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家族危機
華陽集位於皇城東麵三十裏開外，原先隻是個小小的集鎮，這些年不停有人遷入，人口逾五萬，稱得上縣級規模的大集鎮了。
皇城是政治、文化、經濟的中心，繁華異常，商機無限，商人及不少大戶人家紛紛湧來落戶，皇城人滿為患，能住皇城附近的村落集鎮也不錯，也就是多走點路而已，好歹也算是皇城的一分子了。
皇城裏有什麽大八卦，很快就傳到這些集鎮，科舉革新，轟動天下，人人都在議論此事，華陽集的百姓也不例外。
科舉新製，對於出身寒門的學子來說，那是莫大的好處，這些窮書生自然非常擁戴，對於世族門閥，則是一次嚴重的衝擊。
有人擁護，有人反對，兩種觀念碰撞，很容易引發矛盾，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之下，甚至演變成衝突，引發流血事件。
華陽集就發生了流血事件。
原因其實很簡單，也就十幾個寒門學子聚集在小酒館喝酒論事，自然是議論科舉新製的種種好處。
剛巧幾個高門子弟也在小酒館喝酒，先是爭論，然後是吵架，偶爾有一些肢體上的衝突。
看熱鬧的人很多，不少寒門學子聞訊趕來，加入寒門一方聲援，那幾個高門子弟本身就紈絝，出門帶有家奴，人數也不少，糾纏不清之際，也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口水仗演變成了肢體衝突，最後演變成了群毆亂架。
事態越演越烈，那些書生多是手無縛雞之力，又哪會是那些家奴的對手，不少人被打傷，還有幾個被打倒在地，隨後，雙方又有人加入，又有人被打倒，鬥毆升級，武器也由拳頭變成了椅子木棒，再然後是刀子、劍之類要命的家夥。
有好心人報了官，可今天，官府卻一反常態，磨磨蹭蹭的，大半天都沒有官差衙役過來。
直至事態演變成了數百人鬥毆的規模，衙役終於出動了，確切的說是全副武裝的官兵出動彈壓，有人殺紅了眼，連官軍都敢殺，出動彈壓的官軍就死傷近十人，不過，這一場動亂也很快平息下來。
所有參與鬥毆的人，全部被逮進大牢關押，傷者也被抬進大牢醫治，死者暫放斂屍間內，等候上層的裁決。
皇都的門閥世族、官宦世家多如過江之鯽，即便族規森嚴，家教嚴厲，請來名師，但不是所有的子弟都有出息，遊手好閑，吃喝玩樂嫖賭的紈絝多了去。
這些紈絝子弟或衙內臭味相投，拉幫結夥，吃喝玩樂，調戲良家，打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衙役招惹不起，大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不鬧出人命就行。
當然，就算鬧出人命，賠償給苦主一大筆錢，事情也就私下了之。
今兒參與鬧事的高門子弟，就有好幾個，他們的長輩雖恨子孫不成材，但也不忍心看著他們在大牢裏受苦，咬牙拿出重金四處打點。
不過，派去的人很快神色不安的回來稟報，帶去的白花花銀子一錠也送不出去。
那些平時見錢眼開的衙役官差竟然不敢收，那說明問題嚴重了。
這些門閥世族還是極有本事的，很快就打聽出來了，不過，一個個都嚇得心驚膽顫，麵無人色。
案子，已經由黑衣衛接手，黑衣衛的惡名已經傳遍大陸，令人聞風喪膽，被黑衣衛拿進去的人，十個有九個半是從人間蒸發了，花重金救出來的那半個，也跟死人半不多。
這些不孝子孫，死個把挺多肉痛一陣，令這些門閥世族的家主們心驚肉跳的是，原本隻是一般的群毆亂架，如今卻提升到了另一個層次——暴亂。
暴亂，那可是滿門抄斬，誅滅九族的頭等死罪。
這下，麻煩大了。
這些世家門閥的家主們害怕了，顧不得評擊新科舉，罵昏君，拚命的走關係，拿錢砸門路。
這些世家大族之間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有的更是相互依存，獨孤、尚氏、宮氏三大家族的大門都快被敲破了，但大門仍舊緊閉，沾親帶故的，挺多得到門子的一句話，家主生病，不見客。
獨孤、沉氏、宮氏三大家族的核心成員都分別聚集在各自府第的密室裏，一個個表情凝重，憂心忡忡。
得到皇上的警告，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嚴令族中子弟，誰也不許外出，譚閣老於鬧市被行刺，華陽集鬧事，黑衣衛接手審理，他們都在第一時間知道。
所謂樹大招風，家族的勢力大到一定的程度，必引起天子的顧忌，三大家族都深知這一點，故而，這百年來，三大家族的勢力一直不敢發展至極限，甚至形成了一個默契，獨孤、尚氏、宮氏不聯姻。
新科舉是對世家大族的一種打壓，消除世家大族的影響力，他們心裏都清楚，甚至很不滿，但卻不敢有任何異動，皇上，羽翼已豐，任何異動，隻會給家族帶來滅頂之災。
那些被牽連進去的世家大族的家主親自登門求見，哪怕是沾親帶故，他們也不敢接見，這是非常時期，任何異動，都可能引起皇上的猜忌。
為了家族的利益，個人榮辱，甚至是生命都可以犧牲，何況隻是沾親帶故，這種時候，明哲保身方為上策。
皇上推行新科舉，阻力很大，華陽集的事件，正好讓皇上找到發飆的借口，偏巧譚閣老又遇刺，這一次，不知道又有多少人頭落地了。
死多少人，不關他們的事，他們隻是很擔心，新科舉，隻是皇上對世家大族打壓的一種手段，以後還會有各種打壓手段，直至把世家大族的影響力消除到皇上認為的程度方才停止。
商議了大半天，也商議不出一個好的結果來，而唯一能讓他們的接受，也是目前唯一最安全的辦法就是低調，蜇伏，如果皇上在征討金國失敗，傷筋動骨，元氣大傷，或許，那一刻是他們的機會。
但如果皇上打了勝仗，那麽，家族唯一的出路便是全力支持，否則，同樣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