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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認可度與使命感

  「卡!」這一條熊子安左看右看,覺得陶清風表演到位了,但是同框里——


  「琦琦,你的表情,再來一條。郡主是舞勺之年,面對廣積王這樣的青年才俊,又溫和有禮,還幫你們解了圍,應該——」


  「花痴一點嗎?」劉琦回苦中作樂,開了個小玩笑。


  熊子安說:「什麼花痴,這叫『好逑』——反正你現在也不知道他是你名義上的叔叔。但,不能誇張,不是偶像劇那種套路。」


  劉琦回撇撇嘴,她之前表演時,帶了偶像劇里一些習慣。比如第一次出場時像小鳥似的圍著歸寧皇后嘰嘰喳喳撒嬌——被熊子安毫不留情地批了。不過幾場狠狠打磨下來,她現在基本上心靜了,不會刻意犯那種蠢了。


  這一條拍攝的時候,劉琦回便拿捏著神態變化,以小姑娘式的好奇地望向廣積王子。陶清風心中想,依照廣積王子的多禮,不該視若無睹的。


  那麼該以怎樣的眼神去看小姑娘呢?陶清風不由得想到了當年遊街時被注目的情景,頭稍微側過,溫柔得體的眼神,看了節義郡主一眼。


  劉琦回毫無反應——或者說等她反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鍾玉皎和熊子安幾乎同步地說,「接住啊。」


  那個接住指的是接戲,陶清風加了一個眼神過來,劉琦回應該怎麼接,取決於她對劇本人物的理解。


  劉琦回思考著:「導演,鍾老師,陶老師,我再來一次。」她其實並不是很清楚,該怎樣去接這個眼神。


  熊子安提醒她:「郗鹿,從小在宣府長大,沒見過多少讀書的男子。」


  鍾玉皎依然吝嗇言語:「衣服是舊的。」


  劉琦回大致理解熊子安導演的說明,郗鹿從小見的都是宣府民族裡的粗獷男子,頭一次見廣積王子這樣文質彬彬的俊美少年,應該表現得應該青澀些,可是具體該如何表現,她還要再想。但她又聽不懂鍾玉皎的提醒了,其實鍾玉皎是想讓她意識到,偽裝進城穿的衣服很破舊,在面對英俊男子注視時,郡主內心應該有一種害羞並慚愧的情緒。如果鍾玉皎來處理這一段,她想著可能要悄悄把手往後背,遮住袖子上的破洞。


  陶清風第一次被人叫做老師,感覺還不壞。他深受三人行有我師焉的影響,覺得應該分享一些經驗。當年探花及第、御馬遊街,街上人山人海,少不了很多待字閨中的少女——不看小姑娘時,她們可勁兒地盯著陶清風看。當陶清風去認真注意誰時,她們馬上就害羞低頭,移開視線了。


  所以陶清風對劉琦回說:「演害羞,就低頭。」


  劉琦回恍然大悟,連連點頭:「對,該如此。」只有陶清風的提醒,是她馬上能實施的具體操作。她從心底感謝他。


  在陶清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熊子安和鍾玉皎以審視的目光看著陶清風的背影,並沒有多說什麼。


  這一條陶清風加了眼神過去后,劉琦回馬上移開了那霧蒙蒙的眼神,還小小地絞了一下麻布衣帶下擺,攝影機沒有放過這個細節。熊子安也基本滿意了。


  「琦琦進步很大。這個小動作可以剪進預告片里。」


  陶清風豎起耳朵:預告片?


  他搜索記憶里的畫面,大概知道了預告片是一段短的視頻,概括歸納影片亮點,吸引人的注意。主要的角色都會露臉,讓觀眾們心裡有數。


  現在自己只拍了一條半,要製作預告片的話,自己的畫面應該是昨天的寫《懷仁》吧。


  「老熊,你要給我剪帥一點。」鍾玉皎因為提前完成拍攝任務,感到格外輕鬆,也開了一個小玩笑。


  「給你剪騎馬斗狼的那一段,夠帥了吧。」熊子安和兩人寒暄完,放她們回去休息。剩下陶清風和群演,繼續磨前面第一句持符救人。


  現在陶清風又明白了一點:之前他和導演都覺得不對勁,是因為在這一幕中,既有懷疑,又有生澀,有廣積王子的正義感,還有他色厲內荏地以長官的威嚴去震懾叛軍,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沒有很好的層次。一個人的表情再豐富,也不可能同時表現出三四種心情,必須遞進好,才能處理掉這一條。


  陶清風不知道,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完成了「主次感」的認知,這是許多演員,多年都不能領悟的東西:演員表現的確需要豐富多樣,角色有時候心理變化也很複雜。但每個鏡頭之下,角色身上總有一種最重要的,必須被連貫強調的東西。


  懷疑那一層情緒已經被鍾玉皎幫忙挪到後面了,剩下的……陶清風並不難演出「正義感」,廣積王子在《六言》里《正氣》一篇里,就曾感慨過:書生怒見不平處,磨損筆下萬古刀。※在官場上待過一段時間,陶清風很容易激發出這種正義感,並且他覺得這才是廣積王子那個時候最主要的心情。至於青澀和色厲內荏,只是附加在此上,處世不太成熟的表現。


  對於廣積王子這個角色來說,五場戲都是他善良的描寫,那麼正義感自然必須佔據主要地位。


  雖然沒人教陶清風這些東西,但他的途經:以廣積王子的文論詩作去體悟這個人,去共情——當然劇本上的廣積王子並不是歷史上真正的廣積王子,陶清風需要領悟的是劇本上那位。可是劇本根據史料文論編寫出,陶清風對應到原始材料上面去,當然對角色的把握不會偏到哪裡去。


  熊子安也覺陶清風新的這條表現:呵斥叛軍時,眉頭微皺,雖然聲線有些顫抖,但是持符的手非常平穩。這一條就比剛才順眼得多,除了群演幾個表情沒到位,再糾了一次外,竟然就這樣順利通過了。


  熊子安心想:昨天那條單人的,陶清輕鬆地過了,他還單純只是被陶清認真琢磨,背下了《懷仁》和大興朝的奏章格式所感動。但這是苦功夫,雖然難得,只要有心,也人人都可以做。然而,今天能在幾次點撥后,就從一團迷茫變成脈絡清晰,掌握清楚主次感,對戲時甚至會自己加個小眼神,不得不說是一位有靈悟的年輕苗子。


  熊子安想到陶清的履歷,在星輝手下也呆了七八年,難道竟然是明珠蒙塵?或者厚積薄發,這才有機會展現?熊子安收工后,決定去瞧瞧陶清以前的片子——


  瞧了一刻鐘,熊子安關了視頻,面無表情地想:都不是,是朽木開花。鬼知道這回陶清到底是怎麼開竅的。反正,自己絕對沒有錯過,而是趕上了好時候。


  陶清風收工回賓館,先去保姆車上吃飯。劇組有盒飯,但賓館做的大鍋飯,並不好吃。演員們基本都自己開小灶,只是偶爾才在賓館食堂吃。


  蘇尋每天都會帶外賣來,今天他看到陶清風下戲后還一副興緻盎然的樣子,心中又是一個咯噔,長期神經緊繃慣了,昨晚又多了那樣的憂慮——


  「小陶哥遇到什麼高興事?你又和嚴教授發簡訊了?」蘇尋膽戰心驚。


  陶清風很迷惑地接過外賣吃,一邊道:「高興?是嗎?我只是在想今天片場的事——對,你提醒我了,昨晚嚴教授說的那個問題,我睡著了還沒回他呢。」


  蘇尋看著陶清風掏手機出來,自己想找塊豆腐撞死。


  陶清風以手寫輸入法打了一大段,又覺得「四為的使命感」並不是幾段文字說得清楚的,讀書人「為生民立心,為天地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事開太平」的覺悟,澆築在陶清風這些飽經儒學道統洗禮的書生靈魂里,可以說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所以陶清風又把那一大段刪掉,只回了個「下回面聊」。


  陶清風放下手機,剛才他臉色很好,是自己都沒意識到,在仔細地思量著今天片場學到的東西:鍾玉皎扛起攝像機的「不要臉」;改小動作搭在掌心,提醒「有繭」這種極致細節;劉琦回的「接戲」時絞衣角的小動作;以及那種突出角色最重要秉性的「層次感」……


  不知不覺間,陶清風已經自發地思考著後天要拍攝的,廣積王子的第三場戲。他過目不忘的功底讓他很容易記起劇本上相關內容。然而無論是台詞,還是括弧里編劇添加的簡要說明,此刻才覺得……原來還有那麼多留白,需要他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一點細微表情變化,去詮釋、去演繹……


  成為演員的使命感,正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陶清風。


  正在這時,陶清風的手機響了一聲,他以為是嚴澹給他回了簡訊,很高興地摸出來解鎖。未讀簡訊那裡卻是個陌生的號碼,只有一句話,卻讓陶清風繃緊了神經,明明內容很普通,卻看不太懂——


  ——「滋潤夠了吧。」


  這個號碼是誰?陶清風正想去跟伏在車前座打瞌睡的蘇尋商量,手機又嗡嗡震動起來,第二條簡訊接踵而至——陶清風瞪大了眼睛,寒毛直豎,一時間竟然無法拿定主意。或許不該告訴蘇尋。因為看上去,是這個身體原主人,極其隱秘,不能見天日之事。


  ——「滋潤夠了就回來伺候你大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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