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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此為防盜章


  陶氏戀戀不捨地又看了一眼孩子, 才順著李嬤嬤的力道躺下去。


  「娘和夫君他們還沒回來嗎?」陶氏問道。


  李嬤嬤一邊忙碌一邊回道:「先帝駕崩后,太后也薨逝了, 只怕宮中如今也是亂糟糟的, 在新帝登基前, 只怕國公爺他們得一直在宮裡了。不過奴婢讓人在宮門口守著了,夫人只要一出來便會知道。」


  陶氏鬆了口氣,但臉上又露出一絲忐忑:「孩子生在國孝期, 娘和大嫂她們會不會覺得不吉利, 會不會不喜歡他們,我……」說著說著, 竟然悲從中來, 伏在枕頭上哭起來。


  「哎喲,我的三奶奶,這會兒可不能哭, 仔細眼睛給哭壞了。」


  聽李嬤嬤這麼說,陶氏倒抽了口氣, 眼淚被逼在眼眶裡,就是不敢掉下來。


  李嬤嬤在心底嘆了口氣,面上卻和善地勸道:「您放心, 夫人很關心您和孩子, 若不是哭靈的時辰到了,只怕會一直守著您將孩子生下來呢。」


  「真的嗎?」


  「奴婢怎麼會騙您呢?」


  陶氏這才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笑容, 任由李嬤嬤將臉上的淚水擦掉。


  李嬤嬤語重心長地勸道:「三奶奶, 這月子里可要當心, 要是不注意,落下了什麼病痛,以後可就麻煩了。」


  陶氏連連點頭:「我都聽嬤嬤的。」


  李嬤嬤便趁勢講了不少月子里該注意的事情,又服侍著陶氏睡下,這才鬆了口氣。


  這三奶奶生的貌美,性子又柔弱溫婉,哪哪都好,偏偏有個毛病,愛哭。李嬤嬤一直跟著閔夫人,看的也大多是閔夫人和宜安郡主朱氏這樣端莊大氣爽利果決的女子,對陶氏這種水做的美人實在是有些難以招架,如今將她哄睡了,才放下心接著做旁的事情。


  她讓外頭的兩個奶媽進來,恩威並施地說了一番話,才將兩人分別指給了兩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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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閔夫人才略帶疲憊地同兩個兒媳走出宮門,一出來就看到了自家的馬車停在一旁,她惦記著生產的小兒媳,顧不得身體不適,連忙走過去:「三奶奶可生了?」


  「生了,您走後沒多久,三奶奶就生了一對龍鳳胎。」


  閔夫人鬆了口氣,不妨旁邊的朱氏和柳氏也跟著鬆氣,三人對視一眼,柳氏立刻別開臉:「老三家的就是嬌氣,生個孩子都要弄這麼大的陣仗。」


  朱氏淡淡道:「你關心人家就直說,偏要拐七八個彎,難怪玉娘每次看到你都戰戰兢兢的。」


  「我又沒怎麼她,怎麼看到我就戰戰兢兢了!」


  「行了,一個個都少說兩句。」閔夫人按著額頭,兩人連忙閉了嘴,朱氏又扶著她上了馬車。


  三人回到威國公府之後,便由丫鬟伺候著去梳洗,閔夫人想著剛出生的一對孫子孫女,換了一身素凈的常服便朝著老三家的院子走去,誰知剛到了院子門口,就見大兒媳朱氏和二兒媳柳氏都已經到了,柳氏身旁還跟著一條小尾巴。


  朱氏和柳氏連忙同閔夫人行了個禮,柳氏身旁的顧清姝也有樣學樣地行了禮。


  閔夫人看到孫女,臉上的表情和緩了許多,問道:「清姝怎麼也跟著來了?」


  柳氏無奈道:「這丫頭鬼精鬼精的,一聽說我要來看她三叔家的弟弟妹妹,就跟著我出來了,勸都勸不回去。」


  閔夫人看著古靈精怪的孫女,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只能幹脆牽了她的手:「無妨,清姝向來是個懂事的。」


  待到幾人走到門前,閔夫人卻突然停下來,猶豫了一下,那張素來嚴肅的臉上艱難地扯出一個笑臉,轉向朱氏:「不凶吧?」


  朱氏:「……」


  陶氏膽子小,每次看見閔夫人板著臉就是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因為這個愛哭的媳婦,閔夫人雖然頭疼的很,但每次同她說話之前都要先活動一下嘴角,好歹扯出一點笑意,免得她害怕。


  朱氏只得違心地誇了兩句,閔夫人這才滿意地進了門。


  兩個奶娘正在抱著孩子餵奶,李嬤嬤則在服侍陶氏喝湯,見了閔夫人,陶氏就要下床,閔夫人眉頭一皺:「躺著。」


  陶氏一抖,便僵在了原處,一雙眼睛里迅速聚集起淚花。


  閔夫人:「……」


  朱氏暗嘆了一口氣,上前安撫著陶氏,她掌著府里的事情,陶氏時常和她打交道,情緒總算慢慢平復下來,朱氏這才將目光轉向兩個孩子:「這孩子長得真可愛。」


  朱氏倒不是在客氣,實際上她也吃了一驚,按理說剛出生的孩子還沒有長開,不可能好看到哪裡去,可現在躺在床上的兩個小娃娃,裹著同色的襁褓,眼睛牢牢地閉著,只有長長的跟小刷子一般睫毛覆蓋在嫩嫩的眼瞼上,白嫩的臉蛋上像塗了兩塊胭脂一般的紅暈,如同兩隻剛剛出爐的小包子。


  陶氏鼓足勇氣看向閔夫人:「娘,你要不要……抱一抱孩子?」


  在閔夫人面前,陶氏從來是不敢說話的,這次為了孩子能夠得到祖母喜愛,也是突破了自我。閔夫人的臉色緩了緩,走上前將其中一個孩子抱了起來,軟綿綿的孩子讓她的心都跟著柔軟下來,孩子似乎有些不舒服,花瓣一般的小嘴動了動,讓人的心都要跟著化了一般。


  閔夫人聲音都忍不住放柔了:「孩子很健康,辛苦你了。」


  陶氏受寵若驚,原本蒼白的臉上也泛起了一絲紅,她本就是無一處不美的美人,便是此刻不加修飾,髮絲凌亂,也依然不減半分美貌,更別說此刻眼角含淚臉頰微紅的模樣,便是在場眾人身為女子,都看得轉不開眼去。


  柳氏輕哼了一聲道:「你這身體怎麼這麼差?孩子都生下來這麼久了臉還是白的。恰好我那有一株老山參,一會我讓畫屏送過來,你也趕緊補補,免得別人還以為咱們府里欺負你了。」


  朱氏實在是那這個傲嬌的弟妹沒轍了,只能在一旁替她描補:「二弟妹說的沒錯,這女人生完孩子是該好好補補,我一會讓蓮子拿了牌子去倉庫,該拿什麼就拿什麼,再請王大夫來看看,看看要怎麼補。」


  陶氏正想說「不用了」,閔夫人已經點點頭:「是該這樣,就按老大家的安排吧。」又看向李嬤嬤,「這屋子裡看著還算乾淨,不過老三家的畢竟是頭胎,沒個老成點的老人看著也不行,你就暫時留下吧,等孩子大一點再說。」


  李嬤嬤連忙應下來。


  閔夫人卻又想起什麼一般,看向陶氏:「老三家的,這樣安排你沒有意見吧?」


  「沒有沒有,我都聽娘的。」


  陶氏在沒有嫁入威國公府之前,只是工部侍郎陶大臨的侄女兒。平日里聽京城的八卦,都是這些豪門裡的愛恨情仇,什麼丈夫納了十七八房的小妾,一進門就被婆婆立規矩,生下孩子也要被抱到婆婆身邊養著,妯娌之間更是各種陷害和攀比,聽著就嚇人。陶氏也就當趣聞聽聽,畢竟以她的身份,估計也就是嫁個普通人家,卻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嫁入豪門的機會,而且嫁的還是京城的頂級豪門。


  從開國至今的四大國公,如今就只剩下威國公和安國公。安國公子弟不肖,如今也只是抱著爵位苟延殘喘,早已沒有了昔日榮光,只剩下威國公,這些年一直在西北抵禦外族,戰功赫赫。


  而威國公夫人閔氏是昭武侯的嫡親妹妹,長媳是淑惠大長公主的女兒宜安郡主朱氏,次媳是當朝柳太傅的孫女京城第一才女柳如臻,和她們相比,陶玉娘就像是一個誤入了仙鶴群的小麻雀,從嫁人開始就一直就小心翼翼,生怕自己做錯了什麼。


  只是她並沒有想到,丈夫對她好得不得了,簡直就是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原本受盡寵愛飛揚跋扈的國公府三公子在她面前收斂了全部爪牙,就怕把她給嚇壞了。


  而婆婆雖然嚴肅,卻是個嘴硬心軟的,別說什麼立規矩了,每次同她說話還要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就怕嚇著她。大嫂是郡主,負責掌家,雖說嚴格了些,卻從不擺架子,相反,她還十分細心體貼,陶氏能這麼快適應威國公功夫的生活也多虧了她。至於二嫂柳氏,卻是個傲嬌的性子,從來都是默默關心,但面上永遠都要做出一副清高嫌棄的模樣。


  陶氏雖然膽小愛哭,卻是個分得清好壞的,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燒了幾輩子的高香,才能在父母雙亡后,得了叔叔一家庇護,幸福地長大,嫁人後又能遇到這麼好的人家。


  陶氏這麼想著,眼淚又有些止不住了,她怕被眾人誤會,只能低著頭用力剋制。卻不妨底下突然探出一個小小的頭顱。


  顧清姝眨巴了一下眼睛:「三嬸嬸,你別哭了,你要是疼,姝兒給你呼呼~」


  柳子驥不頑皮搗蛋的時候,看著還像模像樣的,畢竟柳家人皮相好,從柳太傅開始,那張臉就讓不少宮女春心萌動。


  顧清寧突然就想起了她初見到柳太傅時的場景,那時候的柳太傅還不是太傅,只是一個名叫柳栩的翰林院小官。他少年中舉,隔年便中了探花,進了翰林院,然後便在翰林院待了整整六年,縱然有學識,但他寒門出身沒有背景,只能在翰林院苦熬日子。


  恰好當時蕭胤在替太子選擇老師,他告訴奉皇后,滿朝大儒論學識,誰都可以教太子,但他們想要替太子找的老師,卻並不僅僅限於學識。


  於是蕭胤當時給翰林院發了一道題,論何為師?——以此作為第一道考核。


  當時眾人都知道這是為了給太子選老師,對於這些在翰林院苦熬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個一步登天的捷徑,他們一個個都卯足了勁,文章恨不得做的花團錦簇,更有引聖人之言隱晦表忠心的,或者另闢蹊徑分析要如何教導太子的,無一而足。


  可蕭胤一個都不滿意,直到他看到了柳栩的文章。


  那篇文章奉皇后也看過,說起來那篇文章十分樸實,似乎只講了一個「因材施教」的道理,文辭也是偏簡潔平實,並不晦澀,唯有那一筆漂亮飄逸的字,讓人隱約窺得當年探花郎的真容。


  後來,帝后二人在御花園召見他的時候,奉皇后見到那張過於年輕的面孔,還擔心不已,只是柳栩進退得當寵辱不驚,才讓她又對這個人有了些許信心。


  只是即便如此,在他給太子上第一堂課的時候,奉皇后還是不放心地坐在屏風後頭,聽他究竟會教太子什麼。


  當時的太子蕭湛才八歲,大約是因為父母都太過強勢的緣故,他自小就脾氣極好,便是跟自己宮裡的宮女太監都很少發火。他很乖巧也很孝順,又溫厚有禮,滿朝文武都對他讚譽有加。


  但奉皇后卻一直很擔心,畢竟若他不是太子,這樣的性格再好不過,他這一輩子都能過得很好。


  可他偏偏是太子,是這個國家未來的主人。而作為帝王,他缺少了最重要的,就是魄力。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柳栩第一堂課既沒有講四書五經,也沒有大談人品道德,他只是問了太子一個問題。


  「殿下想成為一個什麼樣的人?」


  蕭湛想了許久,才道:「我想成為父皇那樣的人。」


  「那殿下覺得自己能成為陛下那樣的人嗎?」


  這一次蕭湛想了更久,似乎有一些不太肯定:「我有時候會聽母后說起父皇以前的事迹,父皇八歲就已經學完了四書五經,才思敏捷,讓滿朝文武都為之讚揚,可我現在還差得遠呢,更別說旁的了。我有時候會很沮喪,為何自己不夠聰明,沒法做到父皇母后心目中的兒子……」


  柳栩靜靜地聽著,直到蕭湛自己停下來,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先生,我是不是挺笨,挺沒用的?」


  柳栩卻只是微微一笑:「在臣看來,殿下比那些自詡聰明人的人要通透得多,如陛下那般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人,滿天下都找不出幾個,然而人各自有各自的活法,做一件事,或許用更笨的辦法,花上更久的時間,但只要事情做到了,又何必在意過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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