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迷霧
「開棺。」
其他人還是支支吾吾地不肯應和。縣衙中雖然上上下下有數十人, 但是真正的朝廷命官只有四個,按品級分別是縣令、縣丞、主簿、縣尉, 除此之外還有許多小吏,但是官是官、吏是吏,官由朝廷統一任命, 但吏只是不入流的雜職,多半由當地人擔任,並不在朝廷正統的九品三十階里, 也不被官員承認為同僚。官掌握大權, 可以步步升遷, 但是吏做的都是些沒什麼含量的雜務, 運氣好些的, 在一個崗位上勤勤懇懇地勞作二三十年後, 可以入流轉為流內官, 在中下縣城做個縣尉之類,可是也只能到此為止。
蕭景鐸是進士出身的流內官, 品秩從八品, 身份上遠遠高於這些小吏, 可是俗話說強龍鬥不過地頭蛇, 這些文吏都是當地人, 有些還是鄉紳勢力「世襲」的, 彼此之間盤根錯節, 蕭景鐸一個初來乍到的年輕縣丞, 怎麼會被他們看在眼裡。
蕭景鐸現在就切實地感受到輕慢, 他也不動聲色,只是隨意地反問了一句:「你們不肯開棺,難道是陳縣令的屍骨上有什麼問題?」
「怎麼會!」
「那為何不能開棺?」蕭景鐸也緊跟著追問。
見蕭景鐸步步緊逼,好些人都露出不滿的神色,就連同為官員的主簿也說道:「蕭縣丞,你這樣做,恐怕對陳縣令不敬。」
「放任殺害縣令的兇手不追究才是對死者最大的不敬。開棺之後所有的後果都由我一人承擔,你們再推脫,別怪我冤枉你們和兇手同流合污。」
見其他人相互觀望,但誰也不往前走,蕭景鐸輕輕笑了一聲:「怎麼,想公然違抗上級嗎?」
見蕭景鐸搬出官職來壓人,這群人連忙彎腰道:「不敢。」說完之後,他們相互看了看,這才慢吞吞地走到棺木前,合力推開了棺材。
蕭景鐸走到棺木右側,低頭朝里看去。
旁邊的人都露出不忍直視的表情,蕭景鐸卻毫不避諱,仔細地探看著。
陳縣令看起來四五十歲,鬢邊白髮斑駁,比同齡人要老的多。他的脖頸處被利器砍傷,血肉模糊,形容可怖。蕭景鐸暗暗道了句失禮,然後就伸手去探陳縣令的面容和四肢。
周圍的人已經嘰里呱啦亂叫著散開,蕭景鐸平靜地收回手,再一次下定決心,一定要早些訓練縣衙里的文武雜吏,就他們這大驚小怪的模樣,以後還怎麼處理公務?
「我了解的差不多了,合棺吧。」
等棺木再一次恢復原狀后,主簿強忍著不適上前對蕭景鐸說:「蕭縣丞,你舟車勞頓了一天,你的奴婢們還等在外面,你看……」
哎喲,蕭景鐸才想起來秋菊等人還沒有安置,若不是主簿提醒,蕭景鐸都要忘了這回事了。他點了點頭,道:「多謝主簿提醒,不知我的住所在何處?」
縣衙里從縣令到小吏都要留守衙門,所以蕭景鐸也住在前廳後面的住宅里。一般來說,西邊是縣令的住所,花廳、跨院、后宅一應俱全,但是尊卑有別,其他人的條件顯然要差些,縣令之外的人只能合住在東院。其中縣丞、主簿、縣尉這些有品級的小官,每人分配一個院子,至於其他小吏,只能三人或者五人合住一屋。
主簿說:「陳縣令如今已經去了,西院大部分都空著,既然蕭縣丞你的品秩最高,不如你來住西院?」
「這怎麼能成,朝廷法規不可荒廢,我按規矩住東院就行。」
既然蕭景鐸自己願意,主簿還有什麼可說的,他帶著蕭景鐸往東院走,進入一個四四方方的院子后,主簿說道:「就是這裡了。」
「有勞了。」
送走主簿,秋菊才湊過來和蕭景鐸低聲抱怨:「這還是一縣官府呢,怎麼這樣破舊,連我們侯府的十分之一也比不上。」
「行了,趕緊放行李吧。」蕭景鐸淡淡地喝止了一句,秋菊果然不再多說。況且,秋菊也只是嘴上抱怨罷了,她雖然嫌棄這個偏遠縣城的破敗,但是更大的原因還是擔心蕭景鐸受苦,畢竟在她的心裡,大郎君是無所不能的神人,他理應享受一切好處。
秋菊和惜棋兩個女眷終於有了用武之地,進蜀路上更多的都是同行之人照顧她們倆,她們除了拖後腿,似乎幫不到什麼忙,現在終於安定下來,秋菊總算鬆了一口氣,打理內務,收拾住宅,這個她最擅長。
院子里一派熱火朝天,惜棋還顧忌著自己的身份,只是默默做事,但是秋菊卻毫無顧忌,理直氣壯地支使著蕭林,指揮蕭林搬東西放東西。蕭景鐸站在院子里稍微看了一會,就轉身朝外走去。
「哎,大郎君,你要去哪兒?」
「你應該稱呼郎君的官職。」蕭林忍不住提醒。
秋菊沒好氣地瞪了蕭林一眼:「用你管?」
蕭景鐸頭又開始疼:「行了行了,秋菊愛叫什麼叫什麼,你們別吵了。我要去前廳問話,現在還有幾個疑點,我需要搞清楚。」
「哦。」秋菊懵懵懂懂,反正她也聽不懂外面的事,索性什麼都不管,大郎君說什麼就是什麼。唯有蕭林詫異地抬起頭,問道:「郎君,你已經猜到真相了?」
「只是有了幾個猜測,還需要驗證一二。」蕭景鐸大步往外走,「你們收拾院子就行了,晚飯不必等我。」
晉江縣的這群衙吏鬼鬼祟祟,隻手遮天,不知道到底想隱瞞什麼。蕭景鐸不過一個照面,已經看出許多疑點。
但他畢竟初來乍到,許多事情還不了解,所以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單獨提審,各個擊破。
馮屠戶,主簿,縣尉,還有那個聲稱第一個看到兇殺現場的孫司佐,每個人都有許多奇怪之處。蕭景鐸沉吟片刻,選擇第一個詢問主簿。
主簿好歹是個朝廷命官,如今縣令死了,他就算不悲痛憐憫,也不至於故意隱瞞不報,甚至誤導查案方向。而且主簿在晉江縣待了許多年,對此地的情況也知之甚詳,第一個選他最合適不過。
蕭景鐸等在東院辦事的屋子,沒一會,主簿就進來了。
「蕭縣丞,你還沒休息啊?你一路上跋山涉水,現在好容易安頓下來,應該好好歇息才是,怎麼這麼晚還叫我過來?」
蕭景鐸簡直不忍再聽,昨日一縣之主縣令死了,他們這些下屬不想著追查兇手就罷了,竟然還勸人去休息,蕭景鐸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縣令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安心休息。」蕭景鐸實在懶得和主簿多費口舌,直接問道,「主簿,縣令之事,你怎麼看?」
「孫司佐不是說了嗎,是馮屠戶殺的。」
很好,蕭景鐸繼續問:「那你認為接下來該如何?」
「把馮屠戶逮起來,上報朝廷問斬不就行了!」
「那我問你,馮屠戶為什麼要殺人?他的動機在何處?」
「這還不簡單,他仗著自己力氣大,不把官府放在眼裡,陳縣令管教於他,他懷恨在心,於是就趁夜深人靜,把陳縣令殺了。」
「既然你也說夜深人靜,那為什麼馮屠戶殺人的時候,縣衙里只聽到一聲叫喊?陳縣令脖子上的砍痕既多且深,顯然不是一刀斃命,既然在堂堂縣衙里,縣令受到攻擊,沒道理會不呼救。那麼為什麼你們所有人,只聽到一聲尖叫聲,而沒有聽到縣令的呼救聲呢?」
主簿撓撓頭,顯然也想不通:「這……」
「此案明擺著疑點重重,而你竟然視而不見,只想著結案了事,真是誤人誤己。」蕭景鐸對這等庸官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可是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他壓下怒氣,嚴肅地說道,「現在,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務必將你知道的情況絲毫不落地說出來。」
被一個十七歲的少年教訓,而主簿還不敢還嘴,只好怏怏地應道:「是。」
「案發當日,也就是昨天,縣令都做了些什麼?」
蕭景鐸雖然經歷過好幾個命案,多年前在佛堂他險些被吳君茹毒殺,後來在國子監也親歷了細作替身案,可是在這幾次兇案中,他要麼是被針對的人,要麼是旁觀者,還從沒有像今日這樣,以一個決斷者的身份面對兇案,判斷誰是真話誰在造假,更甚者要從許多人中將兇手辨別出來。蕭景鐸知道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他的判斷決定著能不能捉到兇手,能不能為陳縣令討回公道。人命關天,蕭景鐸打起了精神,仔細辨認著對方話中有用的信息。
主簿一邊回憶,一邊說:「昨天我們照常處理了公務,然後交給縣令檢查。縣令翻了翻就說好,讓我們拿下去決定。我們幾人見縣令精神不好,也不敢多做叨饒,馬上就告辭了。下午縣令一直在屋子裡,沒有出來,我就也沒見過縣令。直到吃晚飯的時候,縣令讓人把飯送到他屋裡,我吃完公膳后就回屋休息,先是看了一卷書,然後自省吾身,追憶白日的言行得失,待靈台清明……」
蕭景鐸忍不住打斷他的鬼話:「說重點。」
「哦,好。」主簿訕訕應了一句,繼續說,「我自省過德行后,就早早睡了。一直到半夜,我美夢正酣,突然聽到一身尖叫,將我從夢中嚇醒。我正夢到回長安覲見天顏,在金鑾殿上回答聖人的問題,誰想,就被這樣吵醒了。這些人擾人清夢實在可惡,我披衣起身,一詢問才知,原來是縣令死了。我被這個噩耗驚得渾身冷汗,當下再也睡不著,匆匆穿好衣服就去縣令的屋子查看。我去的時候屋門口已經圍了許多人,馮屠戶想要離開,孫司佐拉著不肯讓他走,還和周圍人說就是馮屠戶殺了縣令。馮屠戶仗著蠻力不肯認,而孫司佐也一口咬定就是他,這些人一直吵嚷到天亮。後來我看讓縣令一直躺在地上也不像樣,所以就在宵禁解除之後,做主去外面置辦了棺木。我剛剛把靈堂安置好,還沒等歇口氣,那幾個冤家又吵了起來,接下來的事,蕭縣丞也知道了。話說回來,從昨夜被吵醒了,我到現在都沒休息過,真是天生的勞碌命……」
蕭景鐸打斷主簿喋喋不休的抱怨,問:「我聽你剛才說,縣衙的公務是你們代為批改,然後交給縣令過目?甚至陳縣令連吃飯都在自己屋子裡?」
「是這樣。說起來陳縣令也是可憐,他在晉江縣蹉跎了好些年,年年考績,年年得中下等,雖然不會降職但也升不了官,只能在這個蠻荒之地死耗著。縣令夫人身體病弱,受不了這裡的濕氣,在去年病逝了,更糟糕的是,今年陳小姐也……哎,妻女接連離世,未來仕途也無望,陳縣令大受打擊,就此一蹶不振,每日飲酒度日,喝醉了就倒頭大睡,一天里,我們竟也見不著縣令幾面。」
蕭景鐸不知該作何想法,雖然陳縣令的遭遇著實可憐,可是這並不是他荒廢政務的理由。但是斯人已逝,蕭景鐸也不想糾結這些,而是問起一個他早就察覺的疑點:「陳縣令之女,陳小姐出了什麼事?」
說起這個話題,方才還唯唯諾諾的主簿一下子臉色大變,他警覺地朝四周看了看,小聲地和蕭景鐸說:「縣丞,我知道你是從長安來的,年輕氣盛,但是晉江縣真的不是個好地方,說是龍潭虎穴也不為過。我聽說你還是進士出身,想來在朝中也有人脈,恐怕並不會在這個地方久待。既然如此,你委實沒必要趟這潭渾水,陳縣令的案子抓幾個兇犯,早早了結就算了,其他事情沒必要多管。」
聽到這番話,蕭景鐸不怒反笑:「你知道你剛剛說的這些話,若是稟報到戎州長官那裡,會有什麼後果嗎?」
「哎呦,蕭縣丞,我可是一片好心啊,你絕對不能恩將仇報啊!」主簿覺得自己冤枉極了,「我明明是為了你好,反倒被你倒打一耙。也罷,你愛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可別把我牽扯進來。」
這些庸官啊,蕭景鐸真的是無奈極了。他繼續發問:「孫屠戶呢,他又是什麼情況?」
「他啊,有名的刺頭。他們家世代殺豬,兇悍的不得了,向來也不太服陳縣令的管教,之前還和陳縣令發生過爭執,若是他懷恨在心而暗害陳縣令,我信。而且你看縣令脖子上那傷,哎呦我現在想起來都害怕,那手勁,那力道,晉江縣裡除了他,還有誰能狠得下這份心思?」
蕭景鐸敏銳地捕捉到重點:「發生過爭執?」
「對,還不是為了他那個妹妹。馮屠戶一家子悍徒,偏偏有個如花似玉的妹妹。之前他那妹妹被人輕薄,陳縣令不肯多管,馮屠戶氣不過,竟然大逆不道地罵陳縣令是庸官。哎你看看,這簡直是蠻荒之民,不可教化!」
蕭景鐸感到意外,他實在沒料到,這樣一樁案子后居然牽扯了這麼多人,背景之複雜超乎他的想象。他已經從主簿的一番話中挖掘到許多有用的消息,現在只剩最後一個問題:「孫司佐,就是和馮屠戶爭吵的那位書吏,他又是什麼身份?」
「蕭縣丞你有所不知,晉江縣有好幾個勢大的鄉紳,我們這些朝廷命官的話還不如鄉紳的話有用。這位孫司佐,就是本地最厲害的孫家名下的子孫。」
「孫家,我明白了。」蕭景鐸直起身,突然笑著問道,「主簿,還有一事我怎麼都想不明白,無論馮屠戶是不是兇手,我只想問,夜半三更,馮屠戶一個外人,為什麼會出現在縣衙裡面?」
「這個……」主簿不停拭汗,「我們縣衙積弱,公款寥寥無幾,在守備方面確實有些疏忽……」
蕭景鐸揮手,示意主簿可以走了,他實在不想再聽下去了。
主簿如釋重負,連忙起身往外走,走到門口時,突然又被蕭景鐸叫住:「主簿,勞煩你將近三年晉江縣的卷宗整理出來,送到我的院子里。」
「啊,蕭縣丞,你路途顛簸,今天也忙乎了一天,你晚上不休息嗎?」
「按我說的做。」蕭景鐸真是一句廢話都不想和這個糊塗主簿多說。
主簿只好應下:「好吧,年輕人就是身體好啊……」
主簿走後,沒多久,孫司佐就來了。
孫司佐這個人面容白皙俊秀,總是做出一番風流之姿,看到蕭景鐸后,他砰地一聲合起扇子,行禮說道:「見過蕭縣丞。」
孫司佐出自此地鄉紳孫家,家庭條件好,再加上他本人長得俊秀,於是他頗有些自矜自負,酷愛拈花惹草。之前早就聽說會有新的官員來晉江縣就任,孫司佐一直沒放在心上,他對自己的容貌頗為自信,並不覺得自己會比京城的公子哥差。直到今日見到了蕭景鐸本人,孫司佐頓生危機感,於是特意打扮了一通,才來拜會蕭景鐸。
蕭景鐸冷眼看著孫司佐這一番作態,心裡很是不以為意。他在長安這些年,不知見過多少天潢貴胄、權貴公子,不說以美貌著稱的皇族,就是他的父親蕭英,雖然人品不好,但是相貌卻沒得說,見過這些人之後,孫司佐的作態就很難入眼,而且說得不要臉些,蕭景鐸就是每日看自己,也該對美人免疫了。
孫司佐故意擺出一副翩翩書生的模樣,想好好給面前這個新來的縣丞一個下馬威。可是他等了許久,都不見蕭景鐸有任何反應。孫司佐只能自己站起身,有些尷尬地說:「不知蕭縣丞喚我來有什麼事情?」
見孫司佐終於肯好好說話了,蕭景鐸這才發問:「你說你是第一個撞見命案現場之人,那麼現在你將你昨日看到的一切詳細地說出來,事無巨細,什麼都不要遺漏。」
「小生受命。」孫司佐又擺弄地拜了一禮,這才說道,「昨日縣令身體不佳,照例在屋內用晚膳,之後就是散衙時間,小生出門會友,在宵禁前趕回衙門,然後就梳洗休息了。然而昨夜月光甚好,小生望月生情,實在睡不著,於是就披衣起身,到庭院里賞月。小生一時吟詩入了迷,沒留神就走到了外面,等小生反應過來,才發現已經站到陳縣令的房門外。小生大感失禮,正要離開,卻發現縣令屋裡的燈亮了起來,窗戶上映出起縣令和另一個人的身影。小生雖然奇怪為何深夜縣令還在待客,但是這畢竟是縣令的私事,小生不欲多管,於是趕緊離開。可是變故就發現在此刻,小生剛剛轉過身,突然聽到一聲悶響,回過頭就看到窗戶上的另一個人推了縣令一把,並且舉起胳膊,狠狠地朝下掄去。小生幾乎被嚇斷了魂,這才看清那個人手裡分明握著刀,正在對縣令行兇。小生被嚇壞了,趕緊大叫了一聲,招呼其他人來抓兇手,小生自己則守在門口,以防兇手逃脫。許是我的叫喊聲驚到了兇手,這個悍徒丟下刀就往外跑,一推門正好和小生我撞了個正著。蕭縣丞你猜小生看到了什麼,原來兇徒正是縣口的馮屠戶!此人為禍鄉里不說,現在還謀害了陳縣令,實在是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孫司佐覺得自己這一番話聲情並茂,文采斐然,於是洋洋得意地看向蕭景鐸,想從蕭景鐸臉上看出些驚訝來。可是蕭景鐸的臉色卻一如既往的平靜,反而問道:「你說窗戶上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窗戶上的另一個人推了縣令一把。隔著窗戶,你怎麼認出哪個是縣令?」
孫司佐支吾了一聲:「唔,縣令倒在血泊里,而馮屠戶卻一身血跡,這種情況下,不是他推縣令還能是怎樣?」
「嗯,說得通。」蕭景鐸又問,「既然昨夜那聲尖叫是你喊的,那麼縣令被人殺害,為什麼不呼救?」
「呃……我看到馮屠戶推了縣令一把,許是那一下把縣令撞昏迷了,這才沒法呼救。」
蕭景鐸又讓孫司佐將他昨日的路線和撞見兇殺案的地點標了出來,然後就打發他離開了。
事到如今,蕭景鐸已經能猜出個大概了,但是他還是有一點想不通,所以只能繼續詢問。
「縣丞,下一個喚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