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似曾相識
顧槿湘正低頭四下尋找著,那絹帕一拐彎便消失在湖水中,正尋思著是不是被哪支荷葉的根莖掛住了,或者被哪條調皮的鯉魚咬著玩去了。
聽了船娘的話,忙抬起頭看向前麵,隻見那裏的荷田稍微稀疏一些,在中間圍成了一處大約兩丈見方的空場,那裏正好可以停下一艘舟。
那艘舟不是烏篷船,而是簡單的四根竹竿支撐著的竹篾棚子,所以很清楚的看清楚那舟上隻有兩個人。
一個戴著青色鬥笠的黑衣男子在船頭背對著這邊,正收著竹漿讓舟可以挺穩在這裏,另外一個人則是悠閑的坐在竹篾棚子下喝茶,他亦是一身黑衣如墨,仔細看上麵又隱隱帶著些暗金的雲紋。
顧槿湘看著那男子修長白皙的雙手,瘦而修長的手指,根根如蔥,在墨色的衣服的襯托下,更是發出白玉般的光澤。
顧槿湘又不確定他喝的是酒還是茶,隻見他如花庭月下獨酌的詩人一般,從容而優雅的在雨中,在一艘簡陋的竹棚舟上,執起青玉壺往盞中倒滿,然後對著那絲絲縷縷的春雨飲下。
而他這種漫不經心的優雅,和周身散發出的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都讓讓人忍不住的好奇,想一探他是何等的容顏,隻是視線往上,卻被他帶著的半紗帷帽所遮擋,隻露出半截白璧無瑕的容顏,弧線如遠山般優美的下巴,一張薄得有些清冷的嘴唇。
顧槿湘壓下心頭有些奇怪的熟悉感,如果用一個詞形容,那就是似曾相識,這個人她似乎並不是第一次見。再看一眼那個坐在棚中喝茶的墨衣男子,他明明淋不著雨,頭上卻戴著一個黑色的帷帽,顯然是為了喝茶方便,隻留了半紗在臉上。
不過畢竟是在湖中的荷田深處遇見了外男,顧槿湘也不好多呆,她忍住心下對這男子身份的好奇,臉上帶著友好而大方的微笑問到:“這位郎君有禮了,不知你可否見到一方粉色的帕子。”
其實顧槿湘可以肯定她剛剛來時這墨衣男子已經發現她了,隻是不知為何不動聲色的繼續喝茶,也可能隻是把她當作一個無意闖入這裏的遊客吧。
“無……”墨衣男子聽到顧槿湘的問話這才放下手中的青玉盞,淡淡的應了一聲,聲音有些清冷,似乎毫不奇怪顧槿湘的問話。
“……”顧槿湘一噎,心下有些鬱悶都回答一個字又怎樣啊!她臉上大方優雅的笑有些僵硬了,趁機多看了兩眼,發現他周圍真的不見那手帕,這才有些喪氣的撇了撇嘴開口到:“打擾了!”
完就準備吩咐船娘離開,結果又聽那男子開口道:“可是這隻?”
顧槿湘一聽有些欣喜,又見他不知從哪裏拿出一個通體碧綠的玉簫來,也不怕被弄壞了直接伸出手往舟側的水裏一伸,挑起來一隻手帕來。
顧槿湘定睛一看,隻見那是個淺藍色繡竹葉的帕子,根本不是她的,又有些喪氣,但是還是換上笑臉對著那男子到:“多謝這位郎君了,那不是我的。”完又有些奇怪,怎麽這裏麵經常會有帕子掉下湖裏麽?
“可是這個?”誰知那墨衣男子又問,顧槿湘又是欣喜的抬眼望去,卻是看到那隻修長的手捏著的玉簫上,正挑著一個淡藍色的荷包!
“……”呐!這個是荷包好麽?難不成這人是個眼光不好使的?顧槿湘心裏吐槽著,眼光已經有些古怪了,她深吸一口氣,保持著差點兒又維持不聊笑容,到:“我丟的是個粉色的絹帕,不是荷包。”
“那就不是了。”那拳淡的回了一句,然後便好好的坐回竹棚中,又如剛開始一般樣優雅的的執起了青玉盞,就好像剛剛什麽都沒有發生一般。
“……”顧槿湘覺得自己一向是文靜嫻雅的性子,大多數時候也很溫柔,隻是為何這一刻她好想大聲的控訴這個人呢!如果到了這會兒顧槿湘再沒有察覺出來,這人其實是在戲耍自己,那她這兩世真的是白活了。
顧槿湘又深吸一口氣,轉身進了船蓬中拿了桌上一塊點心,捏在手心裏捏碎了,然後往前一些扔到了那艘舟的附近,不大會兒功夫看到好幾條鯉魚遊過來搶食後,顧槿湘這才眉毛一挑,笑著讓船娘調轉方向,朝著之前的路線去了。
“嗬嗬~”顧槿湘的船離開後,一陣突兀的輕笑響起,又稍縱即逝,發出笑聲的地方自然是那竹棚下坐著的墨衣男子。
船頭撐船的那個黑子鬥笠男子這才回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他的主子,一向清清冷冷鮮少表情的人,竟然笑了,還是在兩次三番戲弄了一個十歲的娘子後?半晌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主子,那娘子生氣了。”
都把喂魚食扔到船尾了,引著哪些鯉魚來爭食,可不就是生氣了,以此來證明“你戲耍我,我也像戲耍魚兒一般戲耍你嗎?”這麽淺顯的道理,沒道理他都懂了,智勇無雙的主子會不懂?可是如果懂了?一向不行於色的主子,為何發笑?真是太不可思議了,黑衣男子覺得自己心中充滿了問號!
“那有如何?”墨衣男子淡淡的,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變戲法的從身後拿出一方粉色手帕,上麵還繡著一個胖乎乎的十分嬌憨可愛的兔子。
“……”船頭撐船的黑衣鬥笠的男子無奈的扶額,心想他家主子怎麽了,戲弄一個十歲的娘子不,還昧下人家閨閣女子的絹帕,要是讓收下衛六衛七那一幫兔崽子知道了,還不把給翻過來也要把這娘子給找出來,還有福伯要是知道了……呐!千萬不能讓那一群人知道,不過……他似乎是知道了這不得聊事情,主子不會滅他口吧。
“主子,屬下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沒看。”
黑子鬥笠的男子趕緊表態到。
“衛二,你知道這次為什麽連你大哥都沒帶,為何獨獨帶了你麽?”墨衣男子聽了屬下的話,滿意的點點頭到。
“因為屬下忠心耿耿?”黑衣鬥笠男子衛二心翼翼的開口。
“你們影衛隊哪個不忠心?”墨衣男子到。
衛二點點頭心想也是哦,他們十三影衛,哪個對主子都是忠心無二的,那主子這次來茵陵辦事,為何這次獨獨帶著他?難道是因為他武功最高?衛二在心裏美滋滋的想,別看他平日裏麵上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那隻是為了作為一個合格的影衛該有的表情,實際上他是個感情特別豐富的人。
“那是為何?”衛二迫不及待的問主子。
“因為你傻!”墨衣男子完,也不管屬下皺巴成麻花的臉,直接吩咐到:“時間差不多了,上岸吧!”
“是!”衛二聽了吩咐,也不再糾結了,直接換上影衛該有的冷酷嚴肅的表情,劃著竹漿把船掉頭向著岸邊的方向劃去了。
而此時顧槿湘的船已經穿過幽深的荷田道,與顧家的三個姐姐們在湖中心的亭子那裏碰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