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近鄉情怯
又到了杏花微雨，綠堤煙柳的時候，春風拐著蒙蒙的細雨，把整個京城都籠罩成了一片紅粉綠淺的薄紗。
顧家大房和顧家二房的兩行人，早在一個月前與千裏之外的雲州境內相遇，然後一起踏上了歸程。
曆經一個月的停走歇息，如今趕在了三月中旬時，進了京州府的府邸，如今離京城不過幾十裏地的路程了。
顧家大房自北境的瓿沙城回來，因著是調回京城上任京城兵馬司的副指揮使，所以舉家搬遷回來，除了親兵衛士以外，也還有六七輛大馬車隊，其中坐饒馬車有四輛，前頭一輛華麗寬敞的馬車坐著顧大夫人張氏和顧家大娘子顧惜湘和她們的貼身丫鬟婆子們，後頭跟著的另外三輛稍微一點的，則是顧大將軍手下親兵的家屬們還有大房跟著的一些忠仆們。
顧大將軍的親兵都是些邊境子民如今跟過來京城，他們的家人自然也是舉家搬遷，顧大將軍也是不會虧待了她們的，安排的馬車和旅程的費用也都顧家出的，為了就是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親兵們無後顧之憂。
剩下的馬車上裝的都是些家什和財物，裏麵都是北境胡商手機的綾羅綢緞和翡翠玉石和寶珠器皿之類的，家底也很是豐厚的，這些都是顧大爺打拚多年的功勞。
顧大爺當年雖然是去投靠他大姐顧若媛，但是也算是白手起家，自己不願意靠著姐姐吃飯，而且獨自一人赤手空拳的在北境打下一片地，不但入了威武軍的虎卉營跟著蔣侯爺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最後成了五品的武將。
這次也是前兩年北疆安定了，蔣侯爺應召回京也沒忘了跟著他出生入死的部下，也都是寫了折子請封，於是除了家本就在北疆的那些將領們，家在京城的顧大爺也被調了回來還升了官，成了從四品的副指揮使。別看這隻是升了半級卻是大大的不一樣的，這京城寸土寸金的，京官自然也比外官要好的多。
至於顧家大郎顧錦超，他如今也有十三歲了，顧大將軍為了鍛煉兒子，讓他和自己還有親兵們一樣，一路上都是騎著馬的，長達一個多月的行程都要騎馬，這對於京城的富家子弟們來那可是要命的，隻是對於從就長在邊境見慣了廝殺很就去沙場鍛煉的顧錦超來，這算是菜一碟了。
相比較之下，顧家二房的行禮卻是少的可憐，僅僅三輛馬車，前一輛看起來比較寬闊的馬車上坐著顧二爺和他的嫡妻胡氏，還有十二歲的二房嫡長子顧錦華，他在排行第二所以稱呼他為顧二郎，還有在顧家孫輩裏排行第二的顧二娘，如今十一歲的顧玉湘。
他們後麵的那一點的輛馬車上則是坐著顧二爺的妾室，紅姨娘和她的庶出女兒顧月湘，顧月湘在顧家排行六，所以稱她為顧六娘。還有她們兩個各自的一個貼身丫鬟，一個貼身嬤嬤，四個下人。
至於最後的那輛馬車裏，則是坐著顧二夫人和顧二娘的丫鬟婆子們，至於其他的下人，也隻是趕車的三個廝和坐在後麵車轅上的一個管家了，除此之外也沒別的下人了，因為顧二爺連任在外地，除簾初帶過去的下人，也都是雇傭的，這次回京就沒帶回來。
至於帶回來的行禮之類的，也不過是女眷們的幾個箱子幾個包袱，又沒多少東西，也都是往三個馬車上一放就行了。
車隊浩浩蕩蕩的在春雨綿綿中趕著路，終於在今日黃昏十分踏上了城外寬闊幹淨的官道，車隊才緩緩滿了下來。
顧大爺騎在一匹通體黝黑的高頭大馬上，看著那遙遙在即的高大巍峨的京城城門樓，卻是歎了一口氣。
顧錦超雖然隻有十三歲的年紀，卻是一個騎馬射箭的好兒郎，隻見他英姿勃發的騎在一匹棗紅大馬上，抖了抖身上雨披和鬥笠上的細細雨珠，絲毫不見長時間趕路的疲憊，笑嘻嘻的到：“上次回來京城已是八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時雖然年紀，卻還記得，京城的繁華和熱鬧。”
著又是哈哈一笑，健康的麥色皮膚更是襯得一排牙齒潔白如玉，他又朝自家爹爹問到：“爹你為何歎氣，難不成是近鄉情怯？”
“少離家老大回，鄉音未改鬢毛衰，我確實有些感慨。”顧大爺難得酸儒一番，念了兩句詩來掩飾自己心中的一絲忐，他久經沙場都可以不動如山，唯有回家麵對老邁的父親和三弟時，心裏難免有些不自在。
當年他一氣之下跑到北疆，何嚐沒有後悔過，也是氣自己年少氣盛，雖然最後總算是可以榮歸故裏卻總覺得對不起父親，對不起三弟。
顧大夫人和顧大娘子的馬車緊跟在後麵，顧惜湘早年回來京城時不過三歲左右的幼兒，早已對京城無絲毫的印象，如今見快到京城了有些好奇，所以掀開車簾子往外看去，聽得了大哥和爹爹的對話，於是爽朗的一笑朝她爹到：
“爹爹不必自責，三叔的信從未有一絲埋怨，多的都是對咱們的掛念，希望早日回去，就是祖父不也是去年來了信，希望咱們一家早日回來麽，想必那些陳年舊事他們早已忘懷。”
雖然爹爹沒出口的話，但是顧惜湘卻是明白的，她雖然性子有著邊疆胡女們的豪爽和不輸給男兒的胸襟，但是畢竟是女兒家的，比他大哥那個憨直性子可是細膩多了。
“還是我閨女看得通透啊！”顧大爺聽了女兒的話也是哈哈一笑，他們一家人都是爽朗的性子，在家亦是有啥啥，那什麽大家族的規矩在邊疆可是不存在的。
“我倒是看得也通透，但是每次講道理時，妹妹那出神入化的九節鞭總是不依，我有理也成沒理了。”顧錦超不滿的嘟囔了一句，他這個妹妹比他還上兩歲的，卻總是事事愛出頭簡直比他娘還囉嗦。
“你個臭子，你妹妹就是比你懂事，你那次在外闖了禍不是妹妹幫你擺平的。”馬車裏本來因為水土不服有些病懨懨的顧大夫人郭氏，聽了兒子的話頓時也探出頭來，吆喝了一聲。
“……”顧錦超沒想到他娘吐的暈頭轉向的時候，還能發出五成的獅吼功的力度，頓時歇了火，故作聽不懂的哈哈一笑：“我還是去前麵探探路吧！”
完也不再理會從來都是一個鼻孔出氣的娘親和妹妹，雙腿一夾馬腹，口職駕！”的一聲，棗紅大馬長嘶一聲，就超前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