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21章 不如糊塗
妻兒被殺，這是由福良複仇的理由，可這都是自己惹來的禍事，是自己害死的妻兒。
若是當初久遠沙找到自己，自己拒絕了，哪怕他為了保密殺了自己，死也隻死自己一個人，可如今……
由福良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償還恩情，可他心中知道，同意與久遠沙合作，他也有私心，他想給自己找條後路，想得到久氏更多資源扶持，得到梨沙城其他權貴的青睞。
等他知道久遠沙讓自己擔血海一般的幹係去做事，他想退出，可秘密已經告訴自己，自己不同意，隻有死路一條。
若自己沒那麽貪心，若自己沒那麽怕死，妻兒也不會慘死街頭。
看著麵前的葉天，又看了看手中長劍，由福良長歎一聲，手臂無力垂落下來。
妻兒慘死，他想複仇，可自己還有其他親人，若真對葉天做些什麽，自己肯定是九族被誅的下場。
家裏已經死了兩個人，不能再死人了。
“咣當”一聲，長劍丟在地上，由福良有氣無力的說道：“殺我妻兒又救我，你們做這個局，到底是什麽目的？”
葉天以眼神阻止了想要說話的立菜穗，開口道：“據公共安全部查知，梨沙城內，出現了一股新生的反周勢力。”
自己淪落到今天這步田地，有自己的責任，可歸根結底，還是淩空給自己帶來的災禍。
此時由福良也沒有幫他遮掩的心思，直接說道：“具體情況，我不知道，淩空隻是含糊和我說過，他現在歸屬於一個什麽同盟……對，救國同盟，說是有很多年輕權貴都加入其中。”
聽到“救國同盟”這麽熟悉的名字，葉天楞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自己和舍渠隨口改變的俄國曆史上發生的故事，沒想到成了個立誌故事。
“公共安全部此舉，是想讓你打入救國同盟內部。”
“嗬嗬，我落得今日這般下場，就因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我現在，就算有敢做的膽量，也沒去做的心思，反正我妻兒已死，你要殺便殺吧。”
聽到由福良的話，立菜穗下意識長歎一聲。
暗中除掉淩空派來的殺手後，依然下達格殺令，就是為了以妻兒被殺的仇恨，讓由福良甘心為大周做事。
可立菜穗也沒想到，自己將傷重昏迷的由福良送到葉天麵前，提出了自己的計劃後，天子竟然勃然大怒，一意要想由福良坦白所有事。
天子的決定，自然不是立菜穗能夠質疑的，無奈之下，隻能跪在門外等候由福良醒來。
原以為葉天要犧牲自己換取由福良的忠誠，原本預料的被殺沒有發生，讓立菜穗暗鬆了一口氣，可隨即就為自己的預定計劃無法推行而失落。
“人死不能複生，你背叛大周與北安的罪，朕赦免你了，可因你協助，讓反周權貴們有了聚兵作亂的借口，你將會坑害死多少百姓，心中自然有數，你造下的孽，如何償還，那便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你，你要放我走？”
隨手拿起一個信封塞進由福良懷裏，葉天冷冷的說道：“如今梨沙城內，準進不準出，這上麵是有公共安全部大印的出城令，你可以出城了，離開梨沙城這處是非之地，逃命去吧，好好活下來，娶個老婆，生個孩子，開始你的新生活。”
說完葉天有在抽屜裏拿出一家大周銀行的存票，“這裏有兩百六十八銀元，是按照我周軍標準，剛入職校尉的退役金，拿著，這是你該得的。”
愣了好一會，由福良直接將存票撕碎，拿上信封轉身便走。
立菜穗還想說些什麽，卻被葉天再次用眼神阻止。
“起來吧，這次讓你受委屈了。”
立菜穗沒想到葉天會親手將自己攙扶起來，一時之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朕知道你如此謀劃的目的，可你以為，由福良真是個傻子麽？與殺手交戰之中，他身中數刀，卻刀刀沒擊中要害，剛蘇醒過來，又被妻兒喪命的噩耗打擊，由福良沒心思想這些，可你能保證，他一直都不會發現其中疑點麽？
況且潛伏任務，遠沒有你想象的那般容易，需要的是足夠堅定的信仰，舍渠久負賢臣之名，足以說明，他不是傻子，由福良若身負血仇，一心想要複仇，淩空或許發現不了他隱藏的殺機，可舍渠，一定會發現。”
聽了葉天的話，立菜穗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有些不甘心的說道：“隻可惜，由福良這枚重要棋子，就如此……”
“事情還沒完，誰知道由福良最終會做何種選擇呢。”
就在此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
天子駐蹕之所，除了葉天之外，剛縱馬狂奔的，隻有一種人，傳達軍情的鴻翎急使。
果然，幾息後，鴻翎急使便出現在眾人視野之中，用力拉停戰馬，鴻翎急使翻身跳下，將一份軍情送到葉天的麵前。
合上軍情急奏，葉天冷冰冰的說道：“鐵岩城以徹底被古月軍所破，古月軍三五日就會來到梨沙城，今夜都下去好好休息吧，真正的硬仗，要開始了。”
鬆弓倫也的確對得起葉天的看重和物資支援，哪怕在鐵岩城被古月軍打的節節敗退，卻一直沒有放棄抵抗。
不僅始終在最最前線鼓舞士氣，還利用臨時挖掘出來的地道，命令家兵迂回穿插，時常能打古月軍一個措手不及。
隻是隨著古月軍對城中建築的焚毀拆除，鬆氏軍可活動範圍越來越小，在損失近半的奎一營從地道全部撤出戰場後，鬆氏也徹底喪失了反擊的能力。
可鬆弓倫也算是豁出去了，他知道，沒了私人武裝的權貴，不過是朝廷砧板上的肉，連自身安全都保證不了，葉天現在可以給他們酒水釀造經銷之權，也能在解除了外部威脅後，隨時找個由頭收回去。
為了讓家族能保住日後富貴，他必須在這次大戰之中立下足夠的功勞，足以讓朝廷不敢隨便炮製他們的巨大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