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發聲處, 只見一個長相甜美的小姑娘走了出來, 正是剛剛因為揍人而聞名的顧清寧。
樂平原本想要反唇相譏,誰知看到對方的眼神,卻莫名換了口氣:「你……你憑什麼說不是?」
顧清寧不慌不忙道:「你看一看那帕子, 根本就是我娘還未綉好的,誰會拿這樣一塊帕子出門呢?」
樂平一愣, 元嘉去已經從她手裡搶過了帕子,果然發現那蘭草旁邊還有未綉完的石頭, 甚至那「玉」字也沒有綉完,最底下一橫短了半截,看起來十分怪異。
元嘉臉色沉凝:「你好好看看,這分明就是陷害!」
而此時,陶氏也拿出了自己的帕子,與這一塊相比, 那蘭草旁邊錯落著幾塊嶙峋的怪石, 玉字的筆畫也是正常的。
樂平其實也有些動搖了,但聽到元嘉這麼說, 又反射性地反駁道:「那人怎麼不陷害別人,偏偏陷害她?況且,你怎麼就知道是陷害, 說不定這手帕就是她隨身帶著的,好防備這種情況呢?」
顧清寧接過了話:「我娘若有這般心計, 怎麼可能會將手帕落在現場?再說, 長公主殿下為何一定會認為是我娘推了你, 除了這帕子,你還有別的證據嗎?」
樂平自然是沒有其他證據的,她也只是因為之前才和陶氏發生了衝突,所以一看到這張帕子,就自然而然認為這是陶氏做的。
顧清寧看到她的表情,又接著說道:「看來是沒有了,如今這帕子的來源存疑,恐怕這兇手也另有其人吧。」
樂平兀自不服氣:「就算這帕子是旁人陷害她,那也不能說她就沒有嫌疑了,她說自己一直在房間里休息,也沒有人給她證明啊。」
「她為何會在房間休息,難道你不知道嗎?」元嘉厲聲道,「你不過是憑藉自己的臆測,便隨意污衊旁人,你難道還有理了嗎?」
元嘉向來清冷高傲,在外人面前還從未有過這般激動的時候,連樂平都被她嚇到了,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劇情峰迴路轉,周圍又開始議論起來。
羅氏的臉色慘白,額頭上也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好在眾人顧著聊天,也沒有注意到她。
羅氏本以為有了這帕子,陶氏的罪名就定了,哪裡想得到還會有這樣的轉折!她偷了那帕子之後一直放在隨身的荷包里,今天出門的時候才隨身帶著,她也沒有細看那帕子,怎麼會想到那帕子居然是沒有綉完的?!
羅氏忽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地朝著人群之外移動,她並沒有注意到,在人群之外有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她。
樂平雖然之前被元嘉給嚇到了,但她很快又回過神,同元嘉爭執:「既然你說她不是兇手,那你就將兇手給我找出來啊!」
元嘉頓了頓,目光不自覺地看向顧清寧,顧清寧眉心微蹙,她相信陶氏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所以一開始就認定這是陷害,但她能看出帕子的問題,卻也沒法在一時半會找出兇手。
正在這時,顧澤慕站了出來,樂平被他的目光一瞟,覺得脊背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顧澤慕面無表情道:「那帕子上沾了紅土,應當是在水榭附近沾上的,紅土一般用來種植茶花,可這園子里卻並沒有茶花,想來貴府只有在水榭那邊才種了茶花吧?」
最後這一句,他是問慶陽候夫人的。慶陽候夫人一大把年紀竟然叫個孩子給唬住了,連忙點點頭:「正是,我們府中只有在水榭那一處種了一些茶花,也只有那附近才有紅土。」
顧澤慕接著道:「紅土黏性大,沾上了就很難洗的掉,我想,長公主換下來的鞋子上應該還會殘留紅土的痕迹吧?」
樂平連忙讓丫鬟去看,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可我娘的鞋底卻並沒有沾上紅土,說明她根本不曾去過水榭那邊。」顧澤慕不急不緩道,「水榭那邊地方偏僻,去的人不會太多,想要查並不算難。」
樂平頓時明白過來,而慶陽候夫人也連忙派人去守住院門,不讓人離開。
不過顧澤慕卻比她們都快一步,他看向人群之後,淡淡道:「永壽候府的那位少奶奶,還是先不忙著離開吧?」
羅氏的步子被四面八方射過來的目光給釘在了原地,樂平一揚手,她身旁的丫鬟已經沖了過去,哪怕羅氏用力扯著裙子,也依然被丫鬟們給拉起了裙角,她的鞋面上果然有紅土的痕迹。
羅氏心如死灰,身體不禁顫抖起來。
永壽候夫人臉都漲紅了,只覺得旁人的目光就像針扎在了她的臉上,她氣得手指都在抖:「你這毒婦!我定要我兒休了你!」
樂平找到了兇手,也就顧不上元嘉和陶氏了,帶著人就要氣勢洶洶地去找羅氏的麻煩,誰知卻被人攔住了。
顧清寧擋在她面前,不卑不亢道:「長公主殿下污衊了我娘,是否應該同我娘道個歉才是?」
「道歉,你要本公主給她道歉?!」樂平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清寧。
元嘉連忙幫腔:「這事情本就是你做錯了,讓你道歉也是天經地義,難道要叫人覺得你仗勢欺人才好嗎?」
陶氏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息事寧人,但她看著維護著自己的顧清寧和元嘉,那股怯弱從眸中褪去,她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可以隨意妥協,但她不想讓對她好的人感到寒心,哪怕要被樂平長公主記恨,這種時候她也不會退讓。
樂平都快要氣笑了,一個區區六品安人,小戶人家養出丫頭,竟要讓她去道歉,這些人莫非都瘋了嗎?!
顧澤慕看向她,眉頭微微皺起,他一直覺得自己雖然並不算是一個好父親,但至少稱得上合格。可先是蕭湛將奉翎弄去了西北,然後瑞王又搞了個什麼祥瑞,如今他記憶中乖巧聽話的樂平又變得這般張揚跋扈,這讓他都不禁開始懷疑自己當年的教育方法是不是出了什麼錯。
最終,在元嘉將皇帝給抬出來之後,樂平終於不甘不願地道了歉,不知跌掉了多少人的下巴。
這一場宴會發生的事情不少,足夠京城大半個月的談資了,而顧家的這對龍鳳胎也在這一場宴會中出盡了風頭,妹妹不畏強權有理有據,哥哥更是思維敏捷細緻入微,重點是他們年紀還這麼小,足以稱得上神童之名了。
元嘉知道顧清寧的真實身份,所以並沒有想太多,甚至還因此對顧澤慕有了一種莫名的信心,覺得能成為她親娘的同胞兄弟,肯定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陶氏就想的更加簡單了,反正自家孩子哪裡都好,聰明也是應該的。
她們倆都這般淡定,便是有人懷疑這兩個孩子有些問題,也不得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太過於大驚小怪了。
只是顧清寧卻沒那麼容易被糊弄,她是有成人的靈魂,所以做這些事情並不違和,但顧澤慕呢?他的所作所為,真的是一個三歲孩子能做到的嗎?而且,剛剛在顧澤慕說話的時候,她隱隱地感覺到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越來越懷疑她這位兄長的真實身份了。