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5章 一條好漢
“閉嘴！爺爺讓你閉嘴！你聽不到麽！”掀翻山想要撲過去，卻被兩名士兵死死按住，就算如此，他也在地上用力掙紮怒吼。
“問過同村的鄉親，你才知道，家裏欠了大戶的糧食，還不起，大戶就搶了你妹妹做丫鬟，說是丫鬟，可不到兩天，就被活活折磨死了。
你父親氣不過，上門理論，卻被大戶家中護院打成重傷，又傷又氣，沒錢醫治，也去了，你母親受不了如此大的刺激，就瘋癲了。
你得知真相後，當天夜裏，就潛入大戶家中，將其家中十二口連帶兩個護院全部殺死，自此落草為寇，靠著打仗不要命的狠勁和天生神力，很快就混出了頭，最後成了過山風的二當家，是也不是？”
“閉嘴！爺爺讓你閉嘴！”
“怎麽？說到你痛處了？真是沒想到，你這種畜生心中也有痛處，你妹妹被人淩辱，你會憤怒？那你淩辱他人妹妹，如何說！”
麵對葉天的質問，掀翻山不由一愣。
“你父親被人殺了，你惱怒，你要報仇，那被你所殺的無辜百姓，他們的仇，誰來報？”
“我手裏有刀，他們手裏沒有，他們打不過我，就活該被殺，被搶，這是命！”
拍了拍手掌，葉天大笑道：“好，說得好！當年你父親沒錢沒勢，又打不過護院，你妹妹活該被淩辱而死，你父親活該被打死，你母親活該變成瘋子！”
“你說什麽！”
“你發怒了？你憑什麽發怒？這不是你說的，都是命，活該？你就活該死全家！”
葉天的惡毒攻擊讓掀翻山奮力掙紮，可他此時卻無話可說。
“你全家被大戶所害，去找大戶報仇，殺了大戶全家，也算是條漢子，你若敢就此扯起造反，殺盡天下貪官汙吏，豪強劣紳，你死了，我都能給你的墳頭下跪磕頭，可你做了什麽？
你把手裏的刀子，指向了你口中的泥腿子，你忘了，自己以前也是泥腿子，你忘了你爹，你妹妹的死，你把同樣的暴力，施加在其他百姓身上，竟然還以此為榮，以此為樂，為什麽？
因為你是個慫貨！你不敢去對抗官府，對抗軍隊，隻敢欺淩弱小，因為你是個畜生，連自家的遭遇都能忘的畜生，也隻有無辜百姓的哀求慘叫，才能讓你這個慫貨可笑的虛榮心得到一點點滿足，就你這種東西，也配被稱為好漢？”
說完葉天看向台下的俘虜們，直接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
“知道這是什麽意思麽？在我們大周，這就是說，你們是一群……雜碎！來，繼續，讓我們好好開開眼界，長長見識，知道知道玉鼎山好漢們的英雄事跡，你，就是你，上來，說說。”
被葉天指中的俘虜急忙後退，可看守他們的磐石營士兵毫不客氣，一左一右架著他，將他強行帶到台上。
“來，和大家說說，出身普通百姓的你，殺了多少百姓，禍害了多少女人？說呀！好好吹噓一番！”
聽到葉天的話，被帶到台上的山匪滿臉通紅，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你們這些‘好漢’多不要臉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怎麽此時害羞了？”
人是從眾生物，以前他們都是山匪，在匪巢裏，人人以殺人為榮，劫掠為樂，大家都覺得這是榮耀，好漢就該如此，沒什麽丟臉的。
可今日一些他們以前沒想過，或是不敢去想的事情被葉天說出來，他從心中感到了一種羞愧。
“不肯說？那好，你就說說你的家人，說說你家裏那些活該被欺負，活該被殺的泥腿子們，是怎麽樣的。”
“我……我家從祖輩就是窮人，給人做佃戶，我就沒吃飽過，家裏吃不上飯了，才，才做山匪，我也恨山匪呀，可遍地是山匪，到處搶糧食，我不做山匪，就要被餓死……我也沒轍呀。”
山匪的哭喊，沒引起其他山匪的嘲笑，所有人都低下了頭，都貧苦百姓，活不下去了，才做了山匪。
做山匪也吃不飽，可至少不用幹農活，不用被其他山匪搶劫殺戮，還能殺別人，可他們搶的，殺的，還不都是和他們一樣的窮苦人？
此時一個山匪主動喊道：“我，我有話要說！”
“好，到還有個‘好漢’，來，讓他說說，他是如何英雄了得。”
山匪走上台，對葉天拱了拱手，突然暴起發難，隻是他的目標不是葉天，而是被按在地上的掀翻山。
磐石營士卒自然防備著他，剛衝過去，就被一腳踹開，之後便被另一個士兵使出擒拿手，將手臂反背過來。
可山匪卻發了狠，使出蠻力，硬是扭斷了自己的手臂，掙脫了束縛。
沒衝幾步的他又被按到，士兵隻以為他想解救掀翻山，卻沒想到，他是要殺掀翻山，山匪使出全力，一掌拍在掀翻山的臉上，之後便是一聲淒厲的慘叫聲，他竟然將掀翻山一顆眼珠生生挖了出來。
看到他把挖下來的眼珠直接丟進嘴裏，台下的不少山匪都感到一陣反胃，這是多大仇，多深的恨呀？
到底是悍匪，掀翻山很快就忍住了劇痛，流著冷汗，咬著牙問道：“涉穀，我哪裏對不住你了？”
涉穀原本是個小山匪，隻因人機靈，才被掀翻山看重，做了親隨，這在山匪窩裏，可算得上是一飛衝天了，他說什麽都想不到，自己如此厚待涉穀，他竟然想弄死自己？
“對不住我？掀翻山，你個畜生！我明白告訴你吧！剛才你吹噓的，被你孩子的女孩，是爺爺的妹妹！我爹，我娘，都是被你殺的！爺爺混進去做山匪，就是要弄死你！可一直沒有機會，老天有眼，你特麽被抓住了！
軍巡使大人，小人求求您，讓小人親手殺了他！你就算是把小人千刀萬剮，小人都心甘情願！求大人開恩！”
掀翻山徹底愣住了，看著瘋狂的涉穀，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多年前，得知家中慘劇的他，也如同涉穀一般憤怒瘋狂，隻是自己比他幸運，當夜就報了仇。
“掀翻山，你這位好漢殺人的時候，沒想到會有這麽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