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遇(一)
最近的天氣一直都保持著陰沉,仿佛有一場大風雪即將襲來。臨近傍晚,紛紛揚揚的小雪讓整個京都都裹在一片銀色之中。
李依染提著小行李包,一手舉著電話,仰望著可稱之為高聳的挪威酒店。
“魏微,你確定?住這裏?”
電話那頭一陣女人的輕笑,“是挪威酒店,而且還是豪華套間,放心去吧,主辦方那邊出錢,不用你買單。”
還是有些猶豫,挪威附近的各色霓虹,顯得李依染有些格格不入,“我就是去會場彈彈鋼琴,就住這麽高檔,主辦方到底什麽來頭啊?”
“人傻錢多,趕緊上去吧,我這邊還有事兒,先掛了啊。”
“喂……”
來不及多說,對方便已經掛掉電話。
歎了口氣,李依染緊緊包帶,還是邁步進去。
兩年來,李依染做過各種工作,服務員、銷售,甚至洗碗工她都幹過,現在手頭上是她最好的一份工作,為一個有錢人家的小孩子輔導鋼琴。
清閑,工資夠溫飽,她還能用多餘的時間去跑跑外場,比如哪裏舉辦會演,或者哪裏宴會需要,到處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拿了房卡一路到電梯,李依染的思緒一直四處飄。她不明白自己一個彈鋼琴的臨時工,怎麽資格住在這種地方。
不怪她多想,這是兩年來她學會的生存技能。當初因為容貌精致,李依染吃過不少虧,吃一塹長一智,讓她對突如其來的好處都抱有不少警惕性。
可是魏微跟她認識許久,就連鋼琴教師的工作都是她幫忙牽線的,她應該不會害自己才對。
電梯門緩緩關合。
“啪!”
正在關合的電梯被一隻大手阻隔,骨節分明的手指極其用力,將電梯門生生推開大半。
一股濃烈酒氣撲鼻而來,中間還混雜著一股女人的香水味,有種萎靡之感。
精致的臉,狹長的眸,寬肩窄腰的身。無論拎出哪一樣,他都能壓人一頭,獨立一粟。
兩年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能再見,就如同兩條平行線,誰能想到他們還有交匯的那一瞬呢。
李依染更沒想到她竟然能麻木的看著他,摟著別的女人,半醉半醒中親昵,就好像,曾經為他瘋狂的那顆心已經結疤老去,再無跳動能力。
女人察覺到電梯裏還有人,嬌笑著推了蘇鈺一把。
“蘇少,還有人在呢。”
蘇鈺這才發覺站在角落中一臉淡然看著腳尖的李依染。
他迷離著雙眸,目光在角落裏,手卻在懷中女人身上遊走,惹得女人嬌喘連連,讓狹小的電梯空間都溢滿了尷尬跟燥熱。
“叮!”
不知誰意亂中按下了三樓。
在電梯門快要關合時,蘇鈺將懷裏的女人推了出去。
女人一臉懵圈,眼睜睜看著電梯關上,上行。
空間裏寂靜,隻有濃鬱的酒氣飄散。李依染一身半舊的淺色羽絨服,安靜平和的站在角落,像一株帶刺卻又散發誘人香味的野薔薇。
五樓、六樓、一直到八樓,李依染都未出動靜。
蘇鈺迷蒙著眼,一手撐到李依染右邊的牆壁上,勾唇笑笑,整個人魅惑至極,如同上了絢麗色彩。
“好久不見啊,染染。”
他湊得很近,一字一句間呼吸都熱熱噴在李依染肌膚上,看著那截皮膚上的一層粉紅,蘇鈺嘴角笑意更深,卻帶著絲冷意。
這跟他麵對所有女人的態度都一樣,似乎有數不盡的曖昧,但又伴隨著他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
“跟了我這麽久,你不想……說點什麽?”
勾起她的下巴,蘇鈺迷離的眼眸帶著微醺,卻也掩蓋不了一如兩年前的譏諷。
“叮。”
十二樓,李依染緊了緊手中提包,“請讓一讓。”
蘇鈺挑眉,審視了她幾秒,仿佛想到什麽,鬆開鉗製,“有趣。”
李依染提著包趕緊出了電梯。
電梯一直上升,直到頂層才停下,最好的總統豪華套房。
蘇鈺脫下外套,有些嫌棄的丟棄一旁,扯扯脖子上的領帶,對著沙發上的人踹了一腳。
“起來。”
沙發上睡得迷糊的一團悠悠轉醒,吸吸鼻子,“哥,你又喝酒去了?還一股女性香水味兒。”
蘇鈺又踢了他一腳,“你話真多。”
雖然同並列京都三少,霍景卻一向比蘇鈺低一等,時常被對方碾壓。
“於言有消息了?”
涼涼斜了對方一眼,蘇鈺從酒櫃中取出酒,替自己倒了一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燈影裏飄飄散散的落雪。
霍景鼓足勇氣,一雙眼死盯著蘇鈺背影,“聽說,茉姨又有小動作了?”
無人回應,霍景倒是來了膽子,“哎,現在蘇家都在你手裏了,她還這樣一意孤行,也不怕傷了你們母子感情。想當初啊,要不是她做主,染染也……”
蘇鈺一個眼神讓霍景的後半句全數咽了回去。雖然他們一起長大,但蘇鈺還是比李依染分量重些。何況當初那場婚姻,還是踩著他們的信任才有的。
堪堪閉嘴,霍景不再提李依染的事情,“那個,哥你要的文件我放床頭的,明天的局約在四季,我先回去了。”
拿上外套,霍景一刻不停,麻溜閃人。
“等等,說說她的近況吧。”
蘇鈺的話讓霍景一時蒙圈,“誰?”
甩了個眼神過去,蘇鈺周身氣壓更低,“李依染。”
霍景更懵逼,訕訕道:“也是,近幾個月才重新有了她的消息,聽說在給小孩子當鋼琴老師,過得還不錯。”
“滾吧。”
蘇鈺毫無波動,這讓霍景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在關上門之前,霍景還留了句話,“西珞要回來了。”
西珞?
蘇鈺目光頓在那扇關合的門上,思緒沉寂良久。同樣時隔兩年,他卻有些拿不準態度,該如何麵對他,況且,兩年前的衝突,都是他們心裏的一根刺。
十二樓,李依染進了房間就察覺不對,好端端的豪間大床鋪上了紅玫瑰,到處都擺著蠟燭,李依染分明嗅到了一股曖昧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