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4章 清官之惡
“我……我，大哥，救救我，我我也是一時財迷心竅，我知道錯了，大哥，救我呀！”
安澤賀心中惱怒安根千打著侯府的旗號在外麵招搖撞騙，可畢竟是自家兄弟。
“大人，他欠了多少銀子，我願意償還。”
“爹，你別犯糊塗，咱家哪有那麽多銀子呀。”
“那個，你和葉爵爺不是合夥經營山貨行麽？聽說挺賺錢的，能不能先拿出一些來？”
“爹，山貨行一直都在收山貨，都是在花銀子，哪有銀子呀？就算有，那也是葉爵爺的，和我有什麽關係？有也不給。”安津美賭氣道。
“嗨，石大人，朝廷已經三年沒給侯府俸祿了……”
“騤亭侯，你侯府的俸祿，不歸本官管，本官隻管為百姓主持公道，你要俸祿，找你們玉鼎縣端珠去。”
“我騤亭侯府還有些宅院……”
不等他把話說完，立刻有山民喊道：“侯爺，你以為我們沒讀過書，就能隨意蒙騙麽？哪個傻子會買你們侯府的宅院？”
聽到這話，葉天暗呼僥幸，多虧自己那套宅院是侯府“送”的，不是花銀子買的，否則自己可就成玉鼎山頭號傻瓜了。
在北安，一個亭侯算不得什麽，可在窮鄉僻壤的玉鼎山，安澤賀已經是站在頂端的大人物了，如今卻被一群百姓逼迫，還拿不出半兩銀子，安澤賀一時尷尬無比。
安津美嘴上埋怨，可心裏不想看自己父親出醜，隻能可憐巴巴的看向葉天。
葉天知道，自己這天字第一號背鍋俠又該上場了，可此時，樹裏亞卻怒吼道：“大人！詐騙是一回事，可我娘的命是另一回事！”
“你娘是誰？和我有什麽關係？你可莫要隨意攀咬！”
聽到安根千的話，樹裏亞又要撲上來，嚇得安根千急忙後退。
“你這個狗東西！連我娘都忘了？之前就是你讓身邊護衛推到了我娘！我娘才傷重而死！”
此時安根千總算想起那個找自己討債的老婦人，也想起樹裏亞之前看自己那恐怖的眼神。
“你，你別亂說，你娘當時可沒死，誰知道她是怎麽死的？再說了，動手的又不是我，你要找，也找我護衛去！”
“他人呢？”
“我沒銀子雇傭，他就走了。”
安澤賀好像開口，卻被安津美一把攔住，事情太複雜了，若隻是詐騙，退還銀子也就是了，大不了多賠償一些，可鬧出人命，事情就不能善了了，否則石崎理那一關就過不去。
安根千也意識到事情越鬧越大，急忙解釋道：“大人，其實我也是受害者，是別人告訴我，他有內部消息，賭球次次能贏，我也是上當了，我每次贏了錢，也要給他信息費，他能要找我要，我怎麽就不能找其他人要了？”
“那人呢？”
“賭輸之後，我也想要他給我個說法，可找了他好久，一直沒找到。”
“巧言令色！來人，將這奸猾之徒帶回去，不動大刑，他怕是不會招認了。”
人命案推給一個下落不明的護衛，雖說是推脫責任，可至少確有其人，詐騙案卻推給一個下落不明的陌生人，簡直是奸猾至極。
“且慢！”
“你要如何？”
葉天思索片刻後說道：“石大人，此事事有蹊蹺。”
“如此多人證，有何蹊蹺？”
“安根千再蠢，也不會想出如此荒謬的借口來。”
“如今眾多百姓前來圍堵侯府，他一時慌亂，臨時想出了如此蹩腳的借口，有何稀奇？他這種奸猾之輩，本官見多了，動了大刑，自然會實話實說。”
“這不是屈打成招麽？”
“安根千犯了罪，卻拒不承認，本官讓他乖乖招認，如何算是屈打成招？”石崎理反問道。
“若是打錯了呢？”
“不可能，本官從未打錯過。”
石崎理的話音一落，周圍立刻響起一陣符合聲。
“你這周人，怕是沒聽說過石青天的大名，石大人斷案入神，這些年厘清了多少冤案，哪會打錯？”
“我們這麽多人都被安根千給騙了，怎麽可能有錯？”
“你這分明是包庇，石大人，您可莫要被他給蠱惑了！”
一聽這些北安人敢對皇帝陛下出言不遜，周圍的磐石營官兵們各個怒目而視，隻是他們的舉動不僅沒嚇住北安百姓，反而招致更激烈的謾罵。
“石大人，你打算如何判處？”
“安澤賀蠱惑百姓，騙取錢財，受害人數眾多，數額特別巨大，按北安律法，當退還所有騙款，同時處以兩倍罰金，流放三年，他有逼死人命，按我北安律法，亦以殺人罪論處，斬首。”
聽到石崎理的話，百姓們一片歡呼，安根千雙腿一軟直接跪在地上，安澤賀不斷歎息，似乎在惋惜自己弟弟的命運，安津美卻一臉幸災樂禍。
“若他也是受害者呢？”
遲疑了一下，石崎理雖說覺得不可能，可葉天之前幫自己仗義擋災，還是回答道：“他若也是受人蒙騙，隻是間接責任，罰金適當減少，逼死人命，也算過失殺人。”
石崎理回答的一本正經，可葉天卻好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突然大笑起來。
“哈哈，我算是明白，你石崎理為官這麽多年，為何能保住青天的名號了，因為所有錯判者，都成了刀下冤魂，沒有為自己鳴冤叫屈的機會了。”
“你這話是何意思？難不成安根千還是冤枉的？”
旁邊的樹裏亞急忙跪倒在地，哀求道：“大人，莫要被這個周人騙了呀，他和安津美一起做生意，安根千是安津美的叔父，他們之間，肯定不清不楚！”
“你放心，本官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惡人，定然不會讓安根千逃脫恢恢天網！”
看石崎理咬牙切齒的樣子，葉天的雙眼充滿了鄙夷。
“沒想到我葉天也有瞎眼的時候，原以為你是個清官，卻沒想到，你是個酷吏！”
“葉天，別說了，石崎理是好官。”安津美小聲勸說道。
“你懂什麽！這世上，最可恨的不是貪官昏官，而是石崎理這種所謂的清官，此乃清官之惡！”
為官這麽多年，還從未有人如此說過自己，聽到葉天的指責，石崎理氣的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