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78、自殺

  阿九:此乃防盜章。要做個支持正版的小天使汪嗚!  不過凌夜也不消看清他的鼻子眼。


  因為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就知道, 這人是郁九歌。


  只是, 他怎麼傷得這麼重?

  「郁九歌……郁九歌?」


  她嗓音沙啞地喊了幾遍, 沒得到半點回應。


  反倒是喉嚨因為這一喊,湧上一點腥甜的味道。她品了品,是血。


  可好端端的, 她剛剛才用了葯,正準備睡覺休養,怎麼一睜眼,不僅郁九歌突然出現在她面前不說, 她居然還要吐血了?

  喉間儘是血腥,腦袋也有些暈, 耳朵更是嗡鳴著,亂糟糟一片。凌夜皺緊了眉,伸手推了郁九歌一把, 沒推動,不由用力再推, 費了好大的勁,終於把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


  他似乎真的傷得特別重, 被她這麼一推,後腦往石頭上磕了下,他居然也沒醒, 依舊昏迷著, 氣息萎靡, 神容也顯得慘淡。


  凌夜摸摸他腦袋沒出血,不由喘了口氣,坐起來看向周圍。


  是個十分低矮的山洞。


  星星點點的陽光從藤蔓縫隙里照進來,照在她烏青色的指甲上,也照在她衣襟處不知是郁九歌的還是她自己的血跡上,讓凌夜油然而生一種極怪異的荒謬感。


  尤其是,體內的力量瘋狂動蕩著,難以忍受的痛楚傳遍全身,彷彿有人拿著什麼東西在不停攪動她的五臟六腑奇經八脈;更有一種強烈的灼燒般的劇痛,不斷侵襲著快要碎了的丹田,是她曾煎熬了許多年的、同時也再熟悉不過的奇毒,白頭仙。


  白頭仙——


  一旦白頭,即可飄飄欲仙,死在那種虛無縹緲的快感里。


  凌夜抬手一撩,就見自己滿頭烏髮此刻已全然黑白斑駁,僅余的一些灰黑也在慢慢褪成雪白,離白頭只差半步之遙。


  隨即,她想起什麼,轉手往郁九歌胸前一探,把他衣領扯開來,仔細一看,那鮮血遍布的胸膛上,赫然有著一枚青黑色的掌印。


  凌夜若有所思。


  她自己白頭仙發作,丹田受損,一身修為岌岌可危;郁九歌則身負掌印,性命危在旦夕。


  沒記錯的話,這一幕,應該是許多年前發生過的。


  可現在,怎麼又重複了一遍?

  難不成……


  不及多想,丹田忽然痛得極其厲害,凌夜沒忍住彎下了腰,好一會兒沒能直起身。


  等緩過來了,確定這並非虛假的幻境,而就是真實的正在發生著的,她手指用力按壓著左手虎口,終於將思緒捋順。


  她回到二十年前,回到這個在她修行途中最為兇險的時刻,當務之急,不是去思索這背後緣由,而是要先把自己和郁九歌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否則,命沒了,想什麼都沒用。


  記起以前的自己是怎麼解決這困境,凌夜轉頭看向郁九歌,覺得這一幕當真實實在在地重演,那她就該選擇比以前更為聰明,也更為完美的辦法才是。


  如不然,這之後,不僅郁九歌仍被那枚掌印摧殘,她的身體也仍要被白頭仙侵蝕。


  雖說這個時候的郁九歌和她是第一次見面,同她的關係並不如後來那般,但到底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能性命相托之人,她不救他,這荒山野嶺的,還有誰能救他?別的人可巴不得他趕緊死。


  只盼他日後不要太過怪罪她才是。


  「郁九歌,得罪了。」


  這麼說完,凌夜低下頭,貼上男人的嘴唇。


  冰冷,腥澀,觸之全是濕滑的血液,讓人難以下口。


  但凌夜還是努力撬開他齒關,輕輕一吸,便將什麼東西給吸走。


  那東西沿著嘴唇相貼的部位進入她嘴裡,分明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男子特有的陽剛之氣,然那氣息所過之處,能讓她感到融融的暖意,彷彿瞬間從天寒地凍之處轉移到了春暖花開的地方,連體內暴動的力量都有要平息的跡象。


  這方法果真有用。


  她這樣想著,沒仗著郁九歌昏迷,就得寸進尺地吸取更多的陽剛之氣,而是取來清水,將他從頭到腳清洗一番,把那些血跡洗凈了,方回憶著以前看過的典籍,一邊默背口訣,一邊按部就班地動作。


  因此刻的郁九歌毫無知覺,任凌夜怎樣擺弄,他沒了血污的臉上也仍舊眉頭緊皺,雙目緊閉,沒有半點要醒來的跡象。


  待得將他的身體靠著山壁擺好,自己也褪去衣物坐好,凌夜的頭髮已近全白。


  眼看再過片刻,白頭仙徹底發作,她又要死去活來,凌夜深吸一口氣,強行穩住略微發抖的雙手,定了定神,慢慢觸碰上郁九歌的身體。


  她此前從未與人進行過雙修。


  即便是郁九歌這等生死之交,兩人也頂多在療傷之時肢體親密一些,再多的,就沒有了。


  故而這會兒實踐起雙修之道,初時可謂磕磕絆絆、一波三折。凌夜數次想要停下來,卻都忍住了,然後肅著臉把最重要的一步以無比艱辛的姿勢完成。


  不料比白頭仙還要更加劇烈的疼痛襲來,令得她眼前驟然一黑,腦海也是空白一片。


  她整個人不自知地在郁九歌的胸前蜷縮起來,連最基本的姿勢都維持不住了。


  神思恍惚好一會兒,她才堪堪想起自己光顧著郁九歌,忘記自己也應提前做好準備,難怪會這麼痛苦。


  然後又想,她也光顧著雙修,忘記給這個山洞布下一道屏障。


  ——她之前布下的屏障,早隨著白頭仙的發作消失了去。


  這個山洞隱蔽歸隱蔽,但沒了屏障,誰人的神識都能探查出這個山洞的所在。


  如此一來,豈非是在表明,這裡隨時都有可能會被人發現?!


  畢竟這個地方,是為金玉宮裡最有名的一處洞天,曰「玉關洞天」,歷來都是金族新任少君的出世之地。


  不管姓不姓金,金玉宮地域里的修者十之八九都會來和金族人一同參加少君之爭,人數眾多,即便是玉關洞天里最為偏僻險要的地方,也能見到修者們三三兩兩的影子。


  別看剛才凌夜折騰那麼久都沒人過來,完全是以前的她未雨綢繆,早早找了這個較為隱蔽的山洞閉關,免得在最後的角逐到來之時,自己還沒動身,就先被白頭仙給害死,這才直到現在都沒被人發現。


  可這並不代表接下來也不會被人發現。


  沒記錯的話,現在已經是少君之爭的既定時限過了大半了。再過幾天,最後的角逐就要開始了。


  而她最厭惡的人,也要找上她了。


  時間可謂相當緊迫。


  「……借你點東西用用。」


  無視亂七八糟的各種疼痛,凌夜在郁九歌耳畔輕聲說了這麼一句后,立即運轉起心法,開始真正意義上的雙修。


  雙修通常是身交與神交并行,方為上等。


  可郁九歌沒醒,他的識海無法對凌夜開放,凌夜的神識又要引導運轉心法,無奈之下,她只能胡亂摸索一通,便匆匆結束了身交,速度快到郁九歌的手指都不經意地動了一動。


  然那動靜太過細微,正吸收著元陽的凌夜並未察覺到。


  郁九歌的修為何其高強,即使他身受重傷,也沒有半點主動,但這樣的雙修,由他帶給凌夜的好處是毋庸置疑的。


  還沒將元陽吸收完畢,凌夜體內暴動的力量已然被郁九歌的氣息盡數壓了下去;丹田裡瘋狂肆虐的白頭仙也飛快龜縮起來,她滿頭白髮漸漸變回烏黑之色,除臉色還有點不太好看之外,別的看起來都很正常了。


  她握了握手,雖有些失力,但並非之前那般綿軟,和別的修者對上,不成問題。


  和那個人對上,也完全不成問題。


  倒是郁九歌,不能讓他這麼凄慘。


  凌夜將兩人身上清理一遍,穿好衣服,重新擺正坐姿,這便開始給郁九歌療傷了。


  他胸前那枚掌印在剛才的雙修過程中,顏色就已逐漸變淡,其下傷勢也好了個七七八八。凌夜將其徹底治療好,卻沒收手,轉而撫上他眉心,指尖一點,微光一閃,她將什麼東西送了進去。


  「我欠你一個天大的人情。」


  明知他聽不見,但她還是對他說道:「今日時間不夠,就先這樣。等我把一些事情處理好,我就來找你。」


  說完,布下幾道屏障,確保在郁九歌清醒之前,外人無法闖入,凌夜扶著山壁慢慢站起身,走到洞外,認了認路,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她並不知道,在她走後沒多久,郁九歌的身體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除此之外,非要說的話,郁欠欠大概也能算一個。


  不過眼下,郁欠欠正被凌夜抱在懷中,兩人姑且算作一人;且這小孩還讓凌夜布了道小屏障,確保旁人無法探聽,才抬手搭在凌夜耳畔,悄聲說道:「待會兒你往重天闕那裡去,他肯定會幫你。其餘的你不用擔心,交給我就行。」


  凌夜知道他指的是凌夕和沈千遠,便小聲回道:「交給你?沒問題嗎?」


  郁欠欠說:「嗯,你就放心吧。」


  現在這麼個局勢,重天闕到底要站在誰那邊,已經很明顯了。


  試想,一邊是知道要拿到金玉寶珠,得提前喝須盡歡,並且對能否離開此地,一直都胸有成竹之態;一邊則對如何拿到金玉寶珠半點不知情,也完全不清楚要怎麼出去……


  郁欠欠發自內心地覺著,莫說是重天闕,哪怕他這麼個三歲小孩,都會緊跟凌夜不動搖,絕不會傻不拉唧地站到江晚樓那邊。


  這點,想必在凌夜說先來後到的時候,重天闕就已經看明白了。江晚樓定然也是清楚的,否則他那個時候不會問重天闕可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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