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雲笙眼疾手快地將要飄走的手帕抓到手裡, 還沒等她再次開口。
嫵子就急急忙忙的說:「哪、哪有!我怎麼可能是狐狸?」說完,又連連搖頭, 聲音都帶著點哭腔:「我我.……我才不是狐狸, 不是……」越說他越心虛,手都不知道怎麼放。
雲姑娘知道他是狐狸, 一定會不要他!
不!不能讓雲姑娘知道!
「我沒說你是狐狸啊。」雲笙心中疑惑, 但看他急得快哭的可憐模樣, 忽然覺得說人像狐狸, 確實不大好。
畢竟,狐狸在很多人眼裡就是奸詐或妖媚惑人的象徵,這樣想著, 她都感到有些抱歉,又補充道:「是我失言了。」
「沒……沒說?」嫵子瞪大眼睛,然後垂下頭,扯著自己的衣擺, 「我、我、對, 我不是.……」說話的時候,他心跳得厲害, 就好像小時候偷吃了隔壁蛇婆婆養的雞一樣,「.……對不起雲姑娘, 是我誤會了.……」說完, 他偷偷抬頭看了下雲笙, 又急忙低
下, 很是不安、無措的樣子。
他很害怕, 她能從他緊張中看出什麼。
雲姑娘那樣聰明.……
但云笙看他如此,也只是理解成他怕被誤會,被嫌棄的不安。
對於嫵子這樣的性子,她輕嘆了聲,溫和的說:「不用事事道歉,這次本就是我失言了。」
「不是的,是我想錯了。」嫵子抬起頭來,眼裡都有淚花:「是我又給雲姑娘添麻煩.……」
「沒有啊。」雲笙無奈的笑著搖頭,「你啊.……就是想太多。」說完,伸手摸了下他頭髮,轉開話題道:「今天你受了驚嚇,一定很累,先回船艙休息,我去喚永叔他們。」
被摸頭的嫵子,不自覺地回蹭了下她的手,那種差點被發現的驚慌,這會才慢慢從心裡褪去。
他看著笑著的雲笙,也跟著揚起笑臉:「不累,我可以給雲姑娘幫忙。」
雲笙愣了下,笑著點頭,拍拍他肩膀:「好,那開始喊人醒來吧。」應完,轉身就要去喊人。
「雲姑娘,你的傷!」
嫵子連忙伸手拉住她,「我給您傷口再上藥,上完葯再去。」
「傷……」雲笙轉回身,往手臂一看,傷口已癒合,只剩下淡淡的痕迹,心內頗為震驚,但還是保持著,那副風輕雲淡的樣子,說:「都好了。柳生你的葯很好。」
何止好,簡直……不像凡間該有的了。
柳生,到底是什麼來歷?
她心內好奇極了,但又忍著不問。
嫵子可不知雲笙心中所想,他湊了過去,仔細看了看,才放下心來,說:「能癒合就好!」
雲笙沉默了下,試探性的問了句:「柳生,你這葯是.……從哪裡來?」
「奶奶給我的。」嫵子一聽雲笙的問話,立馬回答了出來,還將那白色瓷瓶的葯拿出來,遞到她面前,看著雲笙的眼中滿是信任:「就是這個,奶奶說能治百傷的,不過快沒了。」說到後面,有點失落,雲姑娘做事,常常刀光劍影,容易受傷,要是他有很多、很多這樣的葯就好了。
他就可以幫雲姑娘很多忙了。
雲笙沒有接過,而是鄭重的朝嫵子說:「柳生,這葯很珍貴,不要跟其他人說起,自己好好留著。」頓了下,她很認真的說:「謝謝你,柳生。」將這麼珍貴的葯,三番兩次用在她身上。
「不要謝。」嫵子搖頭,笑容燦爛的說:「能幫上雲姑娘的忙,我很開心。」
他的笑容沒有任何雜質,乾淨、真摯。
雲笙看著,一時間也不知是如何想,張開手就輕輕地擁住了他:「多謝。」然後很快就鬆開,轉身走了。
嫵子卻被這個蜻蜓點水般的擁抱,給驚呆在原地。
他雙眸瞪得很大,看著雲笙轉身去喚人,不知道要做什麼反應。
他們肢體接觸是不少,但她從未在沒有危險的情況下,張開手來擁住他……
這樣的舉動,讓嫵子整顆心都化了。
雖然她已走遠,可他還能聞到淡淡的檀香味,好似是從她身上留下來的……
暖暖的。
也許是因為這個擁抱,又或許是因為在幽靈船上看到的那曖昧的一幕。
當晚嫵子在輾轉反側中睡去后,做了一個夢。
夢裡,他化成原型,在東瀛家中的走廊上曬著太陽。
風有點涼,但不大,吹拂在身上很是舒服,耳邊還有好聽的風鈴聲,讓他不自覺的甩動著尾巴。
就在他愜意的眯起眼時,風中帶來了一陣淺淺淡淡的檀香味。
嫵子猛的睜開眼,從走廊上爬起來,慢慢的循著那檀香味往前走。
一路上掛滿了青色薄紗,隨著風揚起落下。
當他到了一個門前,他化成人,輕輕將門拉開。
只見,門內垂著幾道紅色的帘子,他不知道為什麼,撩開一道又一道帘子,一步步往裡面走去。
然後就看到了,躺在榻榻米上的雲笙。
她穿著緋色長袍,鬆鬆垮垮的,領子都落了下來,露出她白皙的肩膀、鎖骨,隱約的還能瞧見那圓潤的殷紅.……
「過來,柳生。」雲笙朝他招手,聲音非常溫柔。
他乖乖的靠近過去,才到她跟前,就被拉著倒下,整個人俯倒在她身上。
雲笙抬起腳,輕蹭了下他的小腿,手慢慢地解開他的衣服,一件又一件.……
他一點也不想拒絕,很快,他們『坦誠相見』,並擁抱在一起。
微涼的、滑膩的肌膚相觸,他舒服的嘆息了聲。
下一刻,天旋地轉,他被反壓到了雲笙底下,看著她的笑,他沒動,仍由她胡來。
在進入的那刻,美妙得好似卧於雲端。
「今天也是奇啊,只是一下網,就網到這些好東西。」
「不錯,小姐一向愛吃這些,拿去煮了粥,剛好可以當小姐和兩位貴客的早膳。」
窗外的光撒進嫵子房間,外頭的聲音也傳了進來。
嫵子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呆愣愣了好一會,才慢慢的從夢中餘韻里緩過神來。
他四處一看,還在船里。
哪裡來的榻榻米,哪裡來的……
他、他竟然夢見那樣……的事情!
怎麼可以……夢到和雲姑娘這樣、那樣.……
嫵子心裡又是歡喜,又是害怕,但歡喜是居多的,一回想兩人糾纏在一起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心跳加快、臉紅。
「不可以……不能再想。」嫵子伸手拍拍自己的臉,坐起身來后,身體卻僵住不動了。
他底下有些涼。
他確定不是尿床。
掀開薄被,往下一看。
嗚.……濕濕的、粘稠的……這是什麼?
嫵子隱約知道一點。
可他心裡不斷發虛,他、他、他該怎麼去面對雲姑娘?嗚……
他不想被發現這種事情!若是被發現,一定會被雲姑娘討厭的!
嫵子急急忙忙起身,換下褲子,拿著帕子仔細擦乾淨床單。
但因房裡並沒有準備可以洗東西的水,他有些發愣。
船上的水統一放在廚房邊上的房間內,如果他自己要去洗褲子,就要走過大半個船去那裡。
如果他不自己洗,待會來收衣服去洗的人肯定會發現他……
不!
嫵子猛搖頭,決定自己去洗衣服!
當嫵子偷偷摸摸的到了那裡,讓人幫他舀了水,正準備洗的時候。
「柳生?」
身後傳來了雲笙的聲音,嫵子手中抓著的褲子還沒來得及泡進水裡,身體就僵直住了。
「你在做什麼?」雲笙剛練完武,正要去從這邊回房,就看到嫵子在一邊的角落裡,面前還擺著水盆,手裡還拿著衣服,很是奇怪。
見他沒第一時間回他,她有點皺眉道:「你是要洗衣服?不是有人去洗么?他們慢待於你了?!」說到後面,她有些憤怒了,「我這就讓永叔去處理,你跟我來。」
嫵子一聽這話,立馬轉過身來,搖頭:「不,不是的!」說這話時,都不忘將手背到身後去,不讓她看到褲子。
雲笙眉頭未松,顯然不信,說:「那你拿著衣服,又自己打水,是要做什麼?」
「我……我.……我只是要自己洗。」嫵子緊張得說話都有些結巴,「對,我只是要自己洗。」
雲笙雙手抱劍環胸,看著柳生,說:「是嗎?船上又不是沒服侍的人,怎輪到你自己洗?」
嫵子見她一副不信的樣子,又羞又急得都快冒淚花了:「是我要自己洗的,雲姑娘,不關別人的事!」所以,別問了好嗎嗚嗚.……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雲笙嘆了口氣,想想他一貫以來的性子,接著說:「下人以下犯上的事,是不容許發生的。柳生,你告訴我,是誰慢待於你。」
「真不是,只是我……想自己洗而已。」嫵子腦子跟懵了似的,想不出一個合理的理由,更不知道怎麼逃掉雲笙的詢問,如果不說他又不能看著無辜的人因他受罰,可說.……不!他說不出口!
「哎?雲姑娘和柳兄都在這啊!」
就在這時,張飛閑從嫵子身後走來,拿著手巾正擦著臉上的汗,看起來也是剛練完武,「聽永叔說,今日抓了好些大螃蟹大蝦,正好這肚子也餓得很了!」
他說完后,才發現有點不對勁,看了看雲姑娘一臉不悅,又看了眼咬著下唇,似乎不肯退步的柳生,伸手撓撓頭髮,疑惑的問:「這是怎麼了?發生啥事了?」
「柳生,我這就去問永叔,這樣慢待於你的下人,必須好好處置!」雲笙也不理張飛閑,話說完就要走。
「不是啊,雲姑娘,我就只想自己洗衣服,不關其他人的事!」嫵子急眼了,聲音都提高了不少,「真的不關其他人的事,真的!」
「難道是受傷?」雲笙一直注意著他背在後頭的衣服,伸出手,「將你手中的衣服給我看看。」
嫵子驚了下,猛搖頭:「沒有受傷,不用,不用看了!」
雲笙眉頭緊皺:「你有什麼瞞著我?」想到他有事情瞞著她,她就覺得很不愉快。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啊?」張飛閑聽得一臉迷糊,又看了眼他們兩個,幾個跨步過去,就奪下柳生背在身後的褲子,提在手裡一甩,褲腿飄啊飄,剛好露出褲襠那一小塊地方,還散發出淡淡的味道。
張飛閑說道:「就洗個褲子的事?和慢待人、受傷有啥關……」聲音在他看到褲襠那片痕迹的時候消音了。
正好站在他們對面的雲笙:.……
習武之人靈敏的視覺和嗅覺,讓她沉默了。
嫵子手保持著要去搶回來的動作,整個身體好像被凍住,一動不動。
臉上帶著一種,生無可戀的表情。
三人頓時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中。
張飛閑最快回神,乾笑著將褲子塞回嫵子手裡,自以為很聰明的說:「啊!哈哈哈,柳兄你還尿……」
嫵子人生第一次露出殺意,他瞪著他:「閉嘴。」
張飛閑撓撓後腦勺,哈哈又乾笑了幾聲,還伸手拍了拍嫵子肩膀:「好事,這是好事哈哈,啊,今天的天可真藍啊!」
雲笙:.……哦,柳生也是男人了啊……
「咳咳。」雲笙手成拳抵在唇邊,咳了下,說:「那什麼,我先回房,你們聊聊。」說完立即轉身就走。
走路的速度比往常還要快上幾分。
她不知道為什麼,臉上有點熱。
嗯,大概……
她抬頭看了眼天空,大概是今天天氣太好的緣故。
嫵子看雲笙毫不猶豫的走掉后,腿軟了下來,直接坐到地上去,一臉深受打擊的頹喪感。
「那個.……柳兄啊.……」張飛閑見此,深覺得自己責任重大,蹲下身來開導他說:「這很正常啊,這個啊,是男人都會有的!」
嫵子沉浸在可能已被雲姑娘嫌棄、討厭的情緒中,低著頭沉默不語。
「柳兄啊,那什麼,雲姑娘不會懂的,你也不用覺得有啥。」張飛閑又拍拍他的肩膀,在嫵子抬起頭的時候,還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一口大白牙在陽光下特別顯眼,「放心,你不用覺得有啥,姑娘家都不懂這個。」
「如果懂呢?」嫵子盯著他。
張飛閑眼神飄了下,說:「沒事沒事,就當沒發生過哈哈,雲姑娘……應該不會在意這個哈哈。」
嫵子忽地伸出手,直接撲倒張飛閑,在他震驚的目光下,亮爪子開撓,聲音都氣得有些破音:「都是你,都是你,雲姑娘會討厭我!都是你!」
「喂喂,柳兄,你幹啥,我也不是故意的啊!」張飛閑知道嫵子不會武,且這事是自己理虧,
不敢有半點反抗,避又避得狼狽,不一會臉上、脖子都被撓出紅痕來。
火辣辣的疼。
張飛閑不得不躍起身就跑,邊跑邊喊:「柳兄,冷靜!」
「冷靜什麼!都是你!」
嫵子心中又氣又委屈,還有濃濃的、擔心被雲姑娘嫌棄的恐懼。
在房間里洗漱的雲笙,聽到外頭的聲響,細細聽了幾句,不禁勾起唇角。
不過,柳生.……是男子這事,自己確實忽略了……日後要注意些行為了。
尤其是回到長安之後。
想起之前她對他的舉止,她有點頭疼的拍了拍額頭。
在房間里,雲笙思索了很久,最後做了個要和柳生保持一定距離的決定后,才打開房門出去。
但剛出去就看到追著張飛閑跑來的嫵子。
他在看到她的時候,瞬間露出驚慌失措的模樣。
也不知怎麼,嫵子雙腳突然邁不動腳步,直接自己將自己給絆倒,朝雲笙懷裡摔了過來。
雲笙本可張開雙手接住,但想起自己做的決定,手竟然沒動。
『啪』的下。
嫵子臉著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