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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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鳴敲了敲她的腦袋, 「怎麼跟哥哥說話呢, 哪有什麼小姑娘?一個朋友給的,他之前欠我銀子,到月底沒錢還我, 知道我在為你尋禮物, 就把這個送我了,想拿來抵債, 你就說喜歡不喜歡?」
陸鳴雖然不上進, 但凡有什麼好東西都會念著她, 陸瑤感動歸感動,然而她對這個匕首卻實在喜歡不起來,「我不要, 你還給他, 我知道是你哪個朋友給的, 是不是寧波侯府的么子林義琅?」
「你怎麼知道?」
清楚哥哥最討厭有人調戲清白人家的姑娘, 陸瑤一本正經胡扯,「我見他拿這個匕首哄過小姑娘,人沒哄到手, 現在又拿來給我們,這不是噁心人嗎?」
「哄姑娘?」
除了紈絝子弟, 有幾個動不動調戲小姑娘的?陸鳴雖然沒什麼正型, 心中卻自有一桿秤, 什麼能碰什麼不能碰,心底跟明鏡似的。
上一世之所以會咬牙去了賭場,也不過是窘迫極了,加上被林義琅蠱惑了幾次,這才忍不住去試了試,後來欠的越來越多,想抽身都難。
還是大房先發現的這事,當時陸瑤已經出嫁了,她爹又不在京城,大房不僅沒告訴老太太,還刻意找人誘哄他賭的越來越大,最後幾乎掏空了三房。還是陸菲聽說后偷偷跑去告訴了她,陸瑤才知道此事。
當時陸瑤氣的心肝肺都是疼的,這也是她為什麼願意跟陸菲交好的關係,不然就憑大夫人做的那些事,陸瑤這輩子都不會理她。可惜還沒等到他改好,陸瑤就死了。
「哥,你別跟他打交道,他可不是什麼好人,我還看到過他去賭坊賭博!你知道京城裡的人都是怎麼說他的嗎?」
他名聲不好,陸鳴自然知道,沒想到妹妹竟然也聽說了,原本以為那些都是道聽途說,見他竟然當街哄騙小姑娘,還被妹妹看了去,陸鳴神色也有些難看,直接將匕首收了起來,打算明日就還給他。
第二日陸鳴就將匕首丟給了他,「當街哄小姑娘?林義琅你真是愈發出息了。難怪偌大的侯府越發破落,有你們這樣的子弟,呵~」
陸鳴冷笑一聲,懶得再同他多說。
林義琅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麼小姑娘?你把話說清楚。」
見他還裝,陸鳴愈發不屑,「拿著匕首當街哄小姑娘,人沒哄到,現在又拿來給我,你就不嫌噁心?」
林義琅喊冤,「我再混賬,也不至於當街壞姑娘的名聲吧!」
陸鳴才不信他,瑤瑤還能騙他不成?見他敢做不敢當,心底越發鄙夷,也不管他嘟囔了什麼,打定了主意要跟他劃清界限。
*
越接近三月一日,陸瑤越有些不安,上一世兮香便是三月一日出的事,她之所以記的這麼清楚是因為明日就是祖母的生辰,雖然交代了兮香最近都不許出門,到了這一日,陸瑤還是有些煩躁,下了課便回了院子里,發現兮香不在,她眼皮子莫名跳了跳。
「兮香呢?」
竹香拜了拜,恭敬道:「秦嬤嬤帶她一起出去了。」
蘭香的傷好了大半,今日便開始當值了。她個頭很高,真跟竹子似的,可惜不愛笑,因為為人聰慧,陸瑤倒也挺重用她。
陸瑤心中一凜,「不是不讓她出去?怎麼出去了?」
「老爺想吃醉仙閣的菜,又不想出門,便喊了秦嬤嬤出去走一趟,小丫頭們都去祥木堂幫忙布置去了,秦嬤嬤便喊了兮香一起。想著一會兒就回來了,兮香便去了。」
老太太是明日的壽辰,丫鬟們去幫忙也實屬正常。
見兮香就這麼出去了,陸瑤氣的心肝疼,秦嬤嬤是兮香的乾娘,但凡她有吩咐,兮香就沒有不聽從過,「這是時間長短的問題嗎?」
陸瑤不過是怕她出事罷了,算日期,就在這一日,她的火氣全涌了上來,又不能不管她!陸瑤沖芸香道:「你去祥木堂,管爹爹借幾個侍衛,趕緊去華陽街上跑一趟,就說是十萬火急的事。」
薛如珍就是個瘋子,在京城就沒幾個怕的人,陸瑤怕她身邊帶著侍衛,自己一個人撐不住,這才讓芸香去喊救兵。
陸瑤會騎馬,說完,便跑到了馬廄里,將自己那匹白駒拉了出來,她翻身上馬,騎上馬就出了府。蘭香有些急了,「姑娘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沖了出去?」
芸香也一頭霧水,「你別急,我先去祥木堂跑一趟。」
蔣氏知道后,總覺得有事要發生,怕芸香說不清,跟她一起去了祥木堂。
*
陸瑤這匹馬駒,個頭不高,跑的卻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華陽街上,遠遠就看到前面聚了一群人,陸瑤心中咯噔了一下。她翻身下馬,扒開人群走了過去。
人群正中央,薛如珍正揮舞著鞭子,往兮香身上抽,她身上已經挨了幾下,後背的衣服都被打爛了,正顫抖著往邊上躲,秦嬤嬤正哭著求情,薛如珍身邊的婆子,一腳將她踹到了一邊。
看到這一幕,陸瑤心中的火氣蹭地冒了上來!腦海內不受控制地閃過上一世,兮香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的那一幕。
她身邊幾個丫鬟,兮香跟芸香是陪她最久的,芸香年長,人也穩重,兮香卻是個小話嘮,也最受不得疼,小時候,摔一腳都要流眼淚,比她還愛哭。
但是每次陸瑤犯了錯,被蔣氏罰去祠堂閉門思過時,每次都是這丫頭偷偷藏了吃的,冒著被罰的風險遞給她,可以說,幾個丫鬟里,她對兮香的感情是最深的一個。
陸瑤的鞭子直接就卷了上去。
薛如珍呵斥道:「大膽!敢攔本郡主的鞭子!陸三誰給你的權力?」
陸瑤氣歸氣,卻沒有暈了頭,厲聲道:「這話該我問你才是,你堂堂郡主,為何要跟一個丫鬟過意不去?也不怕跌了身份!」
薛如珍冷笑一聲,神情無比張狂,「一個丫鬟而已,衝撞了本郡主還不好好道歉,就是打死她都沒人敢吭聲!怎麼你想多管閑事?」
她眼底滿是輕蔑,看到陸瑤出現竟然完全不吃驚,顯然清楚兮香是她的人!陸瑤腦海里閃過什麼!
「衝撞?她怎麼衝撞了你?」
兮香早就嚇壞了,身體一直在哆嗦,見到陸瑤來了,終於看到了希望,眼淚一串串掉了下來,哭道:「姑娘,我沒有撞她,我跟嬤嬤正在一邊走著,是她突然撞了過來!」
薛如珍被指責后,態度仍舊很囂張,「你沒長眼睛嗎?看到本郡主不知道讓讓嗎?」
瞧她的神情,陸瑤還有什麼不懂的!她分明是故意找茬!難道上一世也是故意的?她跟兮香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找她麻煩?
陸瑤腦袋有些亂,這一世,兮香明明聽了自己的教訓,根本沒有說那話,她也參加了宮宴,為什麼她還會故意找事?難不成還跟七王爺有關,他們唯一的接觸,便是前幾日在陸府,她不小心撞了他,難道這事傳到了薛如珍耳朵里?
陸瑤心中發冷,除了此事,她想不出別的,僅僅一件小事,就竟她當街行兇!
陸瑤深吸一口氣,「好,這事就當是她的錯!錯在有人眼瞎橫衝直撞時,她身手不夠敏捷,沒能躲開。」
周圍的人都輕笑了起來。
薛如珍臉色極為難看,「你說誰眼瞎呢?」
她打小仰慕七王爺,一切跟他有過接觸的人,她都恨,陸瑤是鎮北侯府的嫡女,她沒法動,一個丫鬟她想弄死不是很容易?她不過是沒想到陸瑤會這麼快就得到信,消息倒是挺靈通!她只恨自己的手不夠快,沒能提前一步打死這丫鬟!
陸瑤冷笑,「誰承認就是誰!」
見她再而三的針鋒相對,薛如珍愈發羞惱,「陸瑤,誰給你的膽子?你真當我不敢把你怎麼樣?嬤嬤還不給我撕爛她的嘴!本郡主想做什麼是她能非議的?」
嬤嬤顫顫巍巍走了上來,手掌抬了幾次都沒能抬起來。鎮北侯府的三姑娘又豈是她一個奴才能染指的?真動了陸瑤就算郡主想袒護她,公主為了給鎮北侯府一個交代也會處決了她!老嬤嬤思量再三跪了下來,哭道:「郡主,公主若在此處必定會讓老奴攔著您,請郡主三思啊!」
「廢物!」薛如珍一腳踹了過去,漂亮的五官都有些猙獰,一想到陸瑤竟然撞到了七王爺懷裡,她就恨的咬牙切齒,伸手就朝陸瑤扇了一巴掌。
陸瑤沒習過武,好在薛如珍也不過有個花架子罷了,陸瑤堪堪躲了過去,她抓住薛如珍的手,使勁向後壓了一下,「你想打就打,天下哪有那麼便宜的事兒!」
薛如珍疼的臉色一變,「陸三!你鬆手!」
見她竟然抓住了郡主,嬤嬤這才慌了,伸手去扯陸瑤的頭髮,秦嬤嬤不敢動郡主,不代表不敢動她,爬起來便抱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扯。兩個嬤嬤就這麼打了起來!
周圍的路人看的目瞪口呆,「怎麼回事?怎麼打了起來?」
路邊的小商販小聲道:「還不是這位郡主,明明自己走路不長眼,撞到了別人,反倒將人打了個半死,這不人家主子來了,不樂意了,兩人就鬧了起來!」
「這是什麼郡主?怎地這麼不講道理?打了人還如此囂張!」
「噓,你小點聲,不要命了?」
皇子們跟七王爺正在醉仙閣的二樓,聽到動靜,四皇子從窗戶前看了看,嗤笑了一聲,「薛如珍這丫頭,最近越發不成體統,丟人丟到街上來了。」
七王爺耳力好,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他沒想到的是那個嬌滴滴,不過被撞了一下就冒眼淚的小姑娘,竟然還有這等勇氣,沈封寒眼眸微垂,伸手將杯子放到了桌子上,起身站了起來,「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皇子們替他接風洗塵才將他約了出來,見他打算走了,自然不敢攔,三皇子應和道:「皇叔,一起走吧。」
上一世,陸瑤就被她的冒雨而來感動的一塌糊塗,抱著她親昵了好久。
這演技,哪怕知道她是裝的,陸瑤也沒看出破綻來,難怪上一世會輸在她手上。
陸瑤心底不得不服,「馨姐姐不必擔心,我沒事。」
隨魏雪馨一同而來的還有蔣靖宸的妹妹,蔣靜舒,小丫頭今年十三歲。她五官清秀,生性靦腆,儘管擔憂不已,見魏姐姐在跟表姐說話,只是安靜的在一旁待著,一雙大眼卻緊緊追隨著陸瑤。
陸瑤最是心疼她,自打舅母離去后,就將她看成了自己的親妹妹,當初她之所以同意嫁給表哥,其實有一個原因就是想護著表妹,奈何在蔣府那兩年,她卻鬱結於心,什麼事都懶得管,也沒能照顧好表妹,以至於竟然讓她遭人算計,匆匆嫁了出去。
乍一看到她,陸瑤的眼淚差點滾出來,她沖蔣靜舒招了招手,小丫頭想像以前一樣靠到她懷裡,想到自己身上還濕著,才止住了腳步,小聲道:「姐姐,我身上濕,不能把水汽傳給你。」
本該喊表姐,因為打小跟陸瑤親近,她早將陸瑤當成了親姐姐,也就這麼喊了起來。
陸瑤捏了捏她的鼻子,「知道會淋濕,還跑過來。」
「我擔心姐姐嘛。」
小丫頭靦腆的笑了笑。
陸瑤彈了一下她的腦袋,扭頭吩咐兮香找兩身新衣服來,讓她們換一下,換了衣服,兩人身上都暖和了不少。魏雪馨跟陸瑤同為十四歲,兩人身高也差不多,她穿著陸瑤的衣服十分合身。
蔣靜舒因為個頭矮小一些,穿起來稍顯寬鬆。陸瑤替她挽了一下衣袖,「先湊合著穿一下吧,回家再換。」
蔣靜舒乖乖點頭,抿唇笑了一下,清秀的小臉上小酒窩一閃而過。
陸瑤喜歡看她笑,忍不住彎了彎唇,「快坐吧。」
她肌膚勝雪,五官精緻,一雙眼睛好似會說話,笑起來動人的很,魏雪馨雖然也漂亮,總覺得比起陸瑤少了點什麼,每次看到她無憂無慮的笑,魏雪馨心底都有些發酸。
她的目光也不受控制地落在梳妝台上的首飾上。
她父親生前,不過是個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家裡既不是名門望族也不是什麼新貴,她七歲時,父母又遭遇了不測,因為姑姑子嗣艱辛,膝下只有一個兒子,便求了恩典,將她接到了蔣府,她這才有了容身之處。
姑姑雖然不曾短了她吃穿,昂貴的首飾卻是想都別想,倒也不是姑姑待她不好,她姑姑出身低,沒有母族可以依靠,嫁的又不是嫡長子,自己過得都艱難,對她再好,給她的東西也有限,然而陸瑤卻輕而易舉擁有著一切好東西。
讓她怎麼不嫉恨?
魏雪馨不動聲色瞥了一眼步搖,笑盈盈誇了起來,「妹妹這個步搖真好看。」
這個步搖是珍珠坊的老闆親手打造的,據說千金難求,是老太太剛賞給她的。
陸瑤隨著她的目光落在了鑲嵌著珠寶的蝴蝶步搖上,蝴蝶薄如蟬翼,珍珠色澤也很好,瞧著十分精緻。
往日魏雪馨但凡誇獎了什麼,陸瑤就會把東西給她,因為這個緣故,她得了不少好東西。上一世,魏雪馨說完這話,陸瑤同樣將步搖送給了她,老太太壽辰時,魏雪馨還特意戴在了頭上,這個步搖老太太連陸菲都沒捨得給,結果卻戴在她頭上,她心底什麼滋味可想而知。
陸瑤一貫的大方,根本沒把這些東西放在眼底過,老太太是真心偏愛她,雖然心底有些不得勁,送都送了,還能讓她要回來不成,睜隻眼閉隻眼也就這麼過去了。
其實,府里這麼多姐妹她不親近,反而親近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老太太再喜歡她,見她對一個外人這麼掏心掏肺的,心底也絕不會好受。
陸瑤還是後來才想通這些。若魏雪馨是個知恩圖報的還好,偏偏是個蛇蠍心腸。
重來一世,陸瑤自然不會那麼傻。
陸瑤抿唇一笑,眼睛亮晶晶的,滿是被誇獎之後的愉悅,「確實很好看。」
魏雪馨微微一愣,笑容愈發真誠,「這等工藝,也就妹妹有這個福氣戴。」
陸瑤的神情卻嚴肅了起來,「話不能這麼說,姐姐頭上的簪子也很漂亮啊,依我看姑娘家就該戴的簡單點,我這個步搖,太華貴了。」
她嘆口氣繼續道:「換成其他東西只要姐姐喜歡,我就送你了,這個步搖卻是老太太特意賞的,望馨姐姐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