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5章苦難的根源
可惜，自幼驕縱跋扈的陸崇團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錯，或許他已經意識到，隻是嘴上不肯承認。
“好了，我不想和你多說什麽了，你下去吧。”
一聽這話，陸崇團心中怒氣更盛。
“別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你有布局，我也有！而且還是大布局！”
“嗬嗬，你能布什麽局？”
“我已經在大周策反了……”
說到這裏，陸崇團才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昨夜他已經逼著申三成寫下了殺害麗麗的認罪書，手裏也捏著足夠證據，申三成絕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陸崇團的人一直都在盯著申三成，想要找機會策反他，隻是沒想到運氣如此之好，都沒等他們布局，申三成自己就犯事了。
花費了大力氣才掌控的秘密底牌，是要有大用處的。
這些年，陸夢瑤搶走了所有風頭，等著吧，終有一天，申三成會發揮大用處，讓九霄商會裏那些老家夥看看，誰才是年輕一輩的第一人，也讓陸夢瑤這個傲慢的女人知道自己的本事。
看陸崇團轉身就走，陸夢瑤忍不住勸道：“不要試圖掌控自己不能完全掌控的力量……”
“我還是那句話，別以為天下就你一個聰明人。”
看著陸崇團遠去的背影，陸夢瑤隻覺得他還是個任性的孩子，無奈搖頭，卻不知道，自己這句話，竟然一語成讖。
在奈田永安然入眠的之時，木閆宏卻臉色通紅，他感覺自己心口有一團火在燒，越燒越旺。
“砰”的一聲，木閆宏將手裏資料重重排在桌麵上，咬著牙問道：“這些都是真的麽？”
“朕可以起誓，這些都是公共安全部送來的，如果他們不敢騙朕，那資料全部屬實。”
葉天給木閆宏看的，與其說是默克區的情報匯總，不如說是東大陸移民的血淚史。
東大陸移民原本定居在安宋的本直路，隨著東大陸移民的增加，原本被稱為默克區的地區麵積越來越大。
安宋便對此地區進行了拆分，安宋本地人口聚居區為本直西路，東大陸移民聚集的默克區改為本直東路，不過在安宋國內，本直東路還有一個更加響亮的名字，免稅區。
本直東路實行包稅製，套用大周的話來說，便是本直東路無論能創造出多少產值，繳納的稅賦都是固定的。
安宋國內各大商號見到這個便宜，紛紛將作坊遷移到本直東路內，而這也是九霄商會能成長為龐然大物的主要原因。
國內權貴們都因此撈到了大好處，有他們庇護，導致本直東路一直保留著這種不合理的稅收製度。
安宋朝廷自然不會放過成為工業區的本直東路，開始提高賦稅標準，而本直東路內大商號自然不願意割肉，反正包稅製下，隻要總賦稅足夠就行，便層層下壓，將賦稅轉移到了百姓頭上。
在本直東路內建廠的商家越來越富，百姓卻越來越窮。
貧困不堪還要承擔極高的賦稅，社會治安也愈加混亂，被逼賣兒賣女，甚至賣了自己的，上山落草為寇的，在作坊裏如同奴隸一般拚命工作的。
沒人統計每年各種原因死亡的百姓有多少，唯一知道的，便是本直東路內亂葬崗，無論數量還是麵積，都在以極快的速度增長。
“這，這和我三叔講述的，不一樣呀……”木閆宏喃喃自語道。
“這怪不得楊唯峰，畢竟他帶著你逃離時，本直東路各方勢力還在互相之吞並，二十年過去了，本直東路早就形成了一套新的統治規則，各方勢力爭的是什麽？還不是錢麽，一番血爭鬥之後，自然要開始財富積累。”
聽到葉天的話，木閆宏的呼吸變得更加沉重起來，他心裏那道邁不過的檻，就是本直東路百姓會大量死傷。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哪怕自己不去，本直東路的百姓同樣活不下去。
木閆宏想要開口，卻又想起了楊唯峰的話，百姓過得再艱難，日子終究能過下去，百姓所求，無非就是活著，他不能帶著葉天回去，將最後這點廉價的所求都剝奪。
可沒自己，本直東路的百姓依然會死，那自己……
看木閆宏還是遲疑不定，葉天站起來說道：“跟我來。”
木閆宏木然的跟著葉天走出駐蹕，與葉天一直坐在路邊擦鞋攤放置的馬紮上。
戰勝古月軍，掃空梨沙城內所有反周權貴後，大周便再無顧忌，將所有反周權貴財產查抄一空。
這座剛清空的北安王府也就成了大周駐梨沙城新的辦公地，也是這座城市真正意義的行政中心。
每日官員川流不息，自然有大批民眾聚攏在附近討生活。
擦鞋工也是伴隨大周皮鞋風靡南大陸而產生的新職業。
而坐在葉天麵前的，也是個熟人，曾被葉天幫過的穀川老漢。
沒想到天子能來自己的小攤，穀川老漢激動的想要下跪，可看到葉天打過來的眼色，也明白天子這是微服出行，恭敬的鞠了一躬，便低頭擦鞋。
“穀川老漢，朝廷給的撫恤金有克扣麽，怎麽還出來辛苦的幹活？”
自從被葉天出手解圍，見識到天子的仁慈，穀川老漢回家就把三個兒子送進了招兵的梨沙軍。
大戰之中，長子傷殘，次子陣亡，隻有幼子無恙。
“哈哈，不滿皇……大人說，撫恤金我都買了中興國債了。”
“全買了？一點沒留？”
“沒留，我連個字也不認識，年歲大了，上掃盲班學了好幾天，也就學會穀川這兩字，我也不懂啥大道理，可我明白，幹啥都要錢。
朝廷打仗，給撫恤已經花了大把大把的錢了，又要推行大改建計劃，又是一大筆錢，現在仁君當政，我這個百姓幫不上皇上啥忙，皇上發行國債了，那我就使出全力去買，也算是盡一份力了。”
聽到穀川老漢的話，葉天心中不由升出一股暖意。
“朝廷剛對古月動兵，最大的依仗，不是新編的軍隊，而是你們這些好百姓，穀川老漢，我問你一句話，長子傷殘，次子陣亡，隻有幼子無恙，你後悔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