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1章 社稷為重
“這一次你知道商人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了吧？哪怕真臘不收取商人賦稅，可他們的日子也不會有絲毫好過，商人們想方設法的偷稅漏稅，不是因為他們不願繳稅，而是因為他們的稅款交上去，自己卻換不來任何好處，更因為他們交了朝廷的稅後，還有更多的花費在等著他們。
你在真臘朝堂一直都說要減少稅收，與民休息，可就算給真臘所有商人農夫徹底免除了賦稅，可他們的生活依然不會得到什麽改善。”
“前三條罪責，是我冤枉了你，可你編練團練，對抗官府，這一條，無論你有什麽理由，都是你的不對。”
“何為官府？”
“就是朝廷設立在地方的行政機構，《尉繚子·武議》中曾言“農不離其田業，賈不離其肆宅，士大夫不離其官府。”
“那何為朝廷？”
葉天可是大周皇帝，這麽會不知道什麽是朝廷和官府？他如此問，顯然有深意。
看到舍渠疑惑的目光，葉天笑著說道：“古代先民最初以部落形式生活，人數越來越多，才慢慢有了城市，有了國家，也就有了官服和朝廷。
百姓種地，做工，行商，供養君主，君主安排官員，組建軍隊，保護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君主和百姓之間的關係，從根本上說，其實就是一種契約關係。
百姓違反了君主的法律會受到懲罰，那麽君主得到百姓的供養而無法保護百姓，隻想盤剝而不想如何讓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百姓為何不能懲罰君王呢？”
今天在鬼魚底的經曆已經足夠讓舍渠驚訝了，可所有的驚訝加在一起，也不如葉天剛剛的一番話來得震撼。
這個年代可沒民主共和思想，就算有人造反，也是奔著當皇上去的，葉天今天這種言論，舍渠別說想，就是聽都沒聽說過。
而且這些話還是一個皇帝說出來的，他就不怕這種思想泛濫了，日後有人帶著這個旗號造他的反？
“大周皇帝陛下果然非同凡人。”憋了半天，舍渠才算是似憋出了這麽一句話來。
“西大陸有一句話，叫做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很多人隻看到了君王言出法隨，號令天下莫敢不從，卻很少看到君王的辛苦，就連君王自己，也往往隻顧自己享受而不體恤民力，在朕看來，這種君王就該被推翻。”
“若是你的後代出了昏君呢？”
“那便失了天下又如何？我大周的天下也是太祖當年從別人手裏搶的，我葉家能搶別人的江山，別人自然也能搶我葉家的天下，如今大周不太平，國內反對改革的玩頑固派雖然被朕掃空大半，可殘餘勢力依然存在，時刻準備恢複舊製。
西大陸，韓楚等國的餘孽也時刻想著複國，邊境並不太平，就連你們難南大陸，不也都開始針對大周展開行動了麽？值此特殊時期，朕需要將國家所有力量集中起來，等戰事徹底平息，改革步入正規，因為改革而產生的既得利益集團已經強大到可以保護改革成果的時候，朕會立法，一步步約束皇權，朕稱之為君主立憲。”
“你，你願意放權？你願意製定祖製，將你的後世子孫關進律法的牢籠之中？”
“這有何不可，世間從未有過不滅的王朝，等到改朝換代的時候，不僅會爆發內戰，百姓死傷無數，就連前朝皇室也會被斬盡殺絕，不留活口。
朕隻是用律法來約束後世子孫們的行為，讓他們不能肆意妄為，至少能延續大周存在的時間，每一代皇帝的權力是小了很多，可總比哪一日被人斬盡殺絕要好吧？”
葉天早就有實行君主立憲的想法，但凡是君主獨裁的國家，最終都逃不掉王朝滅亡，皇室被斬殺一空的結局，反倒是後世君主立憲的國家，哪怕君王已經沒了實權，可在本國依然有很大的影響力，子孫後代依然可以安享富貴。
而國家也一直都在進步，在發展，這對百姓，對國家，對於皇族自身，都是最好的結果。
從後世而來的葉天對這些事情很想得開，可對於出生在這個時代，接受過全麵封建愛國主義教育的舍渠來說，葉天的話絕對是駭人聽聞。
“唯器與名不可假手於人，你能有這種想法，已經有成為千古一帝的資格了。”
“你是想說朕是千古以來最奇葩的皇帝吧？朕是君王，卻有為民而放棄權利的覺悟，願意了為了百姓而戰，舍渠，你一向以真臘賢臣自居，為何就沒有一副能挑起真臘百姓的肩膀？你的心中為何就沒有百姓？”
“在下不才，可一直都想有所作為，這些年心中時時想著百姓，不知大周皇帝陛下何出此言？”
舍渠一直認為自己是真臘最為賢明的大臣，是真臘未來的希望，可如今的葉天卻把他貶的一無是處，這深深傷害了舍渠的驕傲。
“你口中的為了真臘，說白了，隻是為了真臘國主而已，說白了，你無非是一條給真臘國主守門的忠犬罷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忠於君王有何過錯？”
“人人都說忠君報國，這沒有錯，可將忠君放在報國之前，就大錯特錯了，真臘國君昏聵無能，隻顧自己享樂，上不能保衛為國守土，下不能安撫黎民，甚至連他自己的國主之位都無法還保住，這樣的國君，他在位一日，百姓就要多受一日的苦。”
葉天的話很刺耳，可舍渠卻是無言以對，這些年他不斷勸諫，可毫無作用，一心想要中興真臘的舍渠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真臘愈發貧弱，他卻毫無作為，也無法作為。
“你想讓我跟你合作，一起造反？我們自己推翻國主後在主動並入大周？大周皇帝陛下真是好算計，大周無需出兵，真臘國土便唾手可得。”
“朕從未想過得到真臘國土，也沒有這個必要。”
就算葉天不是專業的經濟學人士，可後世的曆史他還是知道的，此時的大周正在從傳統的農業國向工業國轉變，大周工業產值不斷增加，這就需要更大的市場來滿足大周工業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