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臨城下之卷土重來【4】
雖然是寄宿在別人家裏,但是漸漸地,和這所簡樸的小南屋就產生了感情。 我這一年,就是在這不到十平方米的空間裏度過的。下雨的時候,我會迅速鑽到它裏麵,從書桌上拾起一本書,伴著雨滴在屋瓦上的演奏汲取新的知識;天晴的時候,從那個小空間走出來,似乎井底之蛙真正看到了真正的天。我每天總會安排時間在它窗前緩緩的翻著書,認真計算著曾經是那麽熟悉的題目,求證著那些本不屬於我驗證的命題。一道一道,我仿佛一個行者,在浩瀚的知識海洋裏求證著屬於自己的路線。 我很喜歡這個縣城邊緣的農家小院,幾百米外就是繁華的樓房,它卻能躲在城市的一yu,保持著屬於自己的獨特風情。每天起來的時候,門總是輕掩著,我總喜歡打開的時候探出頭悄悄黎明的街道,然後輕輕關上門,奔向學校。黑漆的小木門,新年貼的對聯早已麵目全非,還剩下一點點賴著不走的紙片裝點著它。門,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發明,我們總想知道它後麵掩蓋著什麽令我們喜出望外的東西,就常常怕有什麽讓我們害怕的東西。可是,我們依然會打開一扇扇門,一扇扇未知的門。有時候是悄悄的,有時候是瀟灑一推,有時候是輕輕叩響,等待開門的信息。 一夜翻書,讀到了張繼,那個千年之前落榜而佳詩傳世的張繼。我坐在床上,他躺在船上,堆在他麵上的月光灑在小南屋的窗前。他的周圍有暗夜精靈的鳴唱,不知道他那時和我內心的想法是否一樣,隻是,我們的處境是那麽的相似。時光如流水過去了千年,而那隻思緒卻沒有變,我想化作一隻遊魚,悄悄的椅在木船的槳端,聽他的思緒在夜裏靜靜的沉睡。寒山寺的鍾響了,他驀地坐了起來,小船而輕輕晃了一下,我甩甩尾巴遊到另一側,看他點亮油燈,寫下那首絕古的詩篇。他似乎很高興,輕輕朗誦了起來。原來,詩人是被現實點化的歌者。等他讀罷,我使勁甩尾,躍出水麵給他一個莫名的鼓勵。如果能和他同處篷船、共敘古今就好了。也想到了小涵曾經提問過我的那首詩,第一句竟然是“去年今日此門中”,至於我回答的那句“人麵不知何處去”,現在想想不免感傷了許多。為什麽這些東西在不該出現的時候頻頻湧入腦海呢?這也是詩意的一種嗎? 和小涵距離也遠了,或許這時她坐在海邊看著那一輪盛開的月亮,我不知道她是否會想起我,是否會希望她旁邊多坐一個人。那透過小窗的月光,是不是她從遙遠的海邊帶來的問候和支持?她一直坐在時間的沙灘上,我,那不斷前湧的海浪,曾經一次次靠近她,卻永遠的退去,退回那個漫無邊際的大海,消失在一片月光裏。即使當時許下了海誓山盟、天荒地老般的諾言,又能保證哪顆心一直活在那一刻?也許,在最青澀的年華裏遇見彼此隻有單純的美好,若是在最美的年華裏擦肩而過,才是最大的感傷吧。 我買了一個精致的小盒子,把那隻布製的蝴蝶輕放在裏麵,放在抽屜的一角。隻能,祝她幸福了,常常這樣對自己說。 而這一年,是平凡的一年,又是不平凡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