姚對她微微笑了笑,柔聲道:“是芸兒啊,這許多年未見,出落的更加漂亮了。”
??趙芸兒抿嘴淺笑:“祈夫人真是說笑了,芸兒的美貌不及祈妹妹三分呢。”說著看向祈雁,笑道:“祈妹妹近來可好,今天我得知祈妹妹生辰宴,心裏記掛妹妹,便叫丫鬟備上了禮物,不請自來,還望祈妹妹勿要見懷。”
??趙芸兒一邊說時,一邊不停地打量著祈雁。隻六年未見,當初那個十二歲隻稍顯清麗的小娘子,竟然出落的如此嬌俏動人,心下嫉妒萬分。
??當年那件事是她必生的奇恥大辱,雖心有不甘,但也自此對祈雁心生懼怕,不僅換了私塾,從此再也不想見她,更不想聽到她的任何消息。
??祈雁冷冷瞧她一眼,哼道:“某人怕掛懷的不是我吧?你今天來……”
??話音未完,就被秋姚厲聲打斷:“阿雁,你趙姐姐難得來一趟,可得好好招待人家。你們從小就在一個私塾裏讀書,幼時大家都頑皮,不懂事,都做了很多錯事,現下都長大了,可別再孩子心性了。”說著,遞給祈雁一個眼神,示意她不要鬧事。
??祈雁抿抿嘴,撇嘴道:“知道了,娘。”
??秋姚點點頭,溫柔笑道:“芸兒,你跟祈妹妹好好聊聊,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說罷,秋姚轉身離去,招呼起其他客人來。
??祈雁和趙芸兒二人,相看無語。
??趙芸兒哼笑一聲,悠悠道:“多年不見,性子還是一點沒變。”
??祈雁不屑地瞥了她一眼:“彼此彼此。”
??“怎麽,你爹爹邀請了這麽多小郎君來,是怕你嫁不出去嗎?”
??“趙芸兒,你二十了都還未出嫁,我哪好意思搶在你前麵?再說了,你今天來,不就是為了這些小郎君嗎?又何必裝腔作勢。”
??“你……”
??“我、我、我,我怎的了?是不是說到你心坎上了?”
??“這麽多年了,還是這般粗魯,一點也無閨秀的樣子,穿的再好看,也隻是個空殼,毫無半點涵養。”
??“嗬,趙芸兒,你講的太對了,有些人就隻是具空殼,實則內心陰暗,又髒又臭。”
??“祈雁,你在說誰?”
??“那些空殼嘍。”
??“你再說一句試試。”
??“怎地?你還想打我不成?告訴你哦,事隔六年,我的武功可是又精進了不少。”
??“你……不是說你爹不讓你練武了嗎?”
??“你知道嗎?我是武學天才,不學都會,要不要試試?”
??“……”
??趙芸兒退後了一步,見她偷笑,不悅道:“祈雁,不要以為我當真怕了你,我隻是有涵養,不跟你這個粗人一番計較。”
??祈雁道:“可惜啊,我是當真不怕你啊。”
??此時,一個聲音傳來:“你們在說什麽?誰怕誰啊?”
??趙芸兒扭頭看去,本來還麵帶怒容的臉蛋一下就亮了,表情也柔和了起來。她瞧來人一身湖藍色錦衣,長身玉立,氣質高貴,眉眼俊雅,端莊微笑道:“這位小郎君是?”
??“在下文焰。”文焰拱手道。
??趙芸兒欠身回禮道:“原來是文郎君,方才,小女子失禮了。”
??文焰笑道:“哪裏的話,在下隻是路過,不小聽到你們在說‘誰怕誰’,就好奇一問,還望兩位小娘子莫要見怪。”
??祈雁小聲咕嚕道:“偷聽別人說話偷上癮了。”
??文焰假意問道:“你說什麽?”
??祈雁含糊道:“沒什麽?”
??趙芸兒搶話道:“聽文郎君口音,不像本地人,不知從何處而來?”
??還未等文焰答話,就聽祈雁搶道:“他從何處而來,關你何事啊?”
??趙芸兒佯裝委屈道:“文郎君,不好意思,小女隻是隨口一問,沒想到惹得祈妹妹不高興了,你可千萬別怪她。畢竟今天是她生辰,小女不該搶她風頭才是。”
??祈雁氣不打一出,小火苗“噌”的就躥上頭頂。她望著滿院的賓客,默默對自己念叨:冷靜,冷靜,今天絕不能惹麻煩。
??沒想那文焰卻笑而對之:“小娘子美貌,到哪裏都是風頭,又何需搶呢?”
??趙芸兒嚶嚶嬌笑:“文郎君過獎了。”
??祈雁:“……”
??文焰道:“在下回答小娘子剛才的問題,我確實不是本地人,家在京城,祖上做些玉器古玩的生意。”
??趙芸兒點點頭笑道:“我看小郎君一表人才,不知今年青春多少?”
??文焰道:“十九,不知小娘子芳齡何許?”
??趙芸兒有絲尷尬,小聲說道:“小女子今年二十。”
??祈雁:“……”
??文焰略略驚訝道:”小娘子看上去隻有十五六而已,莫不是在逗樂於在下吧。?
??趙芸兒咯咯嬌笑:“文郎君莫不是在逗樂小女吧。”
??祈雁鄙夷地看了文焰了一眼,又瞥向一臉春癡的趙芸兒,心道:這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情罵俏嗎?
??文焰真誠說道:“千真萬確,在下可不敢欺瞞娘子。”
??趙芸兒快樂地幾欲飛天,慶幸自己今天厚著臉皮來了,要不然,豈不是要錯過如此俊郎?問道:“文郎君,你這次來金州所謂何事?是和……家中妻兒一起來遊山玩水的嗎?”
??文焰遺憾道:“說來慚愧,在下還尚未娶妻。”
??趙芸兒眼睫一眨,心中雀躍,高興道:“那文郎君對未來妻子,可有何要求?”
??文焰道:“如果能像小娘子這般美貌,自是在好不過。不過,我怕是沒有這個福氣。”
??趙芸兒羞怯道:“文郎君相貌出眾,儀表不凡,縱使像我這般美貌女子,又豈會有不動心之意。”
??二人一唱一搭,你來我往,完全當一旁的祈雁如空氣般存在。
??祈雁對著天空大大地翻了個白眼,直想吐,再也待不下去,怕汙了自己的耳朵,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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