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神秘博士說, 為了感謝安妮的10英鎊,所以送她一個願望。


  安妮停了一下,然後笑著問:「你是聖誕老人嗎?」


  博士伸手整了整自己的領結,愉快的表示:「我有時候不介意客串一下這位大鬍子的胖老頭。」


  安妮想了想,低聲說:「如果可以的話,聖誕節之後吧,聖誕節后,我來『許願』。」


  博士靜靜看著她, 點頭答應了。


  今年的聖誕節, 安妮被邀請去夏洛克的父母家裡過節。夏洛克還邀請了華生和瑪麗, 這讓安妮緊張的情緒多少舒緩了些。


  福爾摩斯夫婦住在莫什頓馬什鎮郊外, 他們在聖誕節前一天上午出發。


  安妮緊張的時候會比平時更加安靜,一路上她幾乎沒有說什麼話。


  夏洛克開車, 華生坐副駕駛,安妮和瑪麗在後座。瑪麗累了之後,安妮就讓她枕著她的腿躺下來。


  車裡的氣氛有些詭異,因為安妮和夏洛克剛剛和好后,華生和瑪麗卻又意外接棒,將這場「冷戰」延續了下來。


  聖誕節來臨前的這段時間,似乎註定是「多事之秋」。


  事情的起因是一個叫馬格努森的男人。夏洛克之前接手的案件就是關於這個人的。


  而現在馬格努森死了, 兇手居然是瑪麗。


  當然,這件事只有夏洛克知道。哦, 還有華生。現在還要加上安妮。


  夏洛克告訴安妮, 瑪麗曾經是政府特工, 她現在的身份從頭到腳都是假的。


  安妮幾乎不敢相信,因為瑪麗那麼溫柔而且善解人意。除了她性格中的果敢,安妮在她身上從來沒有看到過任何異常。


  但夏洛克從不犯錯,他既然認定瑪麗是政府特工,那她一定是。


  度過最初的驚訝后,安妮對待瑪麗的態度沒有任何變化。她能夠感受到瑪麗的善良和真誠,安妮相信,夏洛克和華生也一樣。


  安妮現在只希望自己的朋友和愛人都好好的,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她伸過去一隻手,輕輕放在瑪麗隆起的肚子上。


  「是個女孩。」瑪麗輕笑著說。


  安妮也笑了:「我喜歡女孩。」


  這真是一件神奇的事情,你能夠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下是一個有力跳動著的幼小生命。


  「……我真希望自己能夠看到她出生。」安妮出神地小聲輕喃。


  「什麼?」瑪麗問。


  「沒什麼?」安妮搖頭,「我相信她一定會是一個堅強美麗的姑娘。」


  瑪麗卻說:「我希望她能像你一樣溫柔。」


  安妮笑,一抬頭,在前面的後視鏡里,對上一雙沉靜審視的雙眸。


  安妮臉上的笑意更加柔和,過了幾秒鐘,她看到,鏡子里那雙眼睛,也微微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車子開了兩個小時,筆直的公路沿著兩側的田野長長地延伸開去。瑪麗已經枕在安妮腿上睡著了。


  終於,視線內出現一大片平整的草地,草地中央是一棟可愛的紅房子,方圓幾英里,只有這一棟房子,如同與世隔絕。


  安妮第一眼就喜歡上這裡。


  一望無際的草坪,天際盡頭的模糊山影,還有鬱鬱蔥蔥的樹林……這樣讓人心曠神怡的美麗鄉村,真是久違了!


  天氣寒冷陰沉,但屋裡的壁爐燒得很暖。


  老福爾摩斯夫婦異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尤其是安妮,收貨了來自主人加倍的熱情和關切。


  夏洛克和安妮進屋的時候,看到麥考夫已經端坐在客廳了。夏洛克立刻看出,他親愛的哥哥也是剛剛才到,因為他的臉上還沒有露出痛苦掙扎的表情。


  老福爾摩斯夫婦都是非常友好的人,比夏洛克和麥考夫好相處得多。


  福爾摩斯太太準備了豐盛的聖誕晚餐,每個人都非常開心。安妮相信,就連聲稱討厭聖誕節的麥考夫也很開心。


  晚餐后,夏洛克為大家拉了小提琴。


  他在貝克街的那把Stradivarius製作的名琴當然沒有帶來,福爾摩斯太太拿出一個很舊的琴盒,告訴他們,這是夏洛克的第一把小提琴。


  他就用這把舊琴,站在閃爍的聖誕彩燈下,為他們演奏那些美妙的樂曲。


  在夏洛克離開的那兩年,安妮為他畫的那些油畫中,最多的大概就是他拉琴的樣子。他站得筆直的身形,微微曲起的手臂,在琴弦上自由跳動的漂亮手指。他眼眸微垂,雙唇輕抿,琴弓熟練而優雅地在琴弦上遊走……


  融融的爐火還帶著奶油布丁的香氣,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溫暖平和的笑意。


  在客廳的角落裡有一架鋼琴,當夏洛克再次拉起一首熟悉的聖誕歌曲時,安妮的鋼琴聲慢慢加了進來。


  夏洛克喜歡聽安妮彈鋼琴,就像安妮喜歡他的小提琴一樣,但是他們從來沒有合奏過,這是第一次。


  像是天生的默契,他們不需要任何磨合,彼此配合的完美無缺,是兩條交匯融合的溪流,在每一處山澗、石縫中潺潺而過,跳動著碰撞出最清澈動人的音符。


  終於停下來時,夏洛克已經走到她的鋼琴前面,用那雙她最喜歡的深邃雙眸看著她。他的眼睛深處涌動著那麼劇烈的情緒。安妮想,她自己一定也是一樣。


  歡快的掌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視,安妮回頭,看到福爾摩斯夫婦和華生夫婦都是滿臉笑意,就連麥考夫都矜持的拍了兩下手掌。


  晚上,安妮和夏洛克睡在他原來的房間。


  安妮喜歡這裡,雖然夏洛克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但是這裡無疑有太多屬於他的時光。


  安妮倒在床上,潔凈的床單和枕頭上是太陽和青草的氣味。


  房門被輕輕敲了兩下,福爾摩斯太太推門進來,給她送了一杯熱茶。


  安妮從床上坐起來,接過茶杯。


  「噢,親愛的,」福爾摩斯太太說道,「你一定不知道我聽說夏洛克居然訂婚時多麼高興,尤其他找到的還是你這樣的好姑娘。」


  福爾摩斯太太臉上的笑容太過溫和慈祥,一瞬間幾乎跟安妮心裡某個深藏的面孔重疊了。她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只能微笑。


  福爾摩斯太太又說了幾句話,然後讓她好好休息,就轉身向門口走去。


  安妮突然想起什麼,遲疑地問道:「福爾摩斯太太,你有夏洛克小時候的照片嗎?」


  幾分鐘后,安妮終於如願以償,見到了夏洛克.福爾摩斯偵探的成長足跡。


  頂著一頭捲毛,對著鏡頭乖乖微笑的小夏洛克簡直太可愛了,他那時候大概只有三四歲。


  而稍稍長大一些后,穿著紅色的馬褲,帶著小小海盜帽,舉著木劍的夏洛克,看起來神氣又呆萌。


  年輕時候的福爾摩斯太太非常漂亮,福爾摩斯先生亦是高大英俊。夏洛克非常巧妙的遺傳了父母所有的優點。


  讓安妮意外的是,從來一身西裝三件套,優雅從容的大英政府先生,小時候居然是一個小胖子。而且看起來對甜食非常情有獨鍾,很多照片都是他和手裡的甜點的合影。


  除此之外,還有夏洛克撲到麥考夫背上玩耍的照片,看得出來他們小時候感情很要好,不知道為什麼一個兩個都越長大越傲嬌。


  夏洛克推門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安妮盤腿坐在地上,抱著厚厚的舊相冊看得津津有味。


  夏洛克走過去,對她伸出手,想把她拉起來。


  安妮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掌心裡,卻不肯起來,抬頭看著他,雙眸深處都是細碎溫暖的笑意。


  「你小時候真可愛,夏洛克,」她說道,「而且看起來比現在乖多了。」


  最終福爾摩斯先生妥協了,順著她的力道坐下來,挨著她的肩膀。


  安妮細細端詳他的臉,然後身體前傾,在他的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


  「現在也很可愛。」她說。


  夏洛克發現,她最近幾天總會吻他臉上的不同位置,上次是臉頰,之前是額頭,眉骨,下巴,脖子,嘴唇……


  「還有別的照片嗎?」安妮拉了拉他的手,問道。


  夏洛克往書桌方向掃了一眼。


  安妮立刻跳起來,自己去找。


  於是,她又見到了學生時期的夏洛克.福爾摩斯。


  少年時期的夏洛克,英俊青澀,嚴肅緊繃的表情比現在少了些冷傲,清淺剔透的灰色雙眸看起來有些迷茫和沉鬱。


  那個時期的夏洛克.福爾摩斯,笑容很少。


  有一張是他穿著學士服的照片,黑色的學士帽壓在他的捲髮上,淺淺一圈捲毛被壓得垂下來,微微蓋住眼皮。那時候的他真是年輕漂亮。他身邊有幾個同學,都在開懷大笑,只有他,安靜站著,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


  在華生之前,他從來沒有過朋友。他這樣乖僻傲慢的個性,一定一直很孤獨吧。


  多諾萬和蘇格蘭場的很多警員叫他「怪胎」,他上學的時候,身邊的同學是不是也這樣叫他?他現在總是表現的毫不在意,可是那時候,他年輕的心還不像現在這麼堅強,他是不是也為此難過煩惱過?

  安妮的手指在那張稚嫩青澀的臉孔上輕輕撫過。


  「如果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安妮低聲說。


  夏洛克放在身側的手指輕輕顫動了一下,可是他思考了幾秒鐘,十分冷靜地開口:「我比你大9歲,如果你是說想認識大學時期的我——抱歉,你那時候還是個未成年,恐怕什麼都做不了。」


  為什麼他一開口,氣氛就往某個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安妮心裡那點憂傷,成功被他帶偏。


  「未成年也可以做朋友啊,福爾摩斯先生。你還想做什麼?」


  「我想?」夏洛克意味深長地重複了一遍,挑了挑眉,從地上站起來。


  安妮看著他向書桌走過來,他在笑,眼角彎起迷人的笑紋。


  夏洛克走到她面前,沒有任何停頓地俯身吻住她。第一個吻就用力到兩個人都有些輕微的顫抖。


  然後他挪到她耳朵邊,說:「我想做這個,可以嗎?」


  他本就低沉悅耳的嗓音還故意低了好幾個度,溫熱的鼻息掃過她的耳骨。


  安妮的呼吸也變得滾燙,臉頰和耳朵泛起紅暈,但是她沒有退縮,也沒說話,只是看著他輕輕微笑。


  福爾摩斯先生立刻從她臉上讀到答案。


  所有濃烈到無法用語言表述的情感,都融化進一個親密、綿長、熱切的擁吻里。太多了,那些不舍,那些濃稠愛意,想要更貼近,更深入,更用力……


  感受到了嗎?我整個的身體都在告訴你我的心意。


  可是還不夠,要兩顆靈魂都從身體里崩裂出來,毫無阻礙的彼此靠近、碰觸、抵死糾纏……


  最後還要把彼此深深的篆刻在對方靈魂最深處,痛苦的,快樂的,絕望的……敲碎了,重新糅合,然後澆築成一體,永生永世再也不會分開……


  ……


  安妮從一片朦朧中清醒過來時,看到夏洛克躺在身邊,正在輕輕親吻她的手指。


  然後他的目光上移,落到她手肘以上一直到右邊肩膀那片疤痕上。


  剛才他過分的熱烈讓安妮幾乎短暫的忘記了這些身體上的印記,現在重新想起來,她下意識往被子里躲了一下——這也是她一直不肯搬回他卧室的另一個原因。


  她躲避的動作讓夏洛克剔透的瞳孔在眼眶裡一陣劇烈的抖動,彷彿那個受到驚嚇的人是他。


  安妮停住了。


  他還在害怕和內疚。


  安妮笑了一下,安慰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笑著說:「你想吻吻它們嗎?」


  夏洛克抬起頭,深深看著她:「我可以嗎?」鄭重的彷彿在為自己申請什麼榮譽。


  安妮點頭:「當然。」


  當他的手觸摸到那些疤痕的時候,換成安妮不停的輕輕顫抖了。


  幾分鐘后,安妮呼吸有些不穩地提醒:「你現在的行為已經超出所申請的範圍了,福爾摩斯先生。請你立刻停下。」


  「抱歉,長官,」某福爾摩斯偵探專橫地回應,「敵人現在已經深入腹地,你只能選擇繳械投降,或者戰死。允許我提醒你,請慎重。雖然,無論哪一種選擇,你的下場都會非常——」福爾摩斯先生停頓了一下,愉快地吐出兩個字,「——慘烈。」


  結果證明,福爾摩斯偵探向來說話算話,從不食言,安妮長官的下場,真的非常慘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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