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伶雅閣
這一覺睡到黃昏，祈雁才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懶洋洋的在床上翻了個身，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突然覺得肚子餓的慌，口裏念叨：“月遙，月遙……”
??半天也沒人理她，喃喃道：“這個月遙，整天也不知道跑哪去了？”說著，拖著沉重的身子，極不情願地從床上爬起。想起昨夜發生的一切，尤如在夢中一般。
??她自行洗漱穿戴好後，準備出門覓食，推開房門，就見彩霞落日，天空中通紅一片，甚是美麗。她撓撓後腦勺，自言自語道：“我這是睡了一天了，難怪這麽餓？”
??祈雁起步向廚房走去，想要弄點吃的。經過中院時，依見泉鈴鳥鳴，好似昨夜之事，未曾發生過似的。正愣愣想的出神，不覺有個身影正在慢慢靠近，一抬頭，就看見雲起正站在她麵前，驚道：“你怎麽在這兒？”
??雲起道：“剛剛祈夫人叫我過去，我回房時經過這，就看見你了。“頓了頓，又道：“你……還好吧？”其實他也不必非經過這裏，隻是遠遠看見她站在廊下發呆，兩條腿不自覺地就走了過來。
??祈雁好奇，連連發問：“我娘叫你過去的？我娘為什麽叫你啊？她有跟你說什麽嗎？”
??雲起靦腆道：“也……沒說什麽，就是閑聊了幾句。”
??“就這樣？”
??“對。”
??“哦。”祈雁點點頭，說道：“我肚子好餓，我去廚房弄點吃的，你……你自便啊。”說著便跑開了。
??雲起依依不舍地看著她的背影，突然胡海的聲音傳來：“少莊主，那個……”話說一半，又吞吞吐吐。
??雲起道：“何事？直說便是。”
??胡海道：“少莊主，剛剛接到莊主的來信，說是……洪娘子來了。”
??“洪娘子？”雲起先是一愣，隨即一驚：“洪裳？”
??“正是。”
??“她來金州了？”
??“對。”
??“她來幹什麽？”
??“這個……我也不知。”
??“爹還說什麽了？”
??“莊主說，接到洪娘子後，處理好這邊的事情，立刻回去……回去成親。”
??聽到“成親”二字，雲起有如五雷轟頂，心中隱隱作痛，說不上的不是滋味，冷聲道：“她到哪了？”
??“說是明日應該就入城了。”
??“知道了。”
??回到客房後，雲起坐立不安，心中難受的緊，喉頭感覺被人死死地掐住。他有些煩躁，不知心緒為何波動，對於他和洪裳的婚事，突然反感至極，之前爹爹為他訂下這門親事，他倒也沒什麽感覺，隻要爹爹喜歡就成。可如今、現下，怎地會如此厭惡，甚至還感到害怕。
??雲起再也待不住了，決定出去走走。他獨自來到大街上，在熙攘人群裏，漫無目的地遊走。
??街邊依舊喧鬧，小攤叫賣聲不斷，也許隻有在這嘈雜聲中，他才能尋得片刻安寧。
??忽然，雲起聽得背後馬蹄聲響，呼嘯而來，似乎絲毫沒有減速之意，嚇得人群連連逃避躲讓，抱頭鼠竄。
??雲起輕巧閃到一旁，隻聽“呼呼”聲，幾匹快馬倏爾而過，一個熟悉的身影從他眼前閃過，他一驚：巫衣紫！當下未及細想，一躍而上，飛簷走壁，居高臨下，跟住了他們。
??隻見巫衣紫一眾人，勒馬停在了花伶雅閣的門口。他心下奇怪，想起那日偶遇祈雁，他們在芋香苑二樓喝茶吃點心時，曾聽她和祈鷹談論過，看見巫衣紫進了這間花伶雅閣。當時，他不識巫衣紫是誰，也未曾留意。現在又讓他撞見，心想：難道這花伶雅閣裏，藏著巫衣紫不為人知的秘密？
??待巫衣紫一眾人進去後。雲起走近花伶雅閣，他想幫祈雁打探巫衣紫虛實，卻又礙於青樓這種地方，站在原地，躊躇不前。
??正猶豫時，兩隻胳膊忽的被人拖住，一陣濃烈的脂粉氣撲鼻而來，雲起蹙了蹙眉，不喜這種味道，瞥眼看去，左右兩邊，一邊一個妙齡少女，正笑盈盈地拉著他進門。
??雲起掙脫她們，向後退了一步，臉上略過一絲紅暈，不高興道：“小娘子請自重。”
??那兩小娘子仍舊笑臉相迎，其中一位說道：“原來公子喜歡這種的。”輕聲細語道：“公子請進，奴家這廂有禮了。”
??雲起不看她們，心想：先探探巫衣紫為何會來這裏。一狠心，徑直走了進去。
??他剛一踏進大門，就覺一眾目光向他投射而來，叫他渾身不自在。少時，一位徐娘半老的虔婆扭著腰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嗬嗬笑道：“哪家的公子，這麽俊哪。”伸手想要勾住他的下巴。
??雲起迅速往後一退，仍舊默不作聲。
??那虔婆道：“公子貴姓？眼生的很，第一次來嗎？”
??雲起道：“在下姓雲，初到金州。”
??虔婆哈哈笑道：“原來是遠客啊，歡迎，歡迎。”隨即喚道：“芝芝，過來，招呼這位公子。”
??被喚作芝芝的小娘子飄然而至，微笑著走到雲起的麵前，柔聲道：“公子，請跟我來。”
??雲起跟著她來到前廳，環顧一周，幾乎座無缺席，猜拳聲，嬉笑打鬧聲，絡繹不絕，到處都是濃妝豔抹的娘子，衣著暴露，酥胸半露。雲起害羞地垂下眼簾，跟著芝芝來到一桌角落處坐下。
??芝芝問道：“公子，可要吃些什麽？”
??雲起被人問過無數次要吃什麽？屬這次最尷尬、最別扭，生硬答道：“茶。”
??芝芝又問道：“就茶嗎？可還需要些別的什麽？”
??雲起道：“不用。”
??芝芝點頭道：“公子稍等。”轉身離去。
??雲起這才稍稍鬆了口氣，開始觀察四周環境，瞥見斜角處兩人身影十分熟悉，驚想：是文焰和高森！他們怎地也在這？難道也是因為巫衣紫？
??正疑惑著，就見幾位小娘子向他們走去，依桌而坐，貼在他們身邊，與他們一起把酒言歡，再看向他二人神情，倒是十分自在。
??難道他們是來……消費的？
??雲起瞥過頭去，不再看他們。
??此時，芝芝正端著壺茶走了過來，依著他坐下，為他斟茶。
??雲起別扭地往邊上挪了挪，喝了口茶，見她半天還走人，說道：“小娘子可以了，我一個人就行了。”
??沒想那芝芝愣了愣，突然落下淚來，抽泣道：“小郎君您是不喜歡我嗎？”
??雲起有些慌神，忙道：“我隻是喜歡一個人待著。”
??芝芝抹了抹了淚，淺笑道：“公子說笑了，既然來到這裏，又怎能喜歡一個人待著呢？公子若是要趕我走，怕是貴姨又得罰我了，說我伺候不周。”
??雲起道：“貴姨？她為何罵你？”
??芝芝道：“小郎君真是有趣，是第一次來吧。”又為他斟了一杯茶，楚楚可憐地說道：“貴姨叫我來伺候您，要是您趕走了我，貴姨定會罵我招待不周，到時候奴家就得受罰了。”
??雲起抿抿嘴，也不想為難別人，指著對麵的坐位：“你坐那兒吧。”
??芝芝淺笑道：“小郎君不趕我走就好。”她重新坐下後，細瞧著他，眉清目秀，甚是俊俏，問道：“公子不像金州人，從哪裏來的？”
??“雲南。”雲起一邊回答，一邊瞄了眼文焰和高森。
??“這麽巧，我有位姐妹，也是從雲南來的，小郎君要不要見見？”
??“誰？”
??“她叫鬱靈，我叫她過來，可好？”
??“不必了。”
??“那……小郎君，可想吃些什麽小食？”
??“不必了。”
??“聽個小曲？”
??“不必了。”
??芝芝：“……”
??雲起：“……”
??芝芝道：“公子該不會就是來喝茶的吧？”
??雲起忽然想起，巫衣紫既然出入此地，想必很多人會認得她，問道：“你們這……有沒有一個叫巫衣紫的？”
??芝芝想了想，說道：“我們這兒倒是有位叫紫煙的，公子可有興趣？”
??雲起抿抿嘴，簡直雞同鴨講，隻悶聲吃茶，不再言語，盤算著如何去廂房裏瞧瞧。
??就在此時，大廳裏忽的嘈雜起來，原本坐在廳裏的人個個都興奮起來，二樓和三樓的圍欄上，突然湧出許多人，扶在欄上，伸頭張望。
??雲起向四圍望去，不明所已。
??芝芝笑道：“公子，咱們花伶雅閣的花魁，燕竹姑娘，最近譜了個新曲，現在就要為大家表演呢。”
??話音剛落，滿樓的口哨聲、呼叫聲連綿不斷，有的人激動的已經爬上桌子，不住的揮著胳膊，扭臀擺腰，嘴裏嚷嚷著“燕竹燕竹”。
??隨著呼叫聲越來越大，一位身型婀娜的小娘子，緩緩從舞台後幕處走出，手中捧著一把楠木五弦琵琶。她走到圓台中央，向眾人行了行禮，低眉微笑，十分端莊。待她坐好後，一雙白嫩的玉手扶住琴，蔥蔥纖指開始在琴弦上撥弄。頓時，看客們都安靜了下來。
??曲聲時而婉轉悠揚、和風細雨；時而疾風勁草、雷霆震怒。她的麵容也時而含情微笑；時而幽怨哀傷。
??看客們伴著酒意，不知是聽的如癡如醉，還是醉的神魂顛倒。
??雲起倒是無心賞曲，赫然發現，文焰和高森正悄然起身，趁著人多眼雜時，正分頭散開，向樓上走去。
??雲起心下起疑，難道他們來此地是另謀他事？他趁著芝芝聽曲聽的入神，悄然離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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