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 3
奚芄回到家。
於雨欣見她手上只有從醫院帶回來的衣物生活用品,奇道:「你去超市買什麼了?」
奚芄隨口胡謅,「去買了個冰棍,路上吃了。」
「你去一趟超市就買一個冰棍?」
「天太熱,忽然想吃了。」
於雨欣雖覺得奇怪,但沒再問。
奚芄問她:「你知道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嗎?」
「還有這個部門?」於雨欣驚訝,「為了保護非物質文化特意設的?這麼重視?」
看來她並不知情。
奚芄搖搖頭,「我不知道,忽然聽到,挺奇怪的,以前只聽到過文|化部商務部之類的,沒聽說過這個。」
她與於雨欣合租在兩室一廳的公寓內,卧室有各自的,公用廚房、客廳與衛生間。
奚芄回到卧室,很順手地打開了空調。
按下遙控板后,她又愣了下,是原主身體的自然反應嗎?她沒多想,打開電腦,準備搜索一下非物質文化管理局。
對於電腦,她雖覺得新奇,但操作起來,依舊熟練得很,好似用了這麼多年的人就是自己。
她輸入「非物質文化管理部」搜索,什麼都沒有。
出來的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中心」、「XX市非物質文化遺產網」、「XX市非物質文化遺產XX項目」,網頁很多,但就是沒有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官網。
搜索無果,奚芄只能放棄。
她坐在書桌前,手托著腮,沉思。
她要想辦法聯繫到這個部門,也許在那裡,她能解開關於這個世界的困惑。
奚芄坐了一會兒,察覺到身上汗涔涔黏糊糊,在醫院住院的幾天,她都不曾洗過澡。
正要習慣性地用凈身術,恍然意識到自己已然肉體凡胎,遂起身,拿了隨身衣物,走出卧室去衛生間。
於雨欣在客廳空地上鋪了瑜伽墊,正在做瑜伽,見她拿著衣物去衛生間,「要洗澡?」
「嗯,在醫院時一直沒洗。」
「行,你先洗,等我做完瑜伽,也洗一下。」
奚芄走進衛生間,關上門,褪下衣裳。
她在洗漱鏡前看著自己,這具身體,比她原來的要瘦,雖不至於瘦骨嶙峋,但異常單薄,彷彿風一吹便會倒似的。
根據原身的記憶,因為職業關係,原身一直需要保持身材,經常節食減肥。
不過,原身不愧是做模特的,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卻也不少。
明明那麼漂亮,卻偏偏在一棵樹上吊死,竟做出為情自殺這等蠢事。
奚芄又想將原身罵上一通了,頂著與自己一樣的皮囊干蠢事,就好似自己干蠢事那般丟人。
她走向淋浴間,轉身的一剎那,身形一滯。
奚芄死死地盯著,前方洗漱鏡上照出的,她后肩上的一塊胎記。
雖然只有硬幣大小,其中模糊的印塊就如同普通的胎記,然而,奚芄一眼就認了出來,那便是導致她險些圓寂、魂穿至此的詭異畫符!
這畫符竟然印在了她身體上!
奚芄簡單裹了一條浴巾,衝出衛生間,指著后肩上的畫符,問於雨欣,「雨欣,你知道這個是怎麼回事嗎?」
於雨欣從瑜伽墊上起身,湊過來細看,「這不就是你的胎記嗎?沒變啊,怎麼了?」
奚芄眉間一蹙,一直都在原主身上……
於雨欣繼續說著:「我發現你的胎記長得真怪,細看的話像畫了什麼東西一樣,要不是顏色不對又很模糊,還真像是刺青,還是選的那種鬼畫符似的圖案。」
奚芄緩步往回走。
於雨欣又忽的驚呼,「啊不對,好像顏色變深了一點!以前你的胎記顏色還要淡的。」
奚芄回過身,「確定嗎?」
她這一問,於雨欣又不確定了,「好像……吧?」
奚芄不再說什麼,回到衛生間,復又關上門。
方才乍見這胎記太過震驚,此時緩過神細想,奚芄便能記起原身關於這胎記的記憶。
這胎記,自原身出生,便一直伴隨著她。而當原身步入模特行業時,胎記對她還產生了一些困擾,每次穿露背裝,都需要拿粉底遮住。
於雨欣說胎記顏色好像變深了。
奚芄側過身,從洗漱鏡上再看去。
她並不確定有沒有變深,只是覺得,現在要再拿粉底遮,恐怕得塗厚一點。
只這道畫符,究竟是何來意?讓她險些圓寂也就罷了,在她魂穿到這句身體上后,這畫符依舊如影隨形。
她必須找出其中緣由。
——
奚芄認為突破口在非物質文化管理部,然而這個部門太過神秘,她搜尋無果,便去尋那隻草雞精,想旁敲側擊問一問。
她記性好,查看良妖證時記住了草雞精的住址,因在同一小區,尋過去很方便。
然而,草雞精賣房子太忙,奚芄找了他兩回,沒有一回在他家中找到他,哪怕是周末。
與此同時,奚芄的經濟狀況同樣出現了極大問題。
沒有辟穀的肉體凡胎需要一日三餐,透支的信用卡要還款,以及,於雨欣隱晦地提了一句她手頭緊,何時能還錢。
這無可厚非,畢竟在於雨欣看來,沒有工作一直在家的奚芄遊手好閒不務正業,她難免要提醒一句。
無法,奚芄只得暫且放下尋找非物質文化管理部,去愁她的生計。
她先給玲姐打去電話,雖然不願再做模特,可肉體凡胎得為五斗米折腰,她如今並無旁的生計。
哪知打了好幾次,都沒能打通。
奚芄便猜到玲姐是故意不接。
她只得親自跑去經紀公司。
奚芄所在的經紀公司,算是比較大的,底下藝人有演員、模特,一二線明星眾多,楚柯便是其中之一。
然而奚芄所跟的經紀人,卻不是個厲害的,手下藝人也多在十八線,發展最好的都只是五六線。
奚芄來到公司,循著記憶,找到玲姐辦公室。
玲姐正在打電話,似乎在爭取一個雜誌拍攝,隔著電話線,她都點頭哈腰笑得諂媚。
奚芄不急,靜靜地立在一旁等待。
等玲姐打完電話,放下手機,就變臉似的,笑容收起,換上了一副冷淡的面孔,「有事?」
奚芄站在她辦公桌前,低垂眼眸,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我出院了,想跟玲姐說一聲,你沒接我電話。」
她神情淡淡,看不出表情,說話不卑不吭。
玲姐被她居高臨下看著,有那麼一瞬間,就好似站在寺廟中菩薩像底下,心中沒來由地一悸。
直覺告訴她,今天的奚芄與往日大相徑庭。
她不想再被奚芄居高臨下地看著,這種氣勢壓迫讓她很不適,她緩緩從座椅上起身,「沒看見我在忙嗎?哪裡有空接你電話?」
奚芄開門見山地問她,「有工作可以接嗎?我很久沒接活了。」
玲姐氣惱地指著她鼻子,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你還想接活?鬧出這麼一大亂子,我哪裡還敢給你工作!惹誰不好,偏偏去惹楚柯!真以為你算一根蔥能讓花花公子定心啊?」
看來她低估了玲姐的勢利程度,玲姐不僅沒給她好臉色,連工作都不打算給她。
奚芄看她命盤,破財之勢不可擋,又聯想起玲姐本就不好的業績,大約她在這公司,呆不長久。
「因果輪迴,好自為之。」
奚芄丟下一句,不再管她反應,轉身離去。
只是,玲姐靠不住,她又該如何維持生計?莫非得跟草雞精一樣在烈日下發傳單?
奚芄心中微嘆,先回家吧。
在她等電梯時,高跟鞋踏在大理石上的噔噔聲由遠及近,奚芄側眸,便見一女子拐過彎道,來到她身邊,在電梯門前站定。
這是董憶君,楚柯的經紀人,奚芄、確切地說應是原身,認得她。
董憶君三十來歲,穿著幹練的小西裝、包臀裙,妝容精緻,職場女強人的打扮,而她的工作能力,與她所散發出的氣場相符。
只是,奚芄從她周身氣運與眉間命盤中看出了異樣。
嬰靈反噬。
所謂嬰靈反噬,是養嬰靈聚財之後行為不當而造成的對自身傷害,俗稱養小鬼的後患。奚芄身居高位不曾親眼見過,但亦知曉有些凡界商人尤為推崇。
但奚芄從董憶君身上看到的,是突如其來的劫難,並非自身因果。
像是遭人毒手。
奚芄多看了幾眼,董憶君察覺,側頭問:「怎麼了?」
原身的記憶湧上腦中,奚芄想起,在原身與楚柯在一起時,董憶君雖然不贊成楚柯談戀愛,但對原身還算客氣,偶爾會給她介紹幾個拍平面雜誌的機會,而且,她勸過原身,說楚柯就是玩玩而已,讓她別陷進去,早點分手為好。
只是當時原身被愛情沖昏了頭腦,認為董憶君是棒打鴛鴦的惡人,怕影響楚柯的事業。
現在想起來,董憶君對楚柯的評價、給她的建議,都非常中肯。
善惡輪迴,此刻,奚芄便提點一二,「當心小人暗算。」
董憶君訝異地側目,「什麼?」
「叮」得一聲,電梯到了,奚芄不多說,走進電梯內。
董憶君快步跟進,追問道:「你說什麼?小人暗算?什麼意思?」不是她敏感,而是近段時間,她諸事不順,破財嚴重,項目流產、投資虧本,甚至孩子還總身體欠佳,兩個月內接連三次住院掛點滴,已從原來的感冒咳嗽到了肺炎程度。
奚芄見她急切,便知反噬已然比較嚴重,若再不採取措施,怕有家破人亡之險。
奚芄性子清冷,不愛管閑事,只是出家人,講究因果恩怨,念在舊情,她決定幫忙些許,「不知你可曾聽過養嬰靈?」
董憶君臉色大變。
她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