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Chapter 39
蔡勇就發現房間內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最先打破詭異的安靜的是張宣, 他說話都結巴起來, 「你你……蔡、蔡勇你你真是妖?」他雖然見過好幾次非科學現象,但是他真的沒見過妖啊!
奚芄見張宣過於激動, 問:「連你同事都不知道?為什麼?得瞞著?」明明都在凡人面前施展妖術了。
蔡勇咬著牙,「……當然得瞞著啊姐姐容易引起社會動蕩。」
奚芄瞥見周圍幾個目瞪口呆的凡人, 意識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甚是慚愧,「實在抱歉, 我胡言亂語, 諸位不必當真。」
只是幾人的臉色, 明顯已經當真了。
奚芄愧疚地看向蔡勇,不過蔡勇雖然在眾人目光中有些尷尬,但並不擔憂, 他在輪流走到周圍幾人跟前, 手指在他們額間輕輕一點。
這是簡單的除憶,將他們腦中前幾分鐘的記憶盡數抹去。
原來原身記憶中的科學世界,是這樣維持住的, 奚芄瞭然。
蔡勇手指在董憶君、楚柯、保姆額間一次點過, 輪到張宣時,手指頓了頓,問他:「你算半個部門中人,不抹除記憶也沒關係, 你自己決定吧。」
張宣一張臉很糾結。
奚芄道:「他是鯉魚精, 最是溫和, 你不必怕他,只要以後不要在他面前吃鯉魚就行,一般小妖並不喜歡自己同族被人當做食物。」
蔡勇:「……」能不能不要將他本體到處宣揚!還有,不要叫他小妖!
張宣聽了奚芄的話,甚覺寬慰,遂搖頭道:「那就不用抹除記憶了。」他裂開嘴對著蔡勇笑,「哇真的沒想到經常和我合作的同事竟然是鯉魚精,話說你們部門裡面真的都是妖怪嗎?」
「……當然不,妖怪只佔一部分,修士也有許多。」
「修士?」奚芄一聽到這兩個詞,覺得這個世界都變得親切起來,「這裡真的還有修士?」
作為修真界的人員,得知這裡有修士,奚芄就像找到了家一樣,不再是陌生世界里的孤魂。
蔡勇點頭,意識到他還沒搞清楚這位古典美女的身份,正要發問,董憶君他們三人渙散的目光重又聚攏起來,清醒過來。
只是他們都不曾意識到自己流失的幾分鐘時間,董憶君對張宣道:「原來還有非物質文化管理部這個部門啊,從來都沒聽說過。」
張宣一愣,對忽然回到幾分鐘前的話題還沒反應過來,懵了片刻,才答:「啊對對,比較神秘的。」被蔡勇真身震得不知所以的他此刻才想起正事來,又道:「對了你們都得跟我去錄個口供。」
董憶君心中一大塊石頭落地,心情輕鬆,對他們也感激,自然配合,點頭應下。
楚柯是被逮捕的狀態,不想去也得去,至於保姆,自然不敢違抗的。
奚芄卻問:「去哪裡錄口供?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嗎?」
蔡勇答:「對,需要去部里一趟。」他以為這美女不太願意,又說:「楚柯違反了修真界管理條約,需要接受審查判決,你和他在一起,我們也要調查你是否與此事有牽連。
蔡勇甚至警惕地看著她,這個一眼能看出自己本體的人萬一有什麼了不得的本事,擊傷他們逃跑就不好了。
哪知這位美女答得爽快,「好,我正對你們部門好奇,想去瞧瞧。」
蔡勇將養嬰靈的證據收好,和張宣檢查了楚柯家裡,確認沒有另外的道法痕迹。
與此同時,董憶君也解釋了她與奚芄此行目的。
蔡勇聽聞奚芄只看了董憶君一眼便看出她遭嬰靈反噬並不曾驚訝,畢竟這位美女可是一眼就瞧出他本體的人。
看妖本體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修為相近都未必能看出,需要在雙方修為相差甚遠,一方能碾壓另一方的情況下才能看出來。
蔡勇雖然看出奚芄沒有修為,但她能知曉自己本體,定然有了不得的本事,能一眼瞧出董憶君異態也沒什麼奇怪。
讓他驚訝的,反而是奚芄竟然是楚柯前女友,被甩后自殺未遂的前女友,這就讓人無法理解了。
蔡勇決定,此事需要報給老大,讓他看看這個奚芄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們檢查楚柯公寓時,自然就發現了還在卧室里的楚柯現女友。
現女友顯然已經發現了他們的動靜,一直躲在卧室里沒出來,此時被蔡勇張宣揪出,嚇得花容失色,一個勁兒說她什麼都不知道,只不過她依舊躲不過去一趟部里的命運。
奚芄倒是相信她什麼都不知道,畢竟也是個招桃花木牌受害者。
想到這塊木牌,奚芄眉心微蹙。
她抬眸看相蔡勇手裡的證物袋,木牌正安靜地躺在裡面。
蔡勇對這塊木牌似乎並沒覺得異樣,大概這在他眼裡就是一塊普通招桃花的木牌。奚芄覺得她得提醒一下。
蔡勇與張宣檢查完楚柯公寓后,帶著一干人下樓上車,總共兩輛轎車,蔡勇和張宣各載一半的人。
蔡勇拘著楚柯上車,又將楚柯新女友也帶上,打算讓另外三人坐張宣的車,誰知奚芄卻已經徑自鑽進了他車裡。
行吧,估計她舊情難忘想與楚柯一起,蔡勇想。
上車后,奚芄的話就出乎蔡勇預料了,他聽到她說:「你從楚柯身上取走的木牌,上面有攝魂術。」
蔡勇一個急剎,汽車險些追尾。媽呀攝魂術!那都是活在傳說中的術法!
他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又聽到奚芄說:「你不曾看出無可厚非,無需羞愧,你於……中還算修為尚可,只是需得注意,攝魂術不容小覷。」
蔡勇:「……」她頓了一下的那個位置,是想說小妖吧?是吧?
奚芄看向他這輛SUV,淡淡道:「牌子挺好,很貴吧?」
「你別亂來!」
「那你可感激我?」
「……感激,很感激。」
奚芄滿意地點頭,「不錯,孺子可教,你若有心修佛,我倒可以考慮收你做弟子。」這白蓮雖說脾氣不好,慧根卻不錯,在靈氣薄弱的情況下還能有此修為,好生教導,該是前途無量的。
「……我沒有出家的打算。」聞垣忍著脾氣說,以他的修為,近千年來到哪都被人捧著,現在聽到有人對他說「孺子可教」,不爽,實在不爽。
但他怕奚芄沒吐完,再一刺激她真往愛車裡頭吐,沒敢再去招惹。人可辱,車不可辱。
聞垣停車的位置,是山腰的一塊停車場。他們要去的寺廟,應該在山頂,再往上已經沒有車道,只有千階台階,需要步行前往。
只不過,在半空中,還有索道,如果不欲步行,可以乘坐纜車前往。
此處來往的人不少,一輛輛過去的纜車基本滿座,只不過,並非修士。
奚芄正奇怪著,聞垣問她:「你要坐纜車嗎?」
剛暈過車的奚芄,實在對懸空晃悠的纜車提不起興緻來,遂搖頭,「步行吧。」
她又問:「這裡為何如此多凡人?你不是前來解決門派紛爭嗎?」
聞垣臉上表情變幻莫測,異常好看,「現在正經修鍊的門派已經不多了。」
奚芄驚問:「不修鍊,要作甚?」
「作甚?當然是賺錢。」
奚芄:「……」
她仰頭看頭頂索道,總算從原主記憶中提取出信息來了,市郊有個無涯寺,香火甚旺,正在大力發展旅遊業。
沒有想到,這個無涯寺竟然還是修真界里的一個門派?
丟臉,實在丟臉。
一人一妖拾級而上,前往無涯寺。
聞垣不想被眼前這個老古董看輕,畢竟這裡是自己在管理的修真界,為了給自個兒爭回一些臉面,他道:「像無涯寺這種大力發展旅遊業的,只是這裡的一些小門小派作風,修為上不去,就開始賺錢,不過大門派還是很乾實務的,掌門與內門弟子的修為都不會很低。」
為了防止自己被打臉,他又補充:「不過在現代社會,沒錢是活不下去的,哪怕是修為很高的人,所以,大門派也要賺錢,除了我們管理部會根據各個門派對修真界的貢獻撥款獎勵之外,他們也需要自己賺錢維持門派發展,不過這些基本就是掌事會在做,掌門和內門弟子還是更注重修鍊的,不然被妖修給壓修為,他們也丟人。」
這個奚芄能理解,就算在八千年前,大門派有這麼多弟子要養,肯定需要銀錢物資的。
只是……奚芄很懷疑他們注重修鍊是怎麼個注重法,不然哪怕靈氣微薄,也沒有弱到這個程度的吧?
旁邊這個蓮花妖尚且能到此修為呢,怎的修士還不如這小白蓮了?不僅不如,還一直將這朵小白蓮當做同類,嘖嘖,丟臉。
如此一來,這小白蓮還算勤勉的。
秉著眾生平等、一視同仁的態度,奚芄誇讚了這小白蓮,「你不被這裡風氣帶壞,不僅修為尚可,還恪盡職守,小門派的紛爭都親自前來,不錯,不錯。」
聞垣:「……」
他一個八千年大妖,怎麼在這個老古董眼裡,跟剛開智的小妖都沒區別?還修為尚可,特么你還一點修為都沒呢!
太不爽了!
聞垣要給自己扳回臉面,「滾你的恪盡職守!要不是我小時候受過萬丈寺恩惠,就憑這個小門派,能讓我正眼瞧一眼?」
瞧瞧這態度,嘖,不該誇,不該誇。
不過奚芄有更疑惑的,這裡不是無涯寺嗎?跟萬丈寺有何關係?她困惑問:「萬丈寺?」
能讓奚芄擺出茫然的臉色,聞垣心裡舒爽了些許,答:「無涯寺和萬丈寺同源,五十年前老主持去世后,師兄弟開始爭奪主持位,最後誰也不服誰,分了家,師弟了空搶了東殿過來,成了現在的無涯寺。所以現在山頂其實有兩個寺,只不過最近幾十年無涯寺大力發展旅遊業,打響了名氣,所以萬丈寺默默無聞而已。」
「……萬丈寺沒落到如此程度了?《大荒史前》不是還記載,重建修真界的是萬丈寺的枯禪法師?」
「八千年了,起起落落不是很正常?大荒時和萬丈寺齊名的十方庵還倒閉了呢,現在只剩下廢墟,這麼比起來萬丈寺還算好的。」
「……」十方庵倒閉了!
奚芄心情很複雜,她的故土十方庵,倒閉了……
聞垣繼續說著:「天地混沌時我化形,只是一個黃毛小兒,險些沒活下來,被枯禪法師所救,他見我為佛法點化開智,頗覺有緣,一直將我養在身邊,悉心教養,養育之恩不能忘,所以這麼些年來,事關萬丈寺我總會照拂一些。」
奚芄心緒煩亂,聞垣的話只帶耳聽著,沒回應。
不知是不是她這番姿態在聞垣眼裡成了甚好的聆聽者,他起勁兒地吐槽起來,「說句實話,八千年過去了,現在的萬丈寺早跟枯禪法師沒什麼關係了,我是不忘本,才照拂他們,他們呢,還以為我是受了他們多大的恩情呢,越來越過分!雞毛蒜皮的小事情還要來煩我,你說煩一煩就算了,門派還越來越沒落,兩三百年前還算是一大派呢,現在呢?連家都分了!都這樣了還要恬不知恥地想讓我多多撥款!你說過分不過分?」
奚芄忽然覺得頗有同感,聞垣算是在萬丈寺長大,結果萬丈寺沒落成了這個鬼樣,她曾是十方庵庵主,結果十方庵更蕭條,都倒閉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奚芄寬慰他,「你莫氣,若實在看不過去,便索性剃度出家,到萬丈寺中,替他們重振門派。」
「……滾,我一大好青年,死也不出家!」
奚芄搖頭嘆息,「怎麼如此排斥出家?我觀你六根清凈,靈台澄澈,很適合出家的。」
「滾!」
奚芄輕嘆,「唉,你不願也就罷了,若換做我,肯定是要重振門派的。」
「你去一趟超市就買一個冰棍?」
「天太熱,忽然想吃了。」
於雨欣雖覺得奇怪,但沒再問。
奚芄問她:「你知道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嗎?」
「還有這個部門?」於雨欣驚訝,「為了保護非物質文化特意設的?這麼重視?」
看來她並不知情。
奚芄搖搖頭,「我不知道,忽然聽到,挺奇怪的,以前只聽到過文|化部商務部之類的,沒聽說過這個。」
她與於雨欣合租在兩室一廳的公寓內,卧室有各自的,公用廚房、客廳與衛生間。
奚芄回到卧室,很順手地打開了空調。
按下遙控板后,她又愣了下,是原主身體的自然反應嗎?她沒多想,打開電腦,準備搜索一下非物質文化管理局。
對於電腦,她雖覺得新奇,但操作起來,依舊熟練得很,好似用了這麼多年的人就是自己。
她輸入「非物質文化管理部」搜索,什麼都沒有。
出來的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XX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網」、「XX市非物質文化遺產XX項目」,網頁很多,但就是沒有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官網。
搜索無果,奚芄只能放棄。
她坐在書桌前,手托著腮,沉思。
她要想辦法聯繫到這個部門,也許在那裡,她能解開關於這個世界的困惑。
奚芄坐了一會兒,察覺到身上汗涔涔黏糊糊,在醫院住院的幾天,她都不曾洗過澡。
正要習慣性地用凈身術,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然肉體凡胎,遂起身,拿了隨身衣物,走出卧室去衛生間。
於雨欣在客廳空地上鋪了瑜伽墊,正在做瑜伽,見她拿著衣物去衛生間,「要洗澡?」
「嗯,在醫院時一直沒洗。」
「行,你先洗,等我做完瑜伽,也洗一下。」
奚芄走進衛生間,關上門,褪下衣裳。
她在洗漱鏡前看著自己,這具身體,比她原來的要瘦,雖不至於瘦骨嶙峋,但異常單薄,彷彿風一吹便會倒似的。
根據原身的記憶,因為職業關係,原身一直需要保持身材,經常節食減肥。
不過,原身不愧是做模特的,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卻也不少。
明明那麼漂亮,卻偏偏在一棵樹上吊死,竟做出為情自殺這等蠢事。
奚芄又想將原身罵上一通了,頂著與自己一樣的皮囊干蠢事,就好似自己干蠢事那般丟人。
她走向淋浴間,轉身的一剎那,身形一滯。
奚芄死死地盯著,前方洗漱鏡上照出的,她后肩上的一塊胎記。
雖然只有硬幣大小,其中模糊的印塊就如同普通的胎記,然而,奚芄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便是導致她險些圓寂、魂穿至此的詭異畫符!
這畫符竟然印在了她身體上!
奚芄簡單裹了一條浴巾,衝出衛生間,指著后肩上的畫符,問於雨欣,「雨欣,你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嗎?」
於雨欣從瑜伽墊上起身,湊過來細看,「這不就是你的胎記嗎?沒變啊,怎麼了?」
奚芄眉間一蹙,一直都在原主身上……
於雨欣繼續說著:「我發現你的胎記長得真怪,細看的話像畫了什麼東西一樣,要不是顏色不對又很模糊,還真像是刺青,還是選的那種鬼畫符似的圖案。」
奚芄緩步往回走。
於雨欣又忽的驚呼,「啊不對,好像顏色變深了一點!以前你的胎記顏色還要淡的。」
奚芄回過身,「確定嗎?」
她這一問,於雨欣又不確定了,「好像……吧?」
奚芄不再說什麼,回到衛生間,復又關上門。
方才乍見這胎記太過震驚,此時緩過神細想,奚芄便能記起原身關於這胎記的記憶。
這胎記,自原身出生,便一直伴隨著她。而當原身步入模特行業時,胎記對她還產生了一些困擾,每次穿露背裝,都需要拿粉底遮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