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親密接觸—晴空驟雨【3】
吻是一種怎樣的美?據說那種美可以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
我雙手扶在冰冷的城牆上,胳膊自然地把雪晴包圍了一圈。
我們眼睛的距離仍在慢慢縮小,慢到幾乎感覺不出來,接著微弱的光線從眼睛裏流出的光芒在彼此的瞳孔裏打轉,我也不知道我們兩個在用眼神交流什麽,我讀不懂她的眼睛,她也讀不懂我的眼睛。周圍的風仿佛都靜止了,城牆上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隻留下夜,這漆黑但不寒冷的夜。慢慢靠近她,我也開始一點點緊張起來,呼吸有點急促起來,我很想深吸一口氣,再吐出去——但是現在不允許。我隻能控製著自己,盡管帶有些許窒息的感覺,但是完全被兩個人盡在咫尺的距離所打消。我把力量都用在手上,按著城牆,手心的陣熱和城牆的冰冷不時在交匯著,緊張在其中間徘徊,在這種冷暖感受的瞬間消失又出現。一陣風過來,那種冰冷混著來自手心的冰冷一下子傳到我的心底,在那一刻凍結我的五髒六腑,以至於我感覺到從鼻翼靜靜散出來的氣息都是冰冷的。
越靠近,她的眼睛變得越發澄澈,仿佛是冬日裏的表層結冰的溪水,表麵純淨安然,卻有純潔的東西在裏麵流淌,一直流到我的心裏,將我心底的青春之河蕩起一層漣漪,朝著她心底的方向擴散開來。距離繼續縮短,我聽到了兩個人帶有緊張的呼吸聲,聽到了兩種青春的顫抖,隱約中透露出一種最原始、最純真的力量,還帶有些許成長的感覺。她開始有些羞澀了,茫茫的世界中好久沒看到這樣最動人、最真實的麵容了。我,被這種來自生命原野的美深深打動了,那一刻仿佛有兩滴淚潤過我的角膜,久久地凝結在那裏。感覺鼻子之間的距離還有三十毫米那樣,雪晴一刹那閉上了眼睛,那種羞澀也隨之煙消雲散,她微微抬了一下頭。齊齊的劉海兒伏在眉毛之上,她臉龐微仰的片刻劉海兒中間很自然的分開了一條縫,像是被風吹過一樣。我變得越來越緊張,整個身體的肌肉都僵硬了。看著她,就仿佛在看著自己的世界。
我一閉上眼睛,兩個人的鼻尖兒就靠在了一塊。
早在寒冷的空氣中失去嗅覺和知覺的鼻子在那一瞬間感受到了另外一種溫暖,但是我內心的緊張依然在加劇,因為我想靠近她的嘴唇。兩個人鼻翼中散出的夾著體溫的氣息撲在鼻前唇間,我能感受到那種氣息繼續上升,直到穿過眼睫毛消匿在空氣中。我輕輕咬了一下牙齒,會厭軟骨很自然的動了一下。我極力抵抗著來自兩人的氣息,憑著直覺,尋找著青春裏最永恒的悸動。
慢慢的地在靠近,以一種未知的速度、未知的方式在縮短一種未知的距離。我知道接觸就會在那一瞬間,就在兩個人最不經意的一瞬間,無論兩個人在這短暫的時間中如何小心翼翼的期許,或者還是帶有一種莫名的敬畏和恐懼。但是那種接觸全然不取決於我,取決於時間,那幾乎凝滯的時間。時間過的很慢,世界在消失,在慢慢的消失,心裏隻剩下一個人,也隻能剩下一個人。大腦一片空白,空白的讓我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
一刹那,我的上唇找到了她的上唇,她的下唇靠到了我的下唇。
一種無法描述的輕柔襲過我緊張地早已接近冰封的軀體,洞穿我的心靈,和我整個生命。那一刻就像兩股水流悄無聲息的匯集在了一起,就像兩縷風在湖麵自然地混在一塊,就像兩束陽光接著大海的波濤經過折射不經意間擦過彼此一樣,就像躲在雲層裏的月光悄悄將清輝灑在那滿塘荷葉其中一片之上一樣。我不知道是彼此在控製呼吸還是什麽,隻是兩人的氣息都弱了下來。
就在那一瞬間,在她的體溫傳遞給我的那一瞬間,我腦子裏一幕幕場景在閃現。那個離奇的夢,在地鐵遇見的瞬間,長久等待的惘然若失,小店門口的久久張望???還有那流離燈光下的風車時間,還有那長久離開、宿舍樓下的再次相擁的場景??????那一切記憶都沒有順序,都那麽快,但是卻羅列的那麽精致,每一個都是最美畫麵的剪輯,都是記憶最深處的重現。我想我們應該收到了彼此的氣息,那種氣息將在彼此內心早已種下去的愛的種子催出了兩片青芽。那兩片青芽正在享受著剛剛跨過地平線的陽光的沐浴,它努力吸收著陽光和雨露,努力向著天空的方向成長,它們注視著彼此,看看周圍還沒出來的芽兒,高興的笑了起來。那顆種子沒有在黑暗的土壤裏長眠不醒,而是借著成長時來自太陽的懵懂的光亮喚醒了全身的力量,一瞬間抖落曾經那個嚴冬在自己身上留下的種種關於寒冷的痕跡,為自己撐起一方空間。
我們隻是靜靜站在那裏,隻是靜靜靠在一起,就像兩尊石頭雕像,沒有任何動的跡象。大概持續了幾秒鍾,我也不知道,或許是十幾秒,但是以鍾表來計的話,絕不會太長。可是,在那種短暫的時間裏可以將一切釋然的東西卻將這時間變得渺遠,在時間的河裏長長拉開,仿佛超越了這座有著兩千多年曆史的古城,或者與之相媲美。
不經意的一瞬間,分開了。又是不經意間。
那種緊張感完全消失了,心靈裏的痛與不幸都消融了,我仿佛收獲了一種無限的力量,更是一種責任。我不曾渴望什麽,隻渴望那粒破土而出的種子可以一起經曆風霜雨雪,陰晴圓缺,最終長成一棵參天大樹,風再大,雨再狂都不能再撼動它。
我們牽著手,牽著兩個世界,又走入了這個紛繁錯亂的現實世界。但是,無論那燈光再怎麽迷離,都不會讓我們的眼睛迷茫。
愛的一開始,就仿佛注定了是怎樣的結局。
城牆上再怎麽繁華,都阻擋不了那漆黑的蒼穹,我時不時地抬頭看幾下。
真的能長成參天大樹嗎?那要經曆多少風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