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1章太難了
不等葉天問完，馬博陽就搶先說道：“陛下所言與現實不符，臨安周邊土地都聚集在大戶手中，不管幾口之家，都是大戶的佃農，他們沒有土地，自然不需要計算，隻要逐一統計好大戶所擁有的的土地數量便可。”
在葉天大肆掃蕩江南官場的時候，馬博陽就看明白了，以自己的背景，這輩子和官場無緣，就算勉強混入官場，一輩子也隻能當個刀筆小吏混日子。
馬博陽也是一個狠人，幹脆劍走偏鋒，不在為官，就如同他的恩師牧齋先生一般，做一個民望極高的鄉紳，一樣可以呼風喚雨。
現在龍頭老大們都被葉天打掉了，江南士紳需要一麵旗幟，自己勇敢站出來，狠狠折辱皇上的麵子，必然討士紳們的歡喜，在他們的權力支持下，自己培養幾年威望，早晚能成牧齋先生一般的人物。
至於皇上剛剛口頭說的什麽知府，自己自然會在辯倒皇上後直接辭官，來一個白衣傲王侯，絕對能收獲海量的聲望。
“好，好一個學識淵博的士子，不愧是牧齋先生的接班人。”
“多謝陛下賞識，若是我為知府，下必有屬員，具體事務交給他們就是了。”馬博陽淡然道。
此時馬博陽已經注意到天華書院那些同窗看自己的眼神充滿了敬意，自己已經走對了，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
“朕問的詳細，你答的也恰當，什麽都交給屬員，知府應該做些什麽？”
“治理百姓，稽察奸宄，考核屬吏，說到底，知府就是治人，隻要將屬員治好，政務自然暢通。”
“朕問你，臨安府稅收何人負責？”
“征稅納糧自然由戶房負責。”
冷哼一聲，葉天指著史國寧說道：“你來說。”
“回陛下，臨安設有稅課司大使，稅收由稅課司大使負責。”
“何人管理僧人？”葉天繼續問道。
“戶房……吧。”
這次不用葉天詢問，史國寧就主動說道：“僧綱司為一府管理僧人之官員。”
“那管理道士的呢？”
“道綱司？”馬博陽試探的問道。
“副都紀為府內管理道士之官員。”
聽到史國寧的話，馬博陽都要哭出來了，自己可是有經天緯地之才，平時哪裏會關心什麽人管僧道？什麽狗屁衙門，聽都沒聽說過。
最可惡的是副都紀，管理和尚的叫僧綱司，你叫什麽副都紀，叫道綱司不好麽？就不能讓我蒙對一次？
“你連一府之內都有什麽衙門官員都不知道，還把所有實務都推給屬員？若是讓你做知府，就坑害的一府百姓！你有何資格為官？”
馬博陽聽出葉天話裏的意思，心中不由暗自叫苦，這就把自己給免職了？白衣傲王侯的戲碼還沒開始演呢。
“速成班連地方各級政府有哪些衙門都沒教給學子麽？”
史國寧理直氣壯道：“開學第一天就教了，還寫了板書讓學子們自行記錄，隻是有些學子學的不認真，沒記住。”
點了點頭，葉天看向學子們，一臉悲痛的說道：“朕曾言明，將社稷托付給諸位，諸位就是如此對待社稷？”
葉天早就看明白了，讀書人都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給他們重金，給他們做官，都不如擠兌他們。
果然，好麵子的士子們聽到葉天的話，全都跪倒在地哭號一片，恨不得一死以表心跡。
“公務員速成班不能嚴進寬出，每一個學子都要盡心結業考試，考試通過後方可任職，無法通過者，予以一次複讀的機會，兩次無法通過，直接開革，至於無心學習者，直接開革，永不錄用。”
聽到葉天的話，天華書院的學子們不由暗暗叫苦，他們一肚子都是聖賢書，喊喊高調罵罵奸佞很擅長，至於做實務，對於連五穀都分不清楚的他們來說，實在是太難了。
有了陛下的金口玉言，史國寧的腰板也挺直了，誰再敢故意搗亂，絕不容情，直接開革。
“此非聖君之道！”
“你說什麽？”
“我說，陛下行事，實非聖君之道！聖君之道，首在知人，其次善任，知人者昌也。善任者保業之，此千古聖君之道也。我等飽讀詩書，立誌教化萬民，豈能讓俗事纏身？”
“你的意思是，朕是昏君？”
“有違聖君之道，沒有視人之明，放著賢才而不取用。”
馬博陽到底還是年輕，城府沒有修煉到他那位恩師的程度，此時臉上就差寫上一句“杖責我，快杖責我！”
邀名買直的人葉天見過了，自然不會給他機會，冷笑道：“朕已經說了，不願意留在此處的，大可離去。”
“此處培養出來的都是胥吏而已，與其在這裏蹉跎光陰，不如離去，天下之大，總有讓我等施展平生所學的地方！”
說完馬博陽就大步向著外麵走去，自古以來，敢罵皇帝的都會得到士林推崇，直言敢諫的名聲必然是自己的，此時的馬博陽生怕有其他天華書院的學子跟著自己一起離去，攤薄了自己得之不易的威望。
眼看就要走到門口，卻被幾個抬著楹聯的侍衛擋住，六公公沒好氣的說道：“讓開！”
“你這閹人，竟然讓我堂堂士子讓路！閹人橫行，國家破敗的征兆！”
馬博陽已經徹底徹底放飛自我了，反正連皇帝都罵了，也不怕在多罵一個宦官，閹人在士林之中從來都沒好印象，他主動撞上來，正好讓自己在怒刷一波聲望值。
“咱家怎敢讓一位士子讓路，隻不過你不是給咱家讓路，而是給陛下手書讓路！”
直言進諫是一回事，輕視君王是另一回事，不想犯欺君之罪的馬博陽也隻能乖乖讓路。
“這四道楹聯，是朕親手所書，也是朕對諸位的寄望。”
隨著楹聯被豎立起來，學子們都下意識的念誦起來。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橫梁四句言簡意宏，在葉天穿越過來一直傳頌不衰，這次祭出，絕對是個大殺器。
果然，無論在哪個時空，經典永遠都是經典，看到楹聯之後，所有學子紛紛跪拜下來，高呼“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