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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五十二章

  此為防盜章  奉翎就是從旁支過繼給奉展的那個孩子, 今年剛好十六歲。年紀小小便十分努力勤奮,又懂得感恩,與奉家庶出那幾房完全不像是一家人。


  元嘉見過他幾次,心裡也有些憐惜:「奉翎是個好孩子, 每年的年節還有我的生辰他都會記得送禮物過來,難為他小小年紀就要考慮那麼多。」


  蕭湛皺了一下眉頭:「當年奉家人才濟濟,如今剩下的這些人除了扯後腿就沒別的能耐了, 他一個孩子要肩負這麼多, 可不得多想一些?」


  元嘉猶豫了一會, 才問道:「皇兄,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宮中對這件事諱莫如深, 難道真是父皇派人害了舅舅,又打壓奉家?」


  當年發生這件事的時候,元嘉還小,但蕭湛已經跟著父皇學習處理政務了,只是關於這件事他知道的也不比元嘉多多少。


  不過蕭湛想起記憶里那個爽朗大笑的男人,每次來宮裡都會給他帶一些小玩意, 還讓自己騎在他脖子上, 教他射箭,教他騎馬, 帶著崇拜同他說, 父皇是他在這世上最敬重的人。而父皇每次見到他, 都會和母親數落著他最近乾的那些荒唐事, 只是臉上卻是露出無奈又溫和的笑容。一家人吃飯的時候, 都是親親密密坐在一個小圓桌前,母后照顧著他和妹妹,而父皇則和舅舅相談甚歡。


  這些記憶里不曾褪色的歡聲笑語,讓蕭湛怎麼都不敢相信,父皇會派人殺了舅舅,也不信父皇將奉家擼下來是為了打壓。


  可是,宮中對這件事諱莫如深,母后又決絕地自閉宮門,這一切都指向了蕭湛最不願意相信的猜測。他甚至在夢中見到母后都不敢問這件事,就怕這是真的,將他記憶里那些美好的畫面都給打碎了。


  「皇兄……」


  蕭湛猶豫了一下,還是道:「不管當年發生了什麼,與奉翎也沒什麼關係,母后當年做主將他過繼給舅舅承繼香火,父皇也默認了。便是如今我要提拔他,想來父皇在天之靈,也不會為難這樣一個孩子吧。」


  元嘉見蕭湛主意已定,便也不再多勸:「既然皇兄都想好了,臣妹也就不多言了。」


  蕭湛也就跳過了這個話題,同元嘉說起準備法事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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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顧清寧與顧澤慕並不知道他們剛剛才和自己的兒子擦肩而過,兩人昏昏欲睡地回了京城,反倒清醒了。


  馬車駛進了威國公府,陶氏和李嬤嬤將他們從馬車上抱下來,換了衣裳便去主院給閔夫人請安,誰知當他們進了主院,才發現這裡居然十分熱鬧。


  走進去一看,才發現一家人居然都在,一個八|九歲大的男孩正坐在閔夫人下首,親熱地說著什麼。


  見到陶氏他們進來,他站了起來,拱手一禮:「澤禹見過三嬸嬸,三嬸嬸安好。」


  顧清寧頓時就知道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大伯和大伯娘的嫡長子,也是顧家這一輩最大的孩子顧澤禹,他一直在西山書院讀書,很少回家,再加上顧清寧他們年紀尚小,一直只聞其名,未曾見過。


  他年紀雖小,但已然有了一股從詩書中浸潤出來的風華氣度,眉梢眼角都帶著笑意,讓人觀之可親。


  陶氏陡然見了這個侄兒,頗有一點局促,只得吶吶道:「不必多禮。」


  顧清寧知道母親的性子,為了化解她的尷尬,便自己走出來,朝顧澤禹行了個福禮,口齒清晰道:「大哥安好。」


  顧澤慕也有樣學樣,拱了拱手:「大哥安好。」


  顧澤禹好奇地看著第一次見到的這雙弟妹,兩人雖是同胞所生,但看起來並不相像,顧清寧笑眯眯的,顧澤慕則冷淡許多,兩人宛如冰火,卻又意外地和諧。


  顧澤禹讓丫鬟將盤子端過來,上面擺著兩個盒子,他將盒子遞給兩人:「這是大哥給你們的見面禮。」


  一個盒子里裝的是一副設計精巧的瓔珞,一個盒子里卻是一個小巧的玉質九連環。想來他也是知道顧澤慕喜歡九連環,所以特意去找人打造的。


  顧清寧有些驚訝於他的細心,乖巧道:「謝謝大哥。」


  過了這段小插曲,顧澤禹又同閔夫人說著話,從話間,顧清寧才知道,顧澤禹這次回來原本是為了考童生試的,不過想要趕上朱氏的生辰,這才早早和學院請了假回來。


  朱氏雖然心裡高興,但還是嗔怪道:「娘的生辰哪裡比得上你的學業重要,何必這般匆忙回來。」


  「孩子孝心可嘉,你歡歡喜喜應了便是。」閔夫人勸了她一句,自己卻也忍不住有些擔心,「只是,你年紀還這麼小,現在去考童生試會不會太早了些?」


  「老師說孫兒如今所學應付童生試應該沒有問題,孫兒也想試著下場看看,若是考不上也無妨,反正孫兒年紀還小,日後還有許多機會。」顧澤禹雖然這麼說,但卻能聽得出來他其實很自信。


  朱氏也在一旁道:「娘放心,澤禹向來是個有分寸的孩子,再說,書院的老師都這麼說,應當是沒有問題的。」她想起了什麼,又看向柳氏,促狹道,「差點忘了,咱們府上還有個女狀元呢,有她教導,不會比西山學院差的。」


  柳氏當初還在閨中的時候,跟著柳太傅耳濡目染,一手策論寫的沉博絕麗,令人拍案叫絕,當年的會試主考官還親贊她有狀元之才,這才傳出她京城第一才女的名聲。


  「大嫂,你又取笑我!」柳氏不動聲色地翻了個白眼,但轉向顧澤禹的時候又露出了往常的端莊笑意,「雖說二嬸久疏筆墨,但你若是有什麼考試相關的想問,二嬸只要知道,絕不藏私。」


  顧澤禹露出驚喜的表情:「多謝二嬸。」


  顧清寧看著一身書卷氣的顧澤禹,並不是像是勛貴人家的孩子,倒像是從詩書傳家的清流家養出來的,她又想起了頑皮搗蛋的柳子驥,不得不感慨這兩人怕不是投錯了胎。


  眾人說了一會話,閔夫人便累了,朱氏也忙著去給顧澤禹收拾院子,顧澤禹自忖精神還好,便接過了帶弟弟妹妹的責任。


  只是顧清寧卻發現,顧澤浩幾人臉上都露出了一絲勉強,甚至顧澤禹的親妹妹顧清芷,寧肯跟著母親去收拾院子,也不願留下來和哥哥多說一會話,不過她也沒如願,顧澤禹幾句話就說服了母親,把她一併給帶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顧清寧滿心的疑惑終於在顧澤禹領他們去書房的時候被解開了。


  威國公府是有自己的家塾的,只是顧家畢竟以軍功起家,對文化知識看得就沒有那麼重了,家塾也只是教孩子們認字懂禮,更深的卻沒有了,先生也知道,所以課業安排的很松,這幾日因為朱氏要過生辰的緣故,還給他們都放了幾天假。


  萬萬沒想到,顧澤禹回來之後,竟領了先生的活計。


  沒錯,顧澤禹帶孩子的辦法就是帶他們讀書。


  便是顧清寧與顧澤慕兩個還沒有桌案高的,也被他安頓到了第一排,跟生無可戀的哥哥姐姐一起乖乖地聽著顧先生給他們講課。


  說來,教孩子讀書並不是一個輕鬆的事情,但顧澤禹卻有他自己的辦法,將這一屋子的小蘿蔔頭收拾的服服帖帖,雖說年紀還小,但講課條條是道,思維清晰,也不是一味引經據典,能看得出來他自己還是有很多思考的。


  也難怪他的師長會放他出來考試,他這樣的水平,考個秀才是綽綽有餘了。


  只不過對於一向輕鬆的顧家孩子來說,這簡直就是噩夢的開端。


  顧清寧看著顧澤禹細心地糾正了顧清姝握筆的動作,又鼓勵了顧澤浩和顧清薇,最後用溫和的語氣指出了顧清芷的錯誤。終於把目光轉向了他們倆。


  顧澤禹看著乖乖坐在椅子上的一雙弟妹,有一點驚訝,更多的卻是滿意。


  他半蹲在兩人面前,柔聲開口:「你們年紀還太小,不適合現在握筆,大哥教你們算術吧。」


  「三嬸給了清寧和澤慕一人一塊甜糕,清寧吃掉了自己那塊,又吃掉了澤慕那塊,清寧一共吃了幾塊甜糕?」


  顧清寧:「……」


  顧清姝連忙拉著柳氏的大腿,讓她把自己給抱上床,柳氏無奈地嘆口氣,點了點她的鼻子:「你這小猴精,可別吵著嬸嬸和弟弟妹妹了。」


  顧清姝連忙點頭,柳氏這才給她脫了鞋子抱到了床上。顧清姝趴在床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兩個小娃娃,她很想伸手去戳一戳,但弟弟妹妹實在太小了,她生怕會戳壞了他們,只能咬著指頭眼巴巴地看著。


  陶氏看到了她的眼神,便拉過她的小手,輕輕地碰了一下小嬰兒的臉蛋。


  「好軟啊!」顧清姝碰到了心心念念的弟弟妹妹,便心滿意足了,趴在他們旁邊,「嘰里咕嚕」地說著只有他們自己才懂的語言。


  朱氏等人也沒有待太久,見著陶氏露出了一絲疲態,便道:「我們先走吧,讓三弟妹好好休息。」


  柳氏將戀戀不捨的顧清姝抱起來,又囑咐了陶氏幾聲,這才和朱氏一同離開了。


  閔夫人卻落後了一步,等到人都走了,才看向兩個孩子,面色複雜地對陶氏說道:「委屈你了。」


  陶氏連連搖頭:「娘你在說什麼呢?我一點都沒有覺得委屈。」


  閔夫人想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上前去給她掖了掖被子:「你既然嫁入了顧家,這以後就是你自己的家了,你不必過於謹慎小心,家人之間怎麼會沒有一點磕磕碰碰呢,但大家都不會放在心上,你從前在娘家是如何,現在依然是如何,娘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往後若是有人說了什麼不好聽的,你只管同我或者你大嫂說,恩?」


  陶氏感動地眼淚汪汪:「娘……」


  閔夫人:「……你先別哭了。」


  「兒媳也不想哭的,但是眼淚……自己就掉下來了……」


  閔夫人在心裡嘆了口氣,她又不會像朱氏那般勸人,只得給李嬤嬤使了個眼色,李嬤嬤還從未見閔夫人這麼狼狽過,心裡憋著笑,面上卻柔聲勸慰陶氏,好不容易將她的眼淚給哄了回去。


  陶氏不好意思地看著婆婆:「娘,我以後一定努力,爭取不哭了。」


  閔夫人也知道有人天生就是愛哭,從陶氏嫁入威國公府,就是開心也哭,害怕也哭,便是看到花兒草兒枯萎了也要哭一哭,便道:「你不用特意為了我勉強你自己,不過月子里還是不要哭了,免得到時候把眼睛給哭壞了。」


  「嗯,我都聽娘的。」


  看到陶氏乖巧點頭的模樣,閔夫人原本要說的話也咽了下去,又囑咐了一遍院子里的人,這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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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奉長寧模模糊糊有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裡,她一驚,正想掙扎,卻聽見一個溫柔的女聲道:「寧姐兒是餓了吧。」


  緊接著有什麼塞進了她的嘴裡,源源不斷的液體安撫了飢餓,奉長寧這才從之前的震驚中回過了神。


  是了,她已經死了。


  在聽到蕭胤過世的那一刻,那些怨恨、痛苦,彷彿都化成了飛灰,她心頭一松,這些年支撐著她活下來的動力似乎也沒有了。奉長寧不由得在心頭埋怨蕭胤,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人,自己死了,還得把她也給拖下去。


  她如今應當是轉世投胎了吧,不知為何沒有喝孟婆湯,也不知是投胎到了一戶什麼樣的人家。她覺得眼睛上有一層膜,看什麼都不清楚,只得凝神聽著周邊人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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