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筆仙招鬼來（二）
「田甜, 田甜你在外面嗎！」
趙珂從來都沒這麼恐懼過, 她現在根本不敢回頭, 生怕背後出現沒有五官或者是血肉模糊的臉。
她拚命地敲打著門板, 高聲喊叫：「外面有人嗎，救救我, 我打不開門了！」
早知道她連門都不該關, 應該留著縫隙才對。
趙珂後悔得無以復加, 正當她瘋狂敲射門板的時候, 她忽然感覺細細軟軟的絲狀物落在她的脖頸上, 她顫抖地垂眼去看。
頭髮, 女人的長頭髮……
與此同時，她的後背忽然覆上了一隻手，冰涼冰涼。
你有沒有絕望過？
極致的恐懼讓趙珂的腿都發軟了, 她趴在門板上，抖如篩糠，眼睛像是壞掉的水龍頭，不停地淌著眼淚，她絕望地閉上眼，等待死亡降臨。
半分鐘過去了, 廁所里沒有任何動靜。
想象中的肢體撕裂和頭身分離並沒有發生，就連身後那隻手和脖頸處的頭髮也消失了, 趙珂獃獃地睜開眼睛。
就在這時, 廁所門忽然打開, 她正趴在門板上, 便以狗吃屎的姿態摔倒在廁所滑溜溜的地磚上。
「媽耶，你怎麼了？」
田甜正倚在廁所門口哼歌，看到趙珂突然摔出來，也被嚇了一跳，連忙去扶：「你怎麼回事，眼睛都紅了，哭過了？」
田甜把趙珂扶起，牽著沉默的她回到走廊。
快要進寢室門的時候，她忽然想到什麼，驚恐地轉過頭，沒被燈光照到的臉顯得有幾分陰森：「難道你在廁所遇到什麼了？」
趙珂剛剛哭過，還摔了出來，可是她什麼都沒有聽到。
似乎自從她進到廁所里后，她就沒再聽見過任何聲音……
趙珂難受地揉揉太陽穴，聲音艱澀：「田甜，我覺得我們可能被筆仙纏上了，我剛剛在廁所里，遭遇了很可怕的事。」
「騙人的吧.……」
田甜忽然感覺有些冷，她抱著胳膊，用手摩挲身體取暖：「我們已經把紙燒掉了，肯定沒事。你前幾天都在熬夜做圖紙，說不定是你沒睡好，起的幻覺，你好好休息就好了。」
恐怖劇情的前半部分，角色們經常會把目睹鬼魂現身當成自己的錯覺，所以他們危機感極低，最後通常死得很慘。
趙珂知道自己說什麼都沒用，便只沉默地點點頭。
她和田甜走回寢室，李桃已經睡著了，她們倆輕手輕腳地爬回自己的床鋪，躺平睡覺。
室內重新歸於靜寂，窗開著，拉著窗帘擋光，屋裡黑漆漆的，沒有光線影響，對睡眠很好。
忽然一陣微風吹過，窗帘似乎被無形的手輕輕掀起，一縷慘白的月光灑到地上，拉扯出瘦長的鬼影。
只是她們都搭著床簾，帶著可愛圖樣的床簾緊閉，誰都沒有發現室內的異狀。
凌晨一點鐘。
白央還沒有睡覺，她側躺著捧起手機，指尖在手機屏幕上來回滑動。她已經在網購界面逛了半個多小時，卻還沒有找到合適的假髮。
假髮對她來說不是消遣品而是必需品，那些百元以下鬧著玩的，直接被她篩選出去了，剩下的從幾百至幾千元不等，對她來說也不算是小數目，她得選到特別喜歡的才會入手。
要不要試試短髮，那種內扣的短髮也挺好看的？
大波浪呢，換成捲髮會不會改善氣質？
她也就是這麼想想，手指卻沒停。正當她覺得有些困，打算等明天再說時，她的目光就被屏幕正中的一頂假髮吸引了。
她情不自禁地點進界面，戳進假髮的宣傳視頻。畫面里，一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少女戴著假髮，對著鏡頭微笑。
假髮是標準的黑長直，前面留著薄薄的齊劉海，末梢帶著點卷，顯得很洋氣，後面就是烏黑秀麗的及腰長發，看著彷彿如絲綢般順滑，有著東方的古典美。
兩種氣質完美的融合，加上那少女長得又好看，笑得也甜，整體效果相當驚艷了。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白央很久都沒對某樣東西有這麼強烈的慾望了，但她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這樣的長度和發質，如果再帶著品牌，五千打底，上萬都有可能，她要是現在剁手，以後就得吃泡麵過活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界面下拉，目光落到假髮的價格上。
怎麼會這麼便宜！
就是數字有些不吉利，444元，難道是提前的清明節特惠？
便宜沒好貨，白央狐疑地點進買家評論界面，卻發現這假髮是午夜十二點上架的，購買量到現在還是零。
好在客服是二十四小時在線，於是她戳戳客服。
客服：您好，請問有什麼地方需要幫助嗎？
白央：這假髮怎麼這麼便宜啊，是真發嗎？
客服：親親放心，我們的假髮都是採用真發製作，並且沒有染燙過，發質有保證，如果親親不滿意，七天無理由退貨。
客服：至於價格問題，本品是新品，最近打算衝擊銷量，過段時間就要提高價格啦，親親喜歡的話，儘快入手哦~
白央沒說什麼，點進了店鋪，這家店的收藏還是蠻多的，評分也非常高，應該不會砸招牌。
喜歡就是喜歡，打消疑慮后，她便爽快地下單，還特地囑咐客服用最快的快遞送來。
結束這次愉快的網購后，她把手機放到床頭，睡覺了。
魅瑩假髮店。
「媽耶，這破電腦總算是修好了。」
客服小妹吐著舌頭，將死機三小時的電腦打開：「也不知道會不會錯過顧客，我那凄涼的銷售額呦……這聊天記錄是怎麼回事，我的電腦被黑了？」
不過顧客已經下完單了，對她來說也是好事。
凌晨兩點鐘。
趙珂覺得自己似乎被鬼壓床了。
她的意識是清醒的，身體卻感覺無比沉重，沒有半分力氣，眼皮像是被膠水粘住似的，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沒辦法睜開。
鬼壓床這種事，在醫學界已經有了相關解釋。
鬼壓床是某種睡眠障礙的疾病，在睡眠神經學上，屬於一種睡眠癱瘓的癥狀。患者在睡眠時會處於半夢半醒的狀態，腦波是清醒的波幅，但全身肌肉張力降至最低。
不過，趙珂很篤定，自己是被「鬼」壓床了。
她的眼前是濃得化不開的黑暗，視覺被抑制，其他感覺就愈發敏銳。
她感覺到一股陌生的冰冷氣息噴在她的臉上，微冷的手指輕輕觸碰到她的臉頰，緩慢地在她的眉眼間遊走，停在她的眉心。
那隻女鬼要做什麼？
用慘白的指尖戳進她的眉心，吸腦髓喝？
趙珂怕得不行，她拚命地想要控制身體，卻只是無謂的掙扎。
正當她滿心絕望地等待被宰割時，她感覺眉心驟涼，冰冷的雙唇印在她的眉心，力道有些重，停留了數秒才緩緩移開。
一瞬間，趙珂有一種被癩/蛤/蟆跳到額頭上的感覺。
好、好噁心……
她癱在床上，滿心絕望，祈禱那隻鬼能早些離開，沒想到鬼居然在她的身側躺下，伸出冷冰冰地雙臂，將她圈在懷裡。
一道低啞的嗓音響在趙珂耳畔。
「你的身體好溫暖。」
趙珂抖了抖，什麼聲音都沒發出來。
夜晚對她來說格外漫長，她煎熬地等待著，最後居然睡著了。
等她醒過來時，已經是八點鐘了，三位室友起得都比她早。
昨晚她並沒有睡好，趙珂頂著黑眼圈坐起來。
她們都是上床下桌，空地擺著公用的桌子，就是她們昨晚玩筆仙用的那個，她趴在床邊往底下望，看到三位室友正圍在桌邊吃早餐。
看到她醒了，白央招呼她下來：「今天是牛肉包、核桃包、蝦餃、皮蛋瘦肉粥和豆漿，趕緊過來吃，要涼了。」
剛開學的時候，她們都還按飯點去食堂吃，自從那次喝了食堂的綠豆湯，寢室集體拉肚子后，她們的飯都是靠外賣了。
趙珂慢吞吞地爬下床，坐到桌邊喝豆漿，她看到田甜和李桃的臉色也不太好，便問：「你們倆怎麼了，做噩夢了？」
田甜不滿地托腮：「我昨晚夢見那個渣男和賤女卿卿我我，然後我要去打他們，結果沒打過，都要氣死我了。」
李桃垂著眼睫小聲道：「我夢見自己突然出現在考場，自己還什麼都沒複習，看著滿試卷的題我就眼暈.……」
哎，就這樣？
沒有夢見被猛鬼殺死什麼的？
趙珂默默吃著核桃包，她打算出去轉轉，求平安符，或者買塊好點的玉開光什麼的。
錢多少不重要，翹不翹課也不重要，狗命要緊。
「嗯，我昨晚做了噩夢，可能是因為玩了筆仙，我今天打算去寺廟和道觀，安安心，你們要不要一起去？」
趙珂說完，就遭到了室友的集體拒絕。
「那算了，我求平安符的時候帶著你們的份吧。」
趙珂背著包走出寢室，先去主樓的提款機那取了很多錢，再去教室門口附近的自動販賣機買飲料。
她選完果汁投進硬幣，果汁滾進凹槽，發出哐當的響聲，她蹲下來去拿，發現那瓶果汁居然被卡住了。
「.……」
趙珂蹲在販賣機前，思考人生。
就在她想再次伸手去夠果汁時，又是哐當一聲，第二瓶果汁滾了下來，正好把卡住的果汁撞了出來。
趙珂剛想看看是哪位同學這麼善良，一隻手就拿出果汁，遞給了她：「你也沒去上課？」
性感低沉的嗓音是趙珂再熟悉不過的，她仰起頭，是顧清楓。
顧清楓打扮得很休閑，白色長袖衫配深色牛仔褲，搭著灰色的外套，顯得很乾凈。
他伸手把趙珂拉了起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在這個世界，他們還是同學關係，唔，有點曖昧的那種。
顧清楓是和她同系的學霸，長得好看，性格溫柔，但對誰都很疏離，獨來獨往，按理說他們倆應該沒什麼交集才對。
趙珂和顧清楓的關係，要從學校那口古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