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隨著幾聲急促的『錚錚』聲響,那房裡的人,終於伸出了手,搭到那兩女孩子的手上。
聲停,裡頭的人微低著頭,緩緩踏出房門。
在那瞬間,四周的嘈雜聲漸漸停止,雲笙相信,此時不論是誰,都會被眼前的嫵子給驚艷到失去言語。
他一頭烏髮梳成繁複的髮髻,左右、前後各插著三支金色長笄,前頭還搭著紅色的,且垂著長長流蘇的簪,除此之外,髮髻四周還戴滿了紅色的花朵。
這本該是極耀眼的裝扮,但在他這裡卻成了陪襯。
只見他臉敷白粉,眉若柳葉,眼角、眼帘都點綴著淺紅,搭上含笑的紅唇.……似乎一眨眼便是萬千飛花起。
讓人們一邊擔心著花瓣會迷了眼,卻仍舊將眼睛睜得大大的,不願錯過任何一刻。
雲笙就是如此,心漏掉幾拍,這讓她感到慌亂,想後退,卻還想著上前,再多看.……多看幾眼。
「果真.……是美人。」王家公子王勝不禁驚嘆了聲,眼睛直愣愣的看著嫵子。
桑菊宗很是驕傲的抬抬下巴,道:「此乃東瀛第一美人。」
「哈哈!東瀛真是不錯之地!」周仁大笑起來,聲音格外響亮。
「周大當家,結盟后,隨時可來東瀛。」桑菊宗帶著含蓄的笑意,但那笑意卻說不出的得意,「祭祀舞該開始了。」
說完后,他就拍了拍手。
停下來的彈奏聲又一次響起,這次聲聲交匯,成了空靈的樂曲,響徹了這小片地方。
而在這時,許靈生若有所思的說:「這美人,看著有些熟悉。」
雲笙心一突,但見周圍的人只顧看嫵子,並沒接他的話,才放下心來。
隨著樂曲,嫵子邁著細碎的腳步,往場中高台走去。
雖然他身上穿著暗紅色底、金色花紋的華麗和服,但他走起路來一點也不顯笨重,反而還有點妖嬈感。
他不一會就走上高台,在那些和服女子中間站定,拿出摺扇,慢慢揚起手。
此時,他很緊張。
剛剛就聞到了雲姑娘的氣息,如今站在高台上看去,正好能看到她。
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跳舞,雖然在一個不怎麼好的地方,但他也想好好跳舞,跳給雲姑娘看……
不知道為什麼,他只要想到他跳得好,她露出笑容來,就……就跟吃了花蜜一樣。
甜甜的還帶著花香。
跟他小時候嚼了帶著露水的野花一樣。
想到這,嫵子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手中的摺扇作筆,如繪丹青般,慢慢落下,舞起.……
在火光照映下,他時而彎腰,抬腕開扇;時而後仰,揚手轉扇;時而側頭,頸搖甩扇;垂下的流蘇晃出了好聽的聲音,應和著樂曲……
每一個動作都極為優雅美妙,在這簡陋又粗獷之地,煥發出的美,太過震撼。
以至於沒有人發出聲響,沒人願意錯過他的一個神情,一個動作。
雲笙亦是,但她還有其他事要去做。
她深深的又看了幾眼,然後看向連鶴之,剛好連鶴之也看了過來。
兩人對視了一眼后,雲笙又瞧了眼張飛閑,他記得自己要做什麼,這時候,正站在許靈生身邊,剛好擋住了許靈生看過來的視線。
雲笙看了眼身邊的人,垂下的手聚氣一彈。
前頭的年輕男子,忽感小腳微微一麻,有點站不穩的後退了半步,剛好踏到雲笙的腳面,白色的鞋子上印上了黑色腳印。
年輕男子也感覺自己踩到人了,急忙回頭,看到是雲笙這麼個姑娘,他顯得很是不好意思,就要開口,雲笙伸出手指抵在唇上,然後指了指前頭,示意這時候還在跳祭祀舞,別打擾到其他人。
年輕男子一愣,隨即連連點頭,但看著雲笙腳面得黑印,很過意不去得指了指,張嘴無聲的說:「姑娘,是在下不對,這.……」
雲笙搖搖頭,伸手指指左側走廊上的丫鬟,示意自己去處理下即可。
他一看笑著點頭。
雲笙笑了笑,接著便從人群中離開。
一邊悄悄注意著這邊的連鶴之,也翹了下嘴角,視線一轉,就看向離他沒幾步遠的桑菊宗,手縮進袖子,不一會,淡淡的粉末散開了。
桑菊宗站的位置在他『下游』,粉末隨著風正好吹拂到。
而雲笙隨著一個丫鬟到了更衣室后,將自己鎖在更衣室內,推開窗,放出訊息后,將自己的外衣扯了下來,露出內里的黑衣,拿出黑布將自己頭髮臉全部遮緊,只露出一雙眼睛,外衣鞋子則捆成包裹綁到背後去。
她彎腰拔起黑靴中藏著匕首,躍出了窗外,就在她落地后,前頭就傳來騷亂聲。
看來,開始了。
雲笙繞到更衣室門前,劈昏了守門丫鬟,便直奔周仁的書房。
馬蜂寨的布置,她都印在腦海中,一路上雖看到不少護衛往前頭趕,但到了周仁書房所在的院子時,所看到的護衛也不在少數,他們似乎不受前頭騷動的影響。
那麼,就造成更大的騷動好了。
她輕笑了下,拿下綁在大腿的兩大壺液體,將前頭的一派屋子淋了一遍,然後打開火摺子一丟。
小火光出現的時候,引來三四個護衛,雲笙悄無聲息地用匕首刺入他們脖子中間,一個個了結了。
「前頭怎麼起火了!」一個守書房的護衛一喊。
但這時,那排屋子已是火光衝天。
「走水了!走水了!」
這下,整個馬蜂寨沸騰了。
馬蜂寨本就是以木建起,隨著越來越大的風,火舌席捲了一間又一間房子。
雲笙趁亂進了那書房。
書房裡平平無奇,桌子椅子、書架擺件,並無特別之處。
她小心的踏到一塊磚上,房間的擺設又變了個樣,雙腳踏進后,擺設再次一變,這次身後的門都成了一堵牆。
雲笙皺皺眉,冷笑道:「還真設了陣法。」
她微眯著眼,試著回想了剛進門的場景,眼前的擺設就恢復了剛剛的模樣,身後的門也還在。
周仁根本不會陣法,而這陣法可真得了佛門禪句「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中的一妙。
設陣之人顯而易見。
而破陣法也有秒門可尋,爺爺曾告訴她:「以心成陣,破地即可!」
「千慈和尚?呵。」雲笙睜開眼眸,內力直衝腳下,抬腳一跺,裂紋在地面上蔓延。
不一會,地磚竟翻了起來,碎成片,至此,陣法已破。
書房露出它的真面目。
一張巨大的馬蜂畫掛在正中央,兩邊是木架,擺著各種奇珍異寶。左側掛著帘子,雲笙撩開后,就看到書桌,書桌后是一個放著很多書的書架。
她兩邊看了又看,然後想起大門上的馬蜂,便放下帘子,走向那副畫,掀開,手按了按後面的牆壁。
然後她笑道:「找到了。」
當雲笙卷了需要的資料,踏出書房門,就看到千慈和尚站在院子中,在他身後是大火衝天。
這種情況下,千慈和尚還能過來,是前頭沒殺掉桑菊宗嗎?
「阿彌陀佛。」千慈和尚念了聲佛,話音剛落,毫無預兆的出掌攻向雲笙,「你的命,得留在這裡。」
「呵。」雲笙冷笑著,揮掌而上。
千慈和尚一驚,他已多年沒遇見過敢這般跟他拼內力的。
但下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疏忽了!
雲笙手掌一變成拳,從手腕處彈出銳利的尖刺,身體側開的同時,尖刺也刺了過去。
千慈也是身經百戰,借著剛剛那一擊的勢頭,狠狠朝雲笙左肩再揮去一掌。
雲笙並不避開,而是迎上。
因為避開便拉開了兩人距離,錯過最好的攻擊時間,對付這樣的江湖老人,自然得耗費極多時間和精力,到時還會引來誰可就不好說了!
因此,她硬生生的挨下他這一掌,手腕上的尖刺也刺向千慈。
千慈急急避開,退開了好一段距離后,抬起右手,只見手臂上的僧衣已破,皮肉已被劃開一道小傷口。
小傷口竟流出黑色的血!
他瞪大眼睛,怒道:「竟然下毒。」
雲笙搖晃了幾下,手捂著左肩,並不搭話,不斷後退,準備離開。
「小人!敢走!」千慈正要抬手再次攻上,卻發現手臂已開始發麻無力,他腳步一頓,伸出左手連點了身上幾個穴道。
當他再次看去,卻已不見人影。
受了一掌並不是小傷,雲笙咬牙忍著,到了一個隱蔽的地方,將自己原來的衣服換上。
她拉開衣領就看到左肩已烏黑一片,拿出幾顆葯先吃了,拍了拍臉,咬了咬唇,弄出血色后,才往前頭趕。
一路上做足了戲,當得知桑菊宗死了,武士也被殺了幾個,且周仁已開始遣散來客的時候,雲笙也跟著要走的人出馬蜂寨。
馬蜂寨此時亂成一團,火還沒撲滅,且看著,有越燒越旺的勢頭。
下了山峰,雲笙回頭看了眼馬蜂寨,清冷的月光下,火光惹眼至極。
馬蜂寨多年基業也不是大火能一下子滅掉,但她想要的東西,已到手,想做的目的,也已臨近。
也算夠了。
雲笙收回視線,運起輕功,直奔長青城內的驛站。
她迫不及待的想回去看看嫵子,他今晚那麼好看,跳得那般美,她想誇誇他。
也想……看看他單純的笑容。
哎,不知他有沒有今晚的事給嚇到。
到驛站時,雲笙沒走正門,而是直接越過屋頂,到了院子中。
此時,院子的正房正燈火通明,裡頭還有好幾個人的聲音。
她還沒走近,臉上沾滿黑污,衣服有些凌亂的連鶴之急匆匆從房裡走了出來,當他看到她時,竟然是愣住了。
雲笙見此,不禁笑說:「怎麼成這樣了?看到我回來也不高興下?」
「連兄!你怎麼還不去找柳.……」從裡面出來的張飛閑看到雲笙,表情凝固,聲音嘎然而止。
雲笙看了看他們,再想了下張飛閑那句沒說完的話,心重重跳了下,有點發疼,不好的預感一下子籠罩了全身。
「嫵子呢?你們帶他出來了是嗎?」她聲音突然有些發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